仲華也是無可奈何,要是放在以前,嫉惡如仇的他肯定會將這件事捅到常委會上,可以肯定,徐慶喜這個鎮長當不過這個星期,而且徐慶喜並不是鄭明堂的嫡系,所以肯定會給這個新來的年輕縣長一個面子。
但是那樣又能如何呢?他這個外來戶還是沒有自己的羽翼,開會時他就常想,臺下這些人有哪個是他的人,或許這有點太江湖味,可是官場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果你想做點事,沒有幾個左膀右臂哪行,所以本來今天很憤怒的他,意外的憋住了自己的怒氣,不得不違揹着自己的道德底線原諒了徐慶喜。
丁二狗看着徐慶喜低着頭跟在仲華身後出了門,他一點都沒有驚訝,既然仲華將幾個人都趕了出來,那麼自己這個老闆肯定會利用這件事和徐慶喜做個交易,至於是什麼交易,那就難說了。
“好了,你不要跟着了,上好你的班”。仲華對身後的徐慶喜說道。
丁二狗跟着仲華出了鎮政府大門,上車之後就出了鎮子,看起來是回縣城的路,但是出了鎮子沒多久,汽車就拐向了一個山路,一直開到不能開車爲止,丁二狗小心的將車掉轉了頭,期間真是險象環生,但是沒有辦法,再往前恐怕是連掉頭都困難了。
“我從來沒有到鄉下來過,不瞞你說,上次去你們那個梨園村,還是第一次下到這麼基層的地方,但是現在突然不得不下鄉,我才知道光在上面聽聽彙報材料真是太荒唐了,彙報材料的人不可信,你想想,材料能可信嗎?”仲華有感而發。
“怪不得以前的幹部都講究下基層,現在少了,打個電話,聽聽彙報,下面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雖然有時候領導可能知道這事有假,可是爲了某種利益,又或者懶得去認真,所以也就過去了”。丁二狗邊看着仲華的臉色,邊慢慢說道。
“長生,你有什麼話可以直說,不用像其他人那樣畏畏縮縮,如果在你這裡也聽不到真話,那我可就真的聾了”。仲華看了一眼丁二狗說道。
“領導,我一直都納悶,爲什麼會選我做你的秘書,我可聽說常主任爲這事沒少費勁”。
“有沒有費勁那是他自己的事,他該管這個”。
“領導,前面有個村莊,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走,去看看,哎,這個村是什麼村?”
丁二狗根本沒有來過這裡,哪知道這是什麼村啊,於是打開手機地圖,想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仲華看了看搗鼓手機的丁二狗,這個時候看地圖有什麼用,這荒山野嶺的難道也能顯示出來。
“老鄉,這是什麼村?”仲華看到山包轉角處過來一個揹着孩子的農村婦女,問道。
“鄭家村,前面就是鄭家村”。說着話,背上的孩子又哭了,於是這個婦女急忙帶着孩子繼續趕向鄭家村。
“老鄉,這孩子怎麼了?”仲華已經有了孩子,所以聽得出孩子的哭聲不像是一般的哭。
“發燒,我要帶她趕緊去鄭家村看病”。婦女邊說邊加快了腳步。
“領導,前面這個村叫鄭家村,好像是姓鄭的人家比較多”。丁二狗趕上來說道。
“長生,你們村的人如果得了病,一般都去哪裡看病?”
“臨山鎮啊,我們村離鎮上的距離還算可以,像梨園村就慘了,只能是依靠村上的赤腳醫生,往往會貽誤病情,每年都有因爲耽誤治療而轉化成其他併發症的,嚴重的就直接死亡了,老人和孩子比較多”。
“所以梨園村的村民修路的熱情很高?”仲華問道。
“其實山裡人看病都很困難,以前有很多赤腳醫生,後來因爲沒有行醫資格證,所以很多赤腳醫生都轉行了,導致農村嚴重的缺醫少藥,這情況在整個海陽縣都很普遍”。丁二狗說道。
“真是不下來看看不知道,這些事我一點報告都沒有看到過,所以對這件事完全沒有概念,其實今天下來也想看看實際情況,沒有想到又發現了這麼多情況,這一趟來的值啊”。仲華說道。
鄭家村應該是方圓幾十裡地之內最大的一個村了,所以這裡基本上承擔了安山鎮的角色,雖然只是一個村落,倒好像比鎮上還要熱鬧。村口就是一個小學,這個時候學校已經放寒假了,所以學校裡空蕩蕩的,但是教室裡還傳來一陣陣讀書聲。
“進去看看?這個時候還在上課嗎?不是說不讓在假期裡補課嗎?”仲華看了一眼丁二狗說道。
“這應該是一個興趣班吧,領導,你聽,教的是英語,應該不是正式上課”。
倆個人慢慢踱到教室後面,一個身穿紅色羽絨服的年輕女子站在講臺上,一手拿着教鞭,一手拿着一本書,帶領一大羣大大小小、參差不齊的孩子在讀單詞。
年輕女子也注意到了後窗戶有人在偷看,於是指了指前面一個小孩站起來帶領大家讀,而她則放下了教鞭和課本走了出來,正好將丁二狗和仲華堵在教室後面的夾道里。
“你們是什麼人?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