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危急關頭

遇害者家屬都是石峽村本地村民,已經電話通知了。半個小時後,遇害者家屬被黃小強、李曉彤幾個堵在了羊村村口,帶到了村部辦公室。

有一個老母親已經接近崩潰,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眼神呆滯;其餘應該遇害者的妻子,哭喊着,見人就抓,就撕咬,發了瘋一般。

“孩子爹呀,你這麼走了,我們孤兒寡母可咋活呀?你們,你們,你們還我男人!”一個婦女這般哭喊着,打着滾,李曉彤上前要扶起來,結果真女的竟然認識李曉彤就是鎮長,一把撕住,向另一個婦女說:“這個就是鎮長!你還我們的男人來!”喊一聲兩個一起大哭起來。

餘琴可忙上前勸另一個要撕住李曉彤的,卻被一下子就撕破了衣服,那女的眼神兇狠,動手就打。餘琴可畢竟是城裡來的女娃,哪裡見過這個陣仗,嚇得小臉煞白。

黃小強見狀不好,大吼一聲:“你們夠了!要幹什麼?人又不是我們殺的,你們要打人是吧?好,打我!”黃小強抓起辦公桌上插着九月菊的一隻瓶子,啪的一聲,就砸碎在自己的腦門上,遇害者妻子畢竟神志還是清醒的,這個狠招,一下子就震住了這兩個發瘋的女人。

一時間,沒人說話,瞬間十分寂靜,大家看着黃小強的血慢慢地流下來,迷糊了雙眼,餘琴可連忙掙脫了撕住自己的婦女,找了一包紙,就按在黃小強的頭上,帶着哭聲道:“傻瓜,你在幹什麼啊?”

黃小強接過餘琴可的紙,自己按上,示意餘琴可站遠一點,自己走進那兩個婦女,一把拉開了發愣的李曉彤,示意她站遠一點,然後蹲下,對兩個婦女狠道:“解恨了嗎?要不要我再來一下?還是你們自己來?”

黃小強站起來,走向桌子,桌上共有兩個瓶子,都是印着花的精緻酒瓶,被餘琴可當做花瓶插上了九月菊,黃小強有抓起剩下的一個,道:“好,不說話就是還不解恨,那我再砸!”

“不要!”餘琴可尖叫一聲,上前死死拉住了黃小強的手,眼淚就下來了。

“黃小強,你要幹什麼!快放下瓶子!”李曉彤也拿出了上級的架子,命令黃小強道。

“兩位嫂子,家裡都是有孩子的對吧?”

“別……”其中一個連忙搖搖頭,另一個也跟着搖頭。

“孩子們都在上學,還不知道他們的父親已經去了的事情吧?”

等石峽村的人一走,黃小強覺得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頭上敲了一酒瓶,身上被潑了開水,估計已經起泡了,又疼又癢,最主要是潑的水漸漸冷了,在這即將冬天的深秋天氣,十分寒冷,凍得黃小強上下牙大戰。遇害者家屬一走,黃小強鬆一口氣,咚的一聲,就倒在地上。

“比起兩位嫂子心裡的疼,我這算什麼!沒事不要緊!”黃小強轉向兩位婦女道:“兩位嫂子,心裡的怨恨消了一點吧?”

“你們夠了吧?你們要逼死我們的幹部還是要怎麼的?你們的男人死了,你們心裡悲痛,我們都能理解!我們是這小地方的小幹部,我們有監管責任,但畢竟是人不是我們殺的,現在大家大吵大鬧,廝打我們的幹部,到底能解決什麼問題啊?”副鎮長宋海軍上前說道。

“對不起,兩位嫂子,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導致發生了這樣的悲劇,你們心裡有什麼怨恨,就打我,罵我,你們哭,你們罵,哭出來,罵出來,心裡就好一點了!對不起……”黃小強看着兩個婦女的眼睛,態度十分真誠。

衆人要上前勸解,黃小強阻止了他們,大家只好就看着兩個婦女大哭大罵,不知道過了多少十分,嗓子也哭啞了,人終於疲倦的不行了。

“現在娃們的爹不在了,你們一切可都要看娃們,要讓他們好好成長,這纔是解決事情的關鍵!現在,娃們爹的遺體,被公安機關暫時運到縣上取證了,都是爲了儘快抓住天殺的兇手,儘快破案,讓娃們的爹早日在那邊安息,你們要理解!”

“小強,快脫了衣服吧。要燙起泡來!”李曉彤連忙上前,就要脫黃小強的衣服,黃小強揮手拒絕了!

兩位婦女顯然已經被黃小強的真誠打動了,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神中的敵意已經不見了。

“宋鎮,她們的男人遇害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這一下子家裡的支柱就折了,她們心裡又怨又氣,我們要理解!砸我兩瓶子,只要能解一下她們心中的怨恨,那就沒有白砸!對不對,兩位嫂子?”黃小強推開了餘琴可,血一滴一滴掉下來,慢慢走向兩個發呆的婦女,慢慢跪下來,繼續道:“兩位嫂子,要是不解恨,我就再砸?”

餘琴可嚇得尖叫一聲,上前默默黃小強的額頭,已經在發燙了!

天色將晚的時候,終於結束了勸說工作,李曉彤安排車輛和清源鎮幹部陪同遇害者家屬回石峽村去了,安排幹部去石峽村蹲點勸慰遇害者家屬,是黃小強的主意,他總覺得是一張無形的大手,已經開始針對羊石公司的項目了,他害怕幕後黑手還會在遇害者家屬身上再做手腳,把事情進一步搞大,那到時候搞了這麼大的攤子,就該徹底黃了。

“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等着公安局破案。兩位嫂子放心,娃們的爹是在項目的工地上遇害的,我們一定不能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一定要破案,要給他們報仇!還有,一定盡力爭取最大限度的經濟上的補償,讓兩位嫂子以後能安心帶着娃們好好唸書,有一點生活依靠!”

兩位婦女聽黃小強這麼一說,又勾起心中哀思,大哭了一會兒。

黃小強咬住牙,吭都不吭一聲,用平靜的語氣說:“小余,你站遠一點!兩位大嫂心中有氣,你別見怪!”

兩個婦女手在地上啪啪的拍打,大哭着,大罵着。

其中一個婦女點點頭,另一個用哭啞的嗓子說:“娃們還小,不敢給他們說!”,這個婦女一說完,兩個人又開始壓着嗓子哭了一會兒。

兩位婦女又開始大哭,哭了一會兒,終於疲倦了,這時候,她們已經完全沒有了敵意,李曉彤就上前給她們講了許多好話,慢慢地攙扶她們坐起來,給她們倒了水,撫慰她們喝了一點了,宋海軍就到村部外面,村部外面等着的是石峽村和兩位遇害者遠親關係的羣衆,還有石峽村的村兩委班子。宋海軍給石峽村的村主任胡勇前安排了一下,叫他們接遇害者家屬暫時回去,安排遇害者的遠親和村兩委的人,對遇害者家屬做好撫慰工作。

這時候,餘琴可倒了兩杯水,端上來要遞給她們,卻被她們搶在手裡,就要向餘琴可砸去!黃小強畢竟是練過散打的好手,眼疾手快,見事不對,一下子用自己寬大的身子護住了餘琴可,滾燙的熱水就直接撒在黃小強的脊背上!

餘琴可氣的臉都黃了,大吼一聲:“你們!你們!……”說不出話來!

“你說對不起,有啥用?我們的男人還能活過來嗎?”一個婦女竭嘶底裡的後一句,兩個女人同時又爆發了哭聲,但是卻已經不動手抓打人了!

兩位婦女木然點點頭。

兩位婦女都帶着哭點點頭。

“兩位嫂子,你們做的對,這事情已經發生了,娃們小,別給說好,怕他們傷着!他們還那麼小,父親就不在了,以後能依靠的就只有你們了!你們現在把心裡的苦、心裡的憤恨都發泄出去,千萬不能因爲悲傷憤恨,落下什麼病來!要是你們的身體再不好了,娃們以後還能依靠誰啊?”

“李鎮,快快快!”餘琴可大叫,外面正在送石峽村一行人離開的李曉彤、宋海軍等人聽見這驚慌的聲音,趕緊趕回來,就看見餘琴可已經毫不掩飾地哭了,眼淚叭叭地掉,抱着已經昏過去的黃小強的腦袋,帶着哭腔責備道:“傻瓜,你怎麼能這麼拼命!萬一把命拼沒了,可怎麼辦呀!”

李曉彤跑上前抹了一把黃小強的額頭,啊地叫一聲,說:“不得了,燒得厲害!車子都派出去了,咱們怎麼才能把他送往醫院啊?”

“快快,先擡到村衛生所去去吧!先吊上瓶子降溫是關鍵!快快,拉起來,我揹着走!小余抓緊打電話聯繫胡家駿副縣長!”三個人七手八腳把黃小強弄到宋海軍背上,宋海軍揹着黃小強,一路狂奔向村東頭小學校旁邊的村衛生所。

衛生所的小醫生是個女娃,哪裡見過發燒暈過去的病人,進門就要給病人量體溫!宋海軍吼道:“抓緊配藥打吊針降溫,都燒成這個樣子,還量什麼量!這難道不是發燒麼?”

小醫生嚇得扎針兩次都扎不到血管裡去。宋海軍氣的一把奪過針頭,一下子就紮好了,熟練地用膠帶固定好,說:“你個醫生,還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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