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自從嚴寧決定返回北江以後,老師、師母、方叔、父母以及很多與嚴寧要好的朋友都曾極力的勸說過嚴寧打消這個念頭。然而,決心如鐵的嚴寧頂住了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毅然返回了北江,投身於基層,一展所學。從目前來說,嚴寧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鄉親們的支持,同志們的認可,上級領導的鼓勵,既使是老師謝天齊也認爲嚴寧在區域經濟發展上的表現可圈可點,這更加堅定了嚴寧的信心。
東海鎮、榆林縣將是自己的根,自己的選擇絕對不會改變,既使是錢小玉也不行。所以,對錢小玉提出換份工作的要求,嚴寧無言以對,最終選擇了用沉默來對抗。嚴寧這一不說話,錢小玉立即急了,重重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沉聲說道:“你倒是說句話啊,倒底能不能調工作,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嚴寧,你忍心讓我天天獨守空房嗎?你忍心咱倆像牛郎織女似的,天天等啊盼的,把時間都浪費在等待上嗎?讓你爸幫着託託人吧……”
錢小玉可能也發覺到跟嚴寧來硬的不起作用,轉眼間便打起了溫情牌,柔聲細語的開始撒起嬌來,把未來說的極爲可憐,然後用一幅極爲惹人憐愛的表情,可憐巴巴的望着嚴寧,好在嚴寧立場堅定,堅絕頂住了錢大美女的柔情撒嬌大法,不過,再不發表一下意見,錢小玉怕是真要發彪了,便故做輕鬆的調笑道:“小玉,我發現你怎麼這麼着急想把自己嫁了呢,咱們現在就考慮結婚是不是早點了?還是再等一等吧,趁着年輕多學點知識,以後也好有個好前途不是……”
“誰說要和你結婚了,想的倒美,我就是覺得咱倆老是這樣不行,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一面,距離越拉越遠,差距越拉越大,彼此都變得生分了,你要是調過來了,咱倆不就天天在一起了嗎?那多好啊!”嚴寧的調笑,讓錢小玉有幾分害羞,嗔怪的賞給了嚴寧一個白眼球,畢竟是女孩子,對結婚這麼敏感的字眼既有着幾分憧憬,又有着幾分羞澀,但仍在執着的堅持着自己的觀點。
“既然不急着結婚,那就沒什麼了,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選調生,和別人的情況不一樣,最多三四年,我就能調到縣裡,如果我現在就調動工作的話,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再說了,這調工作哪是那麼簡單的,我爸就是一個普通幹部,哪有那麼大的力度,說調就調……”嚴寧的一口回拒,讓錢小玉很不高興。不過看錢小玉雖然生氣,但沒有對嚴寧怒目而視,甩袖而去的樣子,明顯也有思想準備,根本沒打算一下子就能把嚴寧的思想工作做通了。沒有達成共識,兩個人再次恢復了沉默,這頓飯也吃的特別沉悶。
吃過飯,錢小玉的目的沒有達到,興致不是很高,找了一個很累,想要回家休息的理由,拒絕了和嚴寧一起去壓馬路的邀請,嚴寧知道錢小玉正在生氣,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再去刺激她,默默地服從了她的意見,直接開車將她送回了家。臨下車前,錢小玉象徵性的在嚴寧嘴邊一吻後,輕聲說道:“嚴寧,晚上你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明天來接我,這天氣逐漸轉暖了,我前幾天在商場給你看了一件衣服,明天帶你去試試……”
望着錢小玉漸漸消失的身影,嚴寧心中五味俱全,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錢小玉相處下去,此時的錢小玉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既不同於嚴寧最開始認識時的那個市儈自傲的錢小玉,也不同於新年之前沉穩中帶着幾分調皮的錢小玉,嚴寧實在分不清倒底哪個纔是真實的錢小玉,但嚴寧知道,錢小玉已經從與自己戀愛的狂熱中清醒了過來,開始考慮日後柴米油鹽的居家生活了,這是一種成熟的表現,這種成熟不能說是不對,每一個人都要走向這個階段,只是這種成熟對現在的嚴寧來說卻是有些爲難,畢竟理想與愛情之間,哪一樣都讓嚴寧難以取捨。
相遇,相知,相愛,是每一對戀人都需要走過的一段里程。然而嚴寧和錢小玉之間卻獨獨少了相知這一段。靜靜的躺在牀上,腦海中不停的浮現着錢小玉的一頻一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彼此之間的情緣好像早已註定了一般,一觸即發,沒有一點的陌生的感覺,直接跨過了相知的階段。直到現在,嚴寧才清楚的認識到,缺少了相知這個重要的一環,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老師瞭解自己,知道自己具有堅忍不拔,不易服輸的執拗性格,所以支持自己回到北江,父母同意自己到鄉下工作,是父母疼愛自己,不要求自己出人頭地,只要工作的開心就好;而錢小玉則恰恰相反,兩個人雖然相處的不錯,但畢竟時日太短,嚴寧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地方能值得錢小玉無條件的遷就於他而委屈她自己。
想着想着,嚴寧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一個個的美女不斷的在腦海中交織着閃現,時而謝水盈、時而曲遙琴、時而林琳,閃現最多的卻是錢小玉。等到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迅速的起牀,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的汗,原本有些萎迷不振的精神剎那間興奮了不少,簡單的在賓館吃了點東西,嚴寧早早的開車等在錢小玉家的樓下,等着與錢小玉一起去逛商場。
或許是錢小玉看到了嚴寧的車停在樓下,時間不長,錢小玉拎着一坤包匆匆的下了樓,汽車發動,直奔雙江百貨大樓。嚴寧能感覺到,錢小玉心中有自己,這一點從她給嚴寧選的衣服上就能看出來,淡藍色的風衣,標價一千五八十元,這個價碼,對作爲工薪階層的錢小玉來說數額不小,相當於她近兩個月的工資了。而每一次兩個人一起上街時,別看錢小玉讓嚴寧大包小包的東西買了不少,但價格卻都是極爲便宜的地攤貨。雖然嚴寧很有錢,也不在乎花錢,但就衝錢小玉能時刻爲自己節省這一點,嚴寧從內心中對錢小玉這個女朋友還是很認可的。
“這衣服是不是太貴了,你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到一千吧,買了這件衣服,你這個月吃什麼啊?”嚴寧知道錢小玉的工資不過千把塊,這件衣服對錢小玉來說可不是小數目,有心自己掏錢把衣服買下來,又怕傷了錢小玉的心,所以,便藉口衣服太貴,不想讓錢小玉多花錢。
“貴什麼貴?今天促銷,全場打七折,七八五十六,五七三十五,一千零點就買下來這件品牌風衣,多划算啊。再說了,我的工資是不高,但我們獎金多啊,每個月都有,年末的獎金髮了三千多,再加上各種福利,都趕上我半年的工資了,這就是在市裡機關的好處,比你窩在東海鎮那破地方強多了。再說了,我家就在市裡,我一天到晚在家住,在家吃,也沒什麼花銷,所以啊,你聽我的,早點調過來,找家好單位,離家還近……”錢小玉對嚴寧的話極不認可,又開始嘮叨上職能單位的好處,雖然錢小玉一年的收入全加起來,也比不上嚴寧在東海鎮所掙到的一個零頭,但嚴寧並沒有炫耀的意思,也就沒再和錢小玉爲了一件衣服而爭執下去,默默的選擇了聽從安排。
或許女孩子到了商場若是不逛逛的話,一定是認爲虧大了,給嚴寧買完衣服,錢小玉拉着嚴寧便四處逛了起來。正好是禮拜,商場裡的人很多,錢小玉拉着嚴寧的手,被後面人潮推着前進,錢小玉明顯屬於淘貨的那一批人,是店就進,只看不買,沒過多長時間,就累得嚴寧腳心跟針刺似的疼,速度自然便慢了下來。剛剛停在商場的過道邊,低頭擺弄了兩下腳踝,再擡頭時,卻發現錢小玉已經奔着對面的一家化妝品專賣的商鋪直衝了過去。
腳心疼的厲害,一時半會得不到有效的緩解,嚴寧只能慢慢的跟在後面,剛剛湊到店鋪近前,從嚴寧的角度遠遠的就看見錢小玉正和一對中年夫婦面對面的打着招呼,腦袋卻在張望着四下尋找着嚴寧,等到嚴寧再走近些,便聽到錢小玉正回答着中年男人的問話:“……孫局長,哪是什麼男朋友,是我一個同學在外地來了,打算買點東西,我正好閒着沒事,便跟着來參謀參謀,呵呵呵……你和阿姨來買化妝品吧,這個牌子的效果不錯,對美白挺有特效的,阿姨喜歡的話,我就買下來送給阿姨好了……”
錢小玉清脆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了出來,只是這一句外地來的同學,讓嚴寧心中沒來由的一寒,臉色也在瞬間變得陰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