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二春
時間很快翻到了四月,嚴寧早已從與錢小玉分手的陣痛中徹底解脫了出來。經歷了短暫的痛苦,嚴寧好像經過了一次洗禮,整個人變得更加成熟,更加穩重起來。沒有了感情的纖絆,嚴寧再次恢復了強勁的活力,一心紮在了工作上。嚴寧幹勁十足,以身作則,帶動了黨委『政府』一大羣工作人員的積極『性』,東海鎮的各項工作開展的緊張有序。
靠山村的平貝種植基地面對初春氣候突然轉暖的不利情況,雖然有一些地塊發生了病蟲害,好在冰城制『藥』總廠派駐到靠山村的技術人員跟進及時,病蟲害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如今已經到了子貝採摘的時期,經過老於支書和技術人員的選地抽樣檢測估量,冬季確是更適合平貝生長的時期,子貝的生長明顯比夏天那一季的子貝長的要大上不少,如此一來,平貝種植取得豐收已成定局。
另外,順橋村的近萬畝烤煙種植基地已經確立。開春以後,在村兩委班子的帶領下,田地整飭已經完畢,在榆林鎮煙站站長林胖子的協調下,鉅額的前期費用已經到帳,煙站派出的技術人員也正在手把手的指導農民進行前期準備,加上烤煙種植有基本農業保險,只要今年不碰上大的旱災,村民脫貧致富的問題不大。
最受嚴寧關注的是黑木耳種植情況,東海鎮從新年前後就開始發動羣衆着手種植黑木耳,如今已經進入四月,天氣逐漸轉暖,從清明開始,就進入了春雨季節,這可是黑木耳生長的最佳時期。所以,嚴寧頂着濛濛細雨,挨個村的檢查木耳生長情況,情況很不錯,東海鎮所栽種的木耳椴,大部分菌孔都生出了芽花,這證明受雨水的滋潤,菌種已經繁殖,用不了多久,每一顆芽花就會長成一朵碗大的木耳花。
同樣沒有閒着的還有靠山村的於老支書一家,自打嚴寧出資,東海山珍食品公司成立,業務量一直不大,好不容易等到了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了,老支書再也坐不住了。這春雨一停,山上的各種山野菜便如春筍般的蹭蹭的往出冒,村民往往也會趁着農閒的時候三三兩兩的上山採摘一些山野菜、蘑菇什麼的回來,或是自家晾乾了留着食用,或是賣給收山貨的老客,掙點零花錢。老於支書的目的就是這些山野菜和野生蘑菇。
於是,東海鎮各村各屯都出現了山貨收購點,大批量的收購山野菜和野生蘑菇,這一下可把各村屯的村民樂壞了,以前收山貨的也有,但人數太少,特別是住的離山近,離集市遠的村民,等到費盡心力把山貨送到了,人家老客早就走沒影了。此時老於家的收購點搭了起來,雖然收購的價格稍稍低了些,但架不住現金交易,省時省事,價格低點不要緊,反正山上的野菜、蘑菇有得是,省下時間還能多去採點,這一來一往,反倒是掙得更多了。
按照嚴寧的估算,如今東海鎮十二個村近五千戶,保守一些以每戶三百根木耳椴來計算,春季每戶的木耳產量就是三百斤,以每斤十元的保守價格算,種植黑木耳的『毛』收入就是三千多,扣除人工、原材料、菌種等支出以後,一季種植黑木耳就能收入二千多元,一年兩季,差不多就是五千元,這可是種地之外的額外收入,如此一來,東海鎮農民人均純收入這項指標占據榆林第一的位置應該沒問題。
這次調研嚴寧走到哪都受到了村民們熱烈的歡迎,老百姓都是質樸的,嚴寧擔任鎮長以後,移風易俗,鼓勵孩子上學,用知識改變命運,嚴勵打擊賭博行爲,整個東海鎮的風氣爲之一變;發展生產,提出了黑木耳種植理念,農民的收入可以用眼晴看的見的增長,每一個措施都給嚴寧帶來了很高的聲望。
另外,於老支書一家也沒閒着,在每一個收購點,老於家的人時不時的和村民宣傳一下嚴寧,什麼嚴鎮長是京城大學的高材生了,肚子有墨水,跟着嚴鎮長幹,保證能致富,什麼嚴鎮長支持成立山產品公司,收購村民採回來的山貨了,什麼嚴鎮長髮展旅遊項目,客人來的多了,老百姓掙的也就多了等等,如此一來,嚴寧在東海鎮老百姓的心目中威望更高了,人氣更是漲了又漲。
結束了爲期三天的調研,嚴寧帶着一身疲倦返回了鎮裡。晚上七點多鐘了,辦公樓裡靜悄悄地。聽到了汽車響,老汪頭披着衣服跑出來開門。看到老汪頭這麼大歲數了,還頂着雨的跑出來,嚴寧覺得很不好意思,若不是自己想回辦公室把這幾天積攢下來的文件拿回去看看,也不至於讓老汪頭頂着雨出來。
招待所和鎮『政府』就是前後院,到了鎮『政府』也就算到了家,所以,嚴寧便打發了老李先回去,自己跟着老汪頭進入了辦公樓。看着老汪頭氣『色』不錯,嚴寧想起來前段日子看老汪頭天天萎靡不振的樣子,便安排曲遙琴帶着他到醫院做身體檢查的事來,估計這麼多天過去了,檢查結果應該早就出來了,於是便問道:“汪師父,前段日子檢查身份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問題?”
“呃,沒事,沒事,我說不去,曲鎮長非拉着我去做體驗,看,一點『毛』病沒有,都挺好的,花那冤枉錢幹啥……”老汪頭嘴上犟着,心裡卻是明鏡的,也知道檢查身體是嚴寧安排的,因此十分感激着嚴寧。
“沒事就好,你一個人,年紀也不小了,平時也不注意,有個頭痛腦熱的,以爲挺一挺就過去了,要知道大病都是從小病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以後哪有不舒服,趕快跟我說,我要不在找曲鎮長也行,抓緊時間看,別耽擱了……”老汪頭和嚴寧有半師之宜,又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所以,嚴寧在能想到的地方,儘量的對他給予照顧。
“中,中,這身體真挺好的……哪個,嚴寧,哪個……”老汪頭隨着嚴寧身後,嘴裡喏喏的,一幅想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樣子。
“嗯,汪師父,是不是有事啊,怎麼着,還不敢開口了,你老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這可不符合你老人家的個『性』啊……”看着老汪頭唯唯喏喏的樣子,嚴寧就知道老汪頭怕是有什麼事要說,這對老汪頭這個要強好臉的人來說可是難得一見。所以,難得有機會打趣他兩句,嚴寧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那個,那個也不是什以大事……就是,算了不說了……”嚴寧這一打趣,老汪頭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跑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嘿,汪師父,什麼時候學的跟大姑娘似的,變得扭扭捏捏的了,不會是你老遇着第二春了吧,打算來個老樹發新芽?”雖然老汪頭和嚴寧亦師亦友,但嚴寧名義上還是老汪頭的領導,所以,兩人在說話上倒沒有太多的規矩,時不時的彼此開個玩笑,互相佔點口舌上的便宜。
“呃,那個……”嚴寧這話一說出口,老汪頭的臉紅的更加厲害了,乾枯的手掌握緊了又鬆開,鬆開又不自覺的倦成一團,就差低頭擺弄衣角了,一幅大姑娘猶猶豫豫的神情,顯然是被嚴寧說穿了心事。
“哈,汪師父,不會是真讓我說中了吧,你倒是說話啊,乾脆點行不行……”老汪頭這幅樣子,嚴寧哪還能不明白,於是停下了腳步,看着老汪頭直樂,沒想到隨嘴一說,居然直接點到了老汪頭的軟肋,確是夠巧的。
“這不是……那個……街頭拐角的……那個……劉寡『婦』……翠芝……挺好的……”這話說出來實在太丟人,老汪頭的臉皮再厚,也不好當着嚴寧這個小輩大大方方的跟沒事似的把話說出來,所以,這話說的斷斷續續的,嚴寧聽了半天才算明白過來。
“街頭拐角的劉寡『婦』?喲,翠芝都叫上了,哈哈,這人我知道,挺不錯的,一個人含辛茹苦的帶着個孩子,人也本份,沒什麼瘋言瘋語的,配你我看是綽綽有餘……”感情老汪頭前段日子整日裡萎『迷』不振,沒精打采的,弄得嚴寧以爲他犯了什麼大『毛』病,特意讓曲遙琴帶他到醫院檢查了一遍,鬧了半天卻是『迷』上了街頭的劉寡『婦』,害了相思病了。
這劉寡『婦』嚴寧還真知道,就把着鎮『政府』的街頭開了一家裁剪店,鎮『政府』通勤人員的衣服也基本上都是送到她那裡去洗,聽說早年丈夫在山上開石,被山上崩下來的石頭砸死了,怕委屈了孩子,一直沒有再嫁,就靠着三塊兩塊的積攢,硬是把兒子供上了大學,沒想到現在卻是便宜了老汪頭。也不知道老汪頭到底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能把這麼執着的劉寡『婦』追到手,果然有幾分道行。不過,嚴寧打趣歸打趣,玩笑歸玩笑,對於老汪頭能在晚年有個伴,還是很支持的,老來得伴,連帶着嚴寧也省了幾分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