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喲,張大隊,沒看到你,真不好意思……”之前孫海峰在法制科工作,平日裡和張鵬的接觸比較多,兩人的關係還算可以。但是經過了一起競爭治安大隊長以及前幾天刑警大隊亂作爲,插手治安案件一事,孫海峰對刑警大隊的人沒什麼好臉子,此時對上張鵬不過是礙於面子,想着支應過去也就算了。
“哎哎,孫大隊,這你可就不對了,咱老張的爲人你可是清楚的,上面有令,咱也不敢不遵不是,都是爲了口飯吃,跟我個人可沒關係。其實這裡面的爛事大家也都知道,神仙打架,小鬼遭秧,咱們啊,就是那小鬼……”張鵬滿嘴的酒氣,似乎是在說着酒話,卻把其中的問題說了個通透。
“沒有,沒有,都是工作,我理解,張哥別想多了……”張鵬說的話有些直,但卻是說到了孫海峰的心裡,自己雖然是治安大隊長,可跟着張鵬有什麼區別,不也一樣是聽吆喝的嗎,甚至還不如張鵬這個副大隊呢,最起碼魏老狼不會因爲他辦理不利而將他罵個狗血淋頭。
“老弟聽哥一句勸,這做人啊,不能太認真了領導的事讓領導去解決嗎,咱們都是小鬼,,太認真了得罪人,還是想點別的辦法好,反正榆林的木器廠也不只那幾家,肉多着呢,偏得搶這一塊。好了,老弟,我這喝多了,淨說胡話,咱們哪說哪了,我這先去方便一下……”張鵬說了一大通,佝僂着身子鑽向了衛生間,孫海峰卻站在門口陷入了沉思。
“對啊,怎麼忘了這茬了……”反覆的咀嚼着張鵬的話,孫海峰是越想越有道理,猛然間一絲靈光在腦海中閃過,有如恍然大悟一般興奮的叫了起來。
這榆林確實並不止李志和魏老狼掌控着幾家林場,城西的景林手中也控制幾家林場。不過景林控制的木材都用來做成建築單板了,屬於裝飾材料,需要深加工一番,利潤相對低了不少,跟胡振邦和魏老狼爭搶的板方材不是一回事。但不管是建築單板也好,還是板方材也好,那不都是原木做出來的嗎?若是能把景林手中的林場搶過來,這原材料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不比跟魏老狼去死掐不強多了。當然了,若是能將景林的裝飾材料壟斷地位也搶過來,那又多了一條財路,可就更好了。
“胡哥,我想到了個辦法,你看看行不行……”想通了其中關係孫海峰立刻返回了包間,胡振邦正借酒澆愁,給人當奴才的滋味不好受,若不是習慣了花天酒地的生活,就今天李志如此不給面子的怒罵,他都有捲鋪蓋走人的打算了。
“辦法,什麼辦法?除非拉出隊伍跟魏老狼這個公安局長血拼去,但他手底下有人有槍,我手下的小弟是沒膽子跟他去硬磕……”胡振邦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頗有些自嘲的掃了一眼孫海峰,壓根不相信就孫海峰這豬腦袋能想出什麼可行的辦法來。
“胡哥,你先別喝了,聽我說完……”孫海峰一把搶過胡振邦手中的酒杯,把對景林的想法說了出來,強取豪奪這事胡振邦最是在行,李志手下的木器廠大多都是他一點一點從別人手中硬搶來的。
“胡哥,那景縣長退下去一年多了,整天帶死不不活的,景林家裡也沒什麼太大的倚仗了,對上他比對上魏老狼可容易多了。而且,景林手中的幾個林場雖然規模小一些,但勝在數量多,幾個加起來怎麼也比紅星林場大多了……”看着胡振邦久久不語,孫海峰不停地做起了工作,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得失。雖然他也知道胡振邦跟景林關係不錯,但那不過是酒肉朋友,說不上有什麼真感情。眼下這前景都被魏老狼堵上了,李志追的又緊,哪還顧得上什麼義氣不義氣的了,誰愛說什麼說什麼去吧,先把這難關過去纔是真格的。
“他媽的,左右是個死,別人死總比自己死要強,就把景林的幾個林場搶過來吧……”紅星林場是在自己手中丟的,這一點不容否認,李志怒罵自己也是因爲自己辦事不利,導致原材料不足。而且,聽說林業局已經召集了各個林場場長開會,專項治理亂砍濫伐,估計這木材資源還要緊縮,想到這些,胡振邦的心徹底地被孫海峰打動了,猛的一拍桌子,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樣,海峰,這事咱別插手,讓韓老四去做,他手下盡是那種亡命之徒。而且,我聽說景林爲了壟斷裝飾材料市場,日子也不太好過,從他哪裡借了不少高利貸,這藉口都是現成的,還不出錢來,就拿林場抵帳吧,咱們淨等着接收就是了。”胡振邦也是榆林道上大哥級的人物,勾心鬥角的水平並不比任何人差,對榆林道上的情況也是最清楚不過,害怕事情鬧的大了不好收場,首先想到的是把自己摘乾淨了再說。
“胡哥,這韓老四能聽你的,去跟景林叫號……”孫海峰本打算讓胡振邦出手,沒想到胡振邦來了個禍水東引,把矛頭引到了韓東城韓老四那裡,這讓他的心裡實在有些沒底了。
“韓老四聽不聽那就得看你老弟的了,這不魏局長一直強調打大打擊黃賭毒等治安違法案件嗎,你派人盯緊韓老四的賭場,現在建築市場不景氣,他那沙場天天賠錢,放出去的高利貸也收不回來,就靠着賭場維持呢,你抄他兩下子,就要了他老命了,回頭我再找他幫忙,這有錢能使鬼推磨,他仗着他哥在安邊當局長,小打小鬧的都能替他攔下來,保證會毫無顧忌的去掐景林的後路,景林走投無路,這事也就成了……”胡振邦對這些強取豪奪的事可是極爲的在行,整個人是越說越興奮,不過三五句話就把整個計劃訂了出來,眼中充滿了崇景,似乎已經看到景林所控制的大小林場被自己收入囊中,李志一臉含笑的對自己進行着表揚。
“胡哥,你可真不愧是榆林的大哥級人物,這計劃讓你做的天一無縫啊,這事就這麼辦了,你也別一個人喝悶酒了,”胡振邦的話聽的孫海峰目瞪口呆,實在不敢相信這胡振邦真是混混出身嗎,這陰謀詭計耍起來比自己這個警察可強上不是一點半點,自己實在是有些低估了這些道上混的人物了。當即也不走了,拉了把椅子跟胡振邦做到了一起把酒言歡,這蛇鼠一窩說的大體如此。
有了胡振邦的出謀劃策,孫海峰立刻對聚集在韓東城賭場上了心,放出了不少眼線,時刻緊盯着韓東城組織的大賭局。別說韓東城還真如胡振邦所說的,眼下的日子過得實在有些不如意,好在韓東城的賭局開設的年頭久,信譽好,更重要的是安全,基本上沒出現過被抄底的情況。而且,韓東城也有話在先,既使被抄了,會按規矩全額賠付,以至於榆林周邊,甚至雙江都有不少賭徒跟來聚賭,韓東城則一邊抽紅,一邊放貸,單單靠着開設賭局就維持着龐大的開支。
“小宋、小強你們幾個把低下的人清理一下,其他人跟我上樓……”掌握了確切消息,孫海峰把自己這段日子收攏的二十多個親信全都拉了出來,浩浩蕩蕩的殺向了韓東城的賭場,說是賭場不過是一個不臨街的棋牌室,樓上樓下的二層小樓,裝飾很豪華,說是旅店都一點不爲過,時常還有許多粉頭在這裡徘徊,掙得就是這些賭徒的錢。這一樓的賭局不過是小打小鬧,平日裡就韓東城的幾個小弟在看場子,一般也沒什麼大事,此時孫海峰殺到,立刻把滿屋子的賭徒堵了個嚴嚴實實。
“你們是哪的,想要幹什麼……”交待完了手下的工作,孫海峰一馬當先,率先向二樓衝了上去,剛一露頭,就被兩個看場子小混混纏上了,韓東城手下多是各地糾集來的亡命之徒,看到孫海峰穿着警服也不在乎。一個小混混手快,一拳打在了孫海峰的鼻樑上,頓時血花四濺,氣的孫海峰一把將小混混的頭髮抓到了手裡,狠命的用手中的警棍敲打小混混,直打的混混哀號不已。
“搜……”在解決了幾個攔路的小混混之後,孫海峰顧不上鼻子中四濺的鮮血,立刻對整個二樓的包間進行搜查。二十多名治安民警接連破門而入,看着包房裡一張張驚愕的面孔以及桌面上一沓沓藍汪汪豔豔的百元大秒,民警們心裡一陣激動:孃的,可撈着大魚了,而且還不只一條哩!興奮之情喜於言表,大體辦這種案子最是實惠,最後可是要論功行賞的,大家都有錢拿。
“孫海峰,你他媽的幹什麼……”孫海峰帶着兩名民警直奔最裡面的一間包房,這是韓東城的臥室,也是辦公室,正跟兩個小弟喝酒的韓東城聽到動靜,忙起身查看原因,等看到衆多的賭客已經被大把大把的警察按到了牆角,韓東城意識到了不好,梗着脖子跟孫海峰罵了起來。他哥哥以前是榆林縣局的局長,局裡的頭頭腦腦多少都會給他些面子,沒想到此時卻被孫海峰這個後輩抄了老窩,他韓東城若不罵上幾句,也就不是榆林的大四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