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其他的問題落實下去了,就剩財政了。曲局長,跟我去趟市裡,會叫的孩子有奶吃,咱們可不能在這幹餓着……”財政沒錢,那就得伸手,省裡也好,市裡也好,不管是誰,嚴寧都不打算放過。至於帶着曲遙琴,一方面是工作需要;另一方面嗎,自然是生理需要了,嚴縣長可是很多天沒吃到肉了,單單是中午的口舌之慾哪能滿足,趁着到雙江化緣的時段,若不翻雲覆雨一番,一解多日的乾渴,嚴寧覺得都對不住自己。
“縣長,捲菸廠的李廠長和一個省捲菸廠的領導等您半天了,急着要見您,我把他們請到了小會議室……”剛剛走出政府會議室,王一飛就迎了上來。作爲嚴寧的秘書,他自然知道嚴寧正爲捲菸廠的稅收問題而發愁,哪敢有半點的耽擱。
“嗯,老馮這動作倒挺快呢……”以馮寶坤的精明自然能想到跟嚴寧摔杯子的利稅大戶指得就是榆林捲菸廠。按照嚴寧估計,怎麼着也得等上三兩天才能看到結果。不出意外的話,馮寶坤應該把李紹平調離榆林,再安排一個聽話懂事能配合自己的人來當廠長。卻沒想到,這馮廠長老了老了還這麼急性子,幹起工作居然立竿見影,頗有些雷厲風行的意思。
嚴寧不知道,馮寶坤在見識過嚴寧收拾李博一的狠辣以後,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嚴寧深厚的背景。也猜到了馬芳河書記僅僅是嚴寧在北江省的一個着力點,嚴寧更深的背景應該在京城。所以,早就把嚴寧劃爲了不可得罪的那一類人當中了。何況,嚴寧可是尊老愛老的,在馮寶坤面前可是左一個您老,右一個長輩的,透着十足地尊敬,就憑這一點,馮寶坤也得給面子不是。
“一飛,你去一下縣委,請錢書記來一下,把情況跟錢書記說清楚,就說我這來了捲菸總廠的客人,脫不開身……”正常情況下,嚴寧是縣長,應該帶着客人去見錢立運,但嚴寧已經和王市長約好了時間,眼瞅着這時間來不及了。不得已,只能委屈錢立運這個一把手了。不過委屈也不要緊,相信只要能解決捲菸廠的利稅問題,錢立運多跑兩趟也高興。
“嚴縣長……”走到小會議室的門口,嚴寧側着身子一探頭,正好跟李紹平的目光對了個正着。李紹平的屁股底下有如裝了彈簧一般,騰的一下跳了起來,臉上帶着尷尬跟嚴寧打起了招呼。
“喲,李廠長,稀客啊,怎麼,杯子沒摔過癮?要不我這就讓人再準備幾套讓你先摔着……”嚴寧既然有心藉此拿下李紹平,換上一個對自己有利的人執掌捲菸廠,自然不會跟他客氣,說起話來透着尖酸刻薄。
“這個,嚴縣長,誤會,誤會了……對了,嚴縣長,這是我們省捲菸總廠黨委組織部郝東波部長,特意來拜訪您……”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通過嚴寧的態度,李紹平也知道嚴寧這是要跟自己撕破臉了,當即是心裡是又急又躁,一改往日的從容淡定,臉上盡是尷尬的給嚴寧賠着不是。也是,這要換了誰,位子都要被人佔了,還能淡定的下來纔怪了。
“郝部長,您好,您好……”李紹平是土生土長的榆林人,眼皮子淺,嚴寧也懶得搭理他。不過對於這位郝東波可不能怠慢,主動的伸出了手,熱情的招呼了起來。
“啊,嚴縣長您好,感謝嚴縣長一直以來對我們捲菸廠的支持,我這冒昧前來,實在打擾了……”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嚴寧年輕。但初一見面,郝東波還是被嚴寧這個有如陽光大男孩一般的面貌震的一楞,心底下卻是不停地咒罵李紹平糊塗,走到今天這一步純粹是活該,卻是恨的不得了。
官場上講究欺老不欺少,主要原因是混到了一定年紀的老機關,性格上定了型,工作沒有了上進心,基本上就是處在了一個原地不動的階段了,這樣的人過一天,就能看到之後一年的日子。但年輕人則不同了,年輕人有活力,有朝氣,潛力大,可塑性強,這發展空間自然就大,值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人頭地,威風八面了,實在犯不上去得罪他。
再看嚴寧,明顯就是處於這種狀況,而且還是超過任何年輕人的潛力狀況。二十出頭的政府一把手,不敢說絕無僅有吧,也差不多屈指可數了。這就樣一個潛力股,你李紹平不好好的幫襯着,結個善緣,反倒從後面扯人家的後腿。換了我,我也要想辦法把你拿下。何況,人家拿下你不過一句話的事。否則,我也不至於着急忙慌的連午飯都沒吃,大老遠的趕到榆林來。
“郝部長,太客氣了,是捲菸廠支持我們地方工作纔是,勞動您大老遠的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啊……”拉着對方的手,兩個人彼此恭維着,都刻意的交好對方,擺出了一幅惺惺相惜的意思,不過嚴寧的目光有些陰沉,想不明白郝部長把李紹平領到縣裡是什麼意思。
“嚴縣長,咱們也都別客氣了,我的來意想來您也知道了。說起來咱們都不是外人,老廠長是我的師父,手把手的把我帶起來,待我有如親生兒子一般,有些話咱們就敞開了說,老李辦事不地道,壓着生產計劃,阻礙了地方經濟發展,還跟您摔杯子,這我都瞭解了。如果您堅持要拿下老李,我這就籤屬黨委調轉函件,將老李調回去總廠。但是,嚴縣長,我想請您給我們面子,高擡貴手,放他一馬。不瞞您說,我從小是個孤兒,上技工學校的時候,跟老李睡上下鋪,整天吃不飽,穿不暖的,老李沒少照顧我,咱這做人得感恩不是。這回老廠長之所以派我來,主要是想讓我和跟您溝通一下,看看有沒有緩和的餘地。不過,嚴縣長您別誤會,一切都以您的意見爲主……”郝部長倒是個人精,會說話,看到嚴寧的眼神有些陰厲,立刻毫無隱瞞的把問題攤了開來,大打感情牌,想來跟從小吃百家飯長大有關係。要知道,這嘴不甜,腿不勤,眼力不到位,一個孤兒可活不到今天,也不可能有今天這份成就。
“郝部長,您要這麼說,我還真不好開口了。去年末的時候,我跟馮廠長替榆林捲菸廠在計劃外多要了二十萬大箱的生產任務,雖然不是多大的事,但開口總是三分人情,目的就是想讓榆林財政能寬餘一些。而且,今天我是第一天上任,找李廠長搭把手,多少也有人情在裡面,我把這話可都跟李廠長說明白了,他卻認爲我在威脅他。行了,這話也不說了,拿他不拿他,不是我說了算,還得你們馮廠長做決定……”郝部長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都有些低聲下氣的央求意味了,嚴寧若是再追下去不放,倒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不過,看到李紹平這衰樣,嚴寧還真不待見他。以前求着自己幫忙購買紙箱廠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個態度,怎麼自己一找到他幫忙,這大爺的架子就端起來了呢。
“嚴縣長,中午的事是我不對,我這向您賠禮了。您放心,以後捲菸廠堅決服從您的領導,努力爲家鄉經濟發展添磚加瓦,多做貢獻……”看到嚴寧沒有深究的意思,郝部長拿眼晴一瞪李紹平,李紹平立即會意,躬着身子跟嚴寧做起了保證,信誓旦旦的樣子,有如犯了錯的小學生一般。
“李廠長,你這也就是借了馮廠長和郝部長的光,來給你講情。否則,你以爲馮廠長把你調走就沒事了。你前腳走,我後腳就讓省反貪局去抄你的家,不把你查個底掉,都算你做人清白……”看着李紹平的態度,嚴寧覺得不敲打敲打他幾句,這心裡總有些不託底。這李紹平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一碼子事一過去,再跟自己玩文字遊戲。雖然自己不在乎,可榆林的工作千頭萬緒,自己也得有這時間去跟他較勁兒不是。
“是,是,謝謝,謝謝嚴縣長高擡貴手……”李紹平覺得後脊樑裡嗖嗖的冒涼風,冷汗不停地的往下淌,心狠手辣嚴大刀果然名不虛傳,端的是斬草除根的狠辣手段,這種人自己還是躲着點的好,不要沒事自討沒趣。這一刻,李紹平徹底收起了心中的小心思,打定主意配合好嚴寧的工作。
“哎,嚴寧,怎麼坐這嘮起來了。喲,這位就是省捲菸總廠的領導吧……”半掩着的門被錢立運推了開來,掃了一眼嚴寧和李紹平,立刻把目光落到了郝部長的臉上,主動的伸出了手,熱情的打起招呼來。
“書記,對不住了,讓您親自跑一趟,問題解決了。郝部長交給您了,我得趕快到市裡找王市長去化緣,去晚了可要不着錢了……郝部長,對不住了,今天晚上不能陪您了,不過不要緊,過幾天我要到冰城,到時候我再把今天欠的這頓酒補上……”替錢立運和郝部長互相引見了一下,嚴寧立刻告退,眼瞅着三點半了,趕到雙江還得一個多小時,若是不能在下班前堵着王雙陽,這一趟可就算是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