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工作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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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配合相關領導的指示意見,審計署加大了對中央部委以及地方政婦經費開支的審計力度,無疑這是一個得罪人的工作,從上到下都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而作爲專項審計執行人的嚴寧壓力更大。特別是在第一批次的審計工作完成,責任認定以及審計報告初成的關鍵時期,能夠拿出一個是否令人信服的結論直接關係着專項審計工作成敗。所以,到了這個階段嚴寧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必須要慎之又慎。
此時擺在嚴寧面前的兩份審計報告就是連普言和武運載各執一詞,爭執不休,比較難以認定的草稿,一份是國家計生委因公出國的經費認定,一份是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對於藥品管理、審批經費的收取範圍以及金額的認定,從連普方和武運載吵的臉紅脖子粗的架式看,兩個人都想避免激化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終不了了之,把事態內部消化了。
只是,這個字由誰籤,責任由誰去承擔,兩個人又都有了推脫的意思,多年的審計經驗告訴兩人,兩份報告中涉及的問題若是深糾起來,說不定要惹火燒身,自身不過就是一個小處長,抗不過大部委的壓力。而且,嚴寧指定專項審計工作由兩個人共同負責,這個主次的問題暫時沒有確定,使得兩個人更不想去當這個出頭鳥。若不是嚴寧在綜合司走了一圈,只怕還發現不了兩個人之間的暗地裡較勁的情景,這個問題若是不能儘快妥善解決,綜合司內部就會出現不穩定的現象,攘外必先安內,這可是一個大問題。
計生委因公出國考察學習不是什麼大事,全部經費加起來不過百多萬元,列支的也是計生委內部辦公經費,沒有擠佔哪怕一分錢的計生工作專項經費。問題是計劃生育工作可是華夏爲了遏制人口增長而採取的一項基本國策,這在全世界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就是這樣一個獨特的工作,你計生委到國外,到東南亞的海島上去又能學習考察到什麼,倒不如直接說公費旅遊來的真實。
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涉及到的問題就比較嚴重了,去年和前年兩年之間,藥品經營企業許可證核發、許可證項目內容變更審覈以及藥品經營質量管理規範認證審覈三項審批收入大幅度增長,兩年的審批管理收入超過了以往十年的收入總和。.收入多了總體上應該算是好事,從側面也印證了華夏經濟發展的事實,許多中西藥經過研發、臨牀,最終上了生產線,推向了市場,受益的也將是廣大人民羣衆。
但是事情都是有聯繫的,食品藥品監督總局的這筆收入增長的有些太快了,而且這筆收入的款項在帳目上走了一個體現後,直接列支用於了辦公大樓的整體維修,坐收坐支,缺少監管已然違反了財務規定。如此一來,稍稍有些工作經驗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已然走上了一條職權收費,坐收坐支,失於監管的違規之路。毫無疑問,這是一塊滋生他媽的樂土,也是一塊輕易不可觸碰的禁忌,坐了半輩子冷板凳的連普方想要推脫閃人,也在情理之中了。
問題查出來了,並且已經擺到了自己的面前,再去裝做不知道,逃避責任顯然是不行的。可是要面對這個事實,揭開這個蓋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嚴寧要有堅強的勇氣,成功打破禁忌的信心,以及一往無前的決心。還要有抗得住責任人打擊報復,領導間政治搏奕的壓力。這些細化的條件單獨拿出哪一個來,對嚴寧來說都是堅難的。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擺在嚴寧面前的似乎已經成爲了一條死衚衕。
“司長,晚上聚餐安排在了文廟街的合福居,訂了一個四喜桌,袁組長那塊您看是不是通知一下……”不知不覺地,嚴寧坐在辦公室裡呆了一個下午,左思右想也沒對眼前的這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的難題理出個頭緒來。直到臨近下班了,彭凱進來彙報晚上聚餐的事情,被滿屋子的煙嗆的直咳嗽,纔將嚴寧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袁組長?呵呵,袁組長就不用通知了,部級幹部,居移氣,養移體,喜歡清靜不說,還要講究形象,跟着一羣小兵瞎胡鬧,丟了身份不是。等到專項審計工作結束了,我再單獨邀請袁組長就是了……”窗戶被打了開來,尚有些寒意的春風順着空缺直灌入了辦公室裡,嚴寧昏沉沉的頭腦也爲之一清,隨着彭凱的話,這心思又落到了袁組長的身上。
毫無疑問,專項審計工作查出了問題,是袁組長樂意看到的,若是能將問題繼續延伸,更是袁組長雀躍的事情,這是她推動成立綜合司的主要目的,也是她這個紀檢幹部懷疑一切的職業病的具體體現。有這麼現成的一把刀不用,實在是有些浪費了不是。至於袁依靜有沒有力度,敢不敢化身成爲反腐鬥士,去觸碰這個禁忌,那就跟自己沒關係了,左右咱綜合司乾的是審計工作,審計出來的問題可是把矛盾上交了,先把自己摘個乾淨比什麼都強。
不過,單單依靠袁依靜一個人,想要代表審計署做決策顯然是不可能的,哪怕袁依靜的態度再堅決,身後的支持再強勢,宴國安也不可能任由她爲所欲爲。在自己的職責範圍內,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至於下一步平衡的尺度,呵呵,哪怕宴國安和袁依靜唯恐天下不亂,把天捅一個窟窿出來,輪不到咱一個小司長還是代理的去操心。
“那,司長,那我就先到飯店去了……”第一組的審計工作已然取得了階段級勝利,綜合司的工作算是取得了一個開門紅,如此一個好機會,嚴寧居然放棄了和主管領導深入溝通的打算,彭凱有些摸不清楚嚴寧的想法,滿腹心事的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生生將溜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帶着幾分失落轉身退出了嚴寧的辦公室。
“這個彭凱,今天怎麼神神叨叨,心事重重的……”看着彭凱離去的背影,嚴寧若有所思,總是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卻又說不清楚原因,看來有抽個時間得和彭凱好好溝通一下了,人家大老遠的跟着自己轉戰南北,給予必要的關心是必須的。
……
合福居是京城百年老店,也是魯菜在京城的一個分支。彭凱之所以將晚聚餐訂在此處,主要原因是前段日子嚴寧說食堂的菜偏淡,口味比不上北江濃郁。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彭凱的主要工作就是爲嚴寧搞好服務,這個服務拋開工作以外,也包括着衣食住行各個方面。嚴寧在北江工作時間長了,吃的口感自然偏向於北方菜系的鹹鮮,這讓彭凱上了心。
本來彭凱打算帶着大家去吃北江特色菜,可想到綜合司不分男女,一人手裡抓着一個大骨頭棒子,滿碗的酸菜肥肉片,滿手滿嘴俱是油花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滑稽。北江古之蠻夷,特色菜雖然好吃,卻也因人而宜,重要的場合可是上不了檯面的。而魯菜則不同,不但在口味上與北江特色菜相似,而且在菜式花樣上也別具特色,兩下一折衷,彭凱就把聚餐訂到了合福居。
帶着連普方和武運載走向合福居的四喜大包間,聽着兩個人不停稱讚彭凱安排周到,幹活麻利的吹捧,嚴寧感到有些好笑,無論是在雙江,還是到了審計署,彭凱的頭上早就打上了自己的標籤,彼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也就決定了彭凱在工作上,甚至是生活上都得以自己爲中心。這種情況落到綜合司的同事眼中,自然也成爲了彭凱是自己真正心腹的一個表現,不好明着拍自己的馬屁,就把目標都轉到了彭凱身上,以此來襯托自己有識人之明和提攜後進,這個心思耍的可夠巧妙的了。
“嚴司長來了……”領導自然要等到最後出場,那怕是聚個餐也要趁托出身份來,剛一進入四喜廳,早早等在包間的綜合司二十多個工作人員以及抽調到審計組的各司局人員紛紛起身迎接,特別是幾個處級幹部更是被衆人推了出來,代表大家來對嚴寧表示歡迎,嚴寧嘴上說着辛苦了的感謝話,與些處幹代表們一一握手。當然了,這幾個處級幹部的座位也是要和嚴寧一桌,身份決定座位,大家早就找準了自己的位子,誰也不會有丁點的逾越。
“同志們,專項審計第一階段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嚴司長知道大家很辛苦,特意安排了這個聚餐犒勞大家,下面請嚴司長講話……”當之無愧的被衆人推上了主座以後,七八個俊俏的服務員開始在廳裡穿梭走菜,沒一會的功夫餐桌上就佈滿了精緻的菜餚,隨着五糧液倒滿了酒杯,連普方站起身來自動擔任起了現場司儀,聚餐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