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修路,養牛,軍工廠?這就是嚴寧拿出來的發展規劃?哼哼,就這份規劃,紙上談兵,也就大學剛畢業的水平,還有必要研究嗎……”草草的看了一遍雷啓功遞過來的規劃,楊茂林呲之以鼻,把不屑都寫在了臉上,腦子裡剩下唯一的念頭就是道聽途說的傳言不可信,嚴寧實在名不副實。
只是,楊茂林可不白給,政治敏感性強的離譜,這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有些不對,若是雷啓功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勢必要把嚴寧的這份規劃壓下去,不必要一大早就把自己找來商量,這裡面本身就說明了問題,想明白了這一點,楊茂林立刻收住了嘴,硬生生的把都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默默地看着雷啓功臉上寫滿了不解。若是雷啓動在政治上有進一步的想法,說不得要靠凌家的全力支持,而這個時候對嚴寧的態度可就值得商榷了。
“水平是不咋地,把問題想的太簡單,太過於理想化,但若是你楊省長能把這份規劃落實下去嗎?能保證憑此做出成績嗎……”楊省長的反映一點沒超過雷啓功的預料,昨天晚上自己看到這規劃時也是這個表情,認爲對嚴寧的評價虛言太多,而且言過其實。
不過,在跟嚴寧深入交流探討之後,自己的思路卻不知不覺得的隨着嚴寧而動,簡簡單單的一份規劃,竟在嚴寧的表述中迸發出讓人無法想像的前景,直讓雷啓功心動不已。若不是最後圍繞着是否要錢立運來當這個執行人跟嚴寧產生了分歧,彼此鬧了個紅臉,一直犟了大半夜才把問題弄清楚,雷啓功都有連夜找楊茂林研究的衝動。
“這有啥難的,就拿修路來說吧,只要把錢拔付到,勘測,招標,施工,監理,有錢還不會花嗎?問題是這錢從哪來,寬甸雖然不大,可也是個地級市,基礎設施全部鋪設到位,少說也得十幾二十億,是國家投,還是省裡投,我是拿不出錢來,若是他嚴大司長面子大,跑跑國家部委就能把錢要回來,讓他折騰去也無所謂,既使折騰垮了,還能落下幾條高等級公路,用一個寬甸換來全省的發展,多少還算值得的。要我說,婉轉一些把他打發了就算了……”聽到雷啓功對這份規劃給出了一句不咋地的評語,楊茂林知道自己誹議錯了,雷啓功在嚴寧的問題上並沒有私心,既然沒有私心,那該說的話就可以暢所欲言了,看這意思雷啓功找自己來是要商量怎麼答對嚴寧了,想想也是,畢竟嚴寧是凌家培養的接班人,撕破了臉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想個辦法,既能讓他知難而退,又不傷了彼此的情面,纔是穩妥之道。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嚴寧少年成名,僅僅是以訛傳訛,那不現實,難道大家都被嚴寧矇蔽了嗎。茂林同志啊,你和我犯了一個毛病,小覷了天下英雄啊!至少在嚴寧的問題上,你和我都走了眼啊……”彷彿變戲法一般,雷啓功的手上又出現了一份材料,眉毛輕揚的遞給了楊茂林,臉上的微笑竟流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這是,這是對這份規劃的闡述?這個混小子,說話還說一半,藏一半,哎呀,也不知道他這腦袋瓜子怎麼長的,這天下還有他不知道的事嗎……”看着手中的資料,楊茂林如獲至寶,感慨不已,與其把這份材料說成是對規劃的細化補充,倒不說是一份發展經濟的操作指導,其中涵蓋了農業產業化,工業規模化,投資商業化的具體發展思路,兩份材料一經印證,有如紙上談兵的發展規劃立刻就變成了操作性極強,針對性極強的地域發展綱要,稍稍有些經濟工作經驗的人都不難看出其中所蘊藏的發展精髓,把它當成一份指導叢書毫不爲過。
“嘿嘿,糧食產量低,不種莊稼,種黑豆,種牧草,發展畜物養殖業,並以此爲基礎發展食品,皮革、飼料工業,你還別說,照這麼下去,這幾家軍工企業是盤活了。還有這個,軍工企業向重型民用機械領域轉化,支撐起工業發展格局,軍工企業的技術還是過硬的,老百姓還是比較認可的,只要在發展方向上適當調整,想要興旺起來不是難事,這個切入點抓的準啊……”細細的研讀一遍,楊茂林發現,規劃中存在的棘手問題,居然都對號入座,一一有了明確的解答,而且可操性很強,如果真能按照這個規劃落實下去,嚴寧所說的寬甸的經濟發展位列甘南三甲之地,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事了,這個試點似乎可以搞一下。
“我沒說錯吧,嚴寧能夠在北江脫穎而出,並不是僥倖,通過這份規劃就可以看出這小子肚子裡有墨水,這個民間投資進入基礎建設領域,採取商業化運作,這在東南地區,沿海城市都是有先例的,只是,投資巨大,週期性長,不是大集團,大企業一般不敢嘗試,嚴寧如此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證,想來早就有了路子,聽說嚴寧身後有個大財閥支持,連夏總那邊的軍費缺口都是嚴寧補上的,若真能借助嚴寧的力量,把這個大財閥帶入甘南,投資基礎建設領域,勢必會讓甘南縮短髮展進程……”雷啓功發現,不知不覺間楊茂林像換了一副脾氣,剛剛還貶低的嚴寧無以復加,這會居然變得稱讚不已,整個思路隨着嚴寧的規劃崇景起寬甸的未來,顯然也是和自己一樣,被嚴寧的手筆折服了。這黨政一把手都有了共識,那麼把這份規劃落實下去,也就順理成章了。只是讓雷啓功感到怪怪的是,嚴寧僅僅用一份規劃書就左右了甘南的走勢,那若是拿出些實質的東西來,整個西北豈不是都要被他折騰起來了,聽說嚴寧是個太極高手,四兩拔千斤,名不虛傳啊。
……
“錢書記,我嚴寧啊,哈哈,我在甘南呢,陽關古城,漠北殘陽,美不勝收啊,你想不想來走走……”雷啓功和楊茂林在細緻研究之下有了共識,將嚴寧的規劃落實下去的心情就有些急切了,搶在了星期天召開了甘南省委常委會,研究部署寬甸改革試點工作,由於涉及到了寬甸軍工企業改革,西北軍區後勤裝備部部長雷舉達少將在夏克敵的指示下列席了會議。
而嚴寧則在會議開始的同一時間,帶着工作組成員乘坐着省政府備具的專車,開赴寬甸對寬甸的家底進行清查摸底,從而爲改革鋪墊基礎。汽車一駛出甘州市區,嚴寧隨即拔通了錢立運的電話,方向已經確定了,他這個規劃執行候選人也要準備落實到位了。至於甘南省的常委會決議能不能通過,根本不在嚴寧的考慮範圍之內,黨政主要領導有了共識,一個大餅已經畫下去了,成果觸手可及,這若是還把握不住,那甘南可就真的沒救了。
“哈哈,我可沒你那麼命好,藉着工作跟古代欽差大臣似的巡視四方,這名爲工作,實爲公款旅遊,在部委果然優哉優哉,羨煞旁人啊……”初接電話,錢立運的聲音有些疲憊,但聽到嚴寧興奮的聲音,彷彿被感染了一般,整個人也變得活躍了起來。
“嘿嘿,工作需要,工作需要。錢書記,雙江的情況怎麼樣,聽說口號喊的老響,後勁卻是不足,你這個副書記連聲音都透着疲憊,給人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想來是工作不輕鬆吧……”雖然離開了北江,但嚴寧無時無刻不在觀注着雙江的動向,從劉鼎鋒喊出超百破千的口號,以及大興土木,投資拉動的策略來看,像錢立運、趙之武這樣的縣區一把手壓力最大,哪一方面做的不到位,跟不上市委的決策,輕則會被劉鼎鋒點名批評,重則直接打散班子,換人重來。雖然劉鼎鋒礙於和嚴寧之間的協議,以及凌家與江南派之間達成的諒解,不敢動作太大,但適當的敲打敲打,還是免不了的。所以,嚴寧都能想像的到錢立運疲於應付的惱怒模樣。
“哼哼,咱什麼都怕,就是不怕壓力,這麼一點小問題還難不住我,怎麼這事你也聽說了,這是誰啊,嘴這麼快,你都跑到甘南了,還有人去打小報告,讓你都跟着不消停……”以爲嚴寧接到了小報告,瞭解到自己的難處,打來電話安慰自己,錢立運的心裡是一片火熱,但嘴上仍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架式,不想讓嚴寧跟着自己操心。
“還真沒有人給我打電話,是我有些事情要找你商量一下,怎麼了,碰到難題了,劉鼎鋒那面……”自打擠走了王雙陽和嚴寧,整個雙江是劉鼎鋒一家獨大,先是以市長之位遙領書記,接着又是書記、市長、人大主任三職合一一肩挑,這種狀況持續了四五個月,直到劉鼎鋒在各個行業領域都安插了大把的釘子,掌控了雙江的局勢之後,新市長才姍姍來遲,直到現在都沒有理順關係呢。所以,雙江能讓錢立運覺得有壓力的也就剩下了劉鼎鋒一個人,這種狀況讓嚴寧有一種感覺,劉鼎鋒怕要在雙江剷除異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