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覺得接下來要是想搞清楚這件事情的話,他的注意力應該放在科級幹部這個層面上,這樣的人符合他剛纔的分析。
他們往往容易被趙謝強的身份震住,再加上這事做起來非常簡單,而且從中還能得到不少的好處,尤爲重要的是,藉着這次機會如果能有副省長的公子搭上關係,那是何等幸運的事情,當然值得一做。
朱一銘知道還有一點,對他們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他們覺得幹這樣的事情,不存在什麼風險。他們並沒有幹什麼具體的壞事,只是隨口說了兩句閒話而已,至於說由此產生的影響,那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這事如果做成了的話,到時候謠言成風,誰又知道究竟是誰先傳出來的呢,就算當事人要追究也不一定追究得到他們的頭上。
這是一筆怎麼看都穩賺不賠的買賣,所以這些人覺得有必要去做一做。這樣一來的話,這個謠言就在有心人的推動下,迅速蔓延開去,最終出現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來龍去脈都想清楚以後,朱一銘打定主意,一定要讓這些始作俑者付出代價,哪怕再難,他也一定要做到。俗話說得好,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他現在就是要去做一做這個有心人,把藏在幕後的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揪出來,讓他們在太陽底下曝曝光。
朱一銘想到這以後,立即把王勇叫了進來,如此這般地叮囑對方一般,讓他和王勇,還有陶曉莉一起分頭去查一查這件事情。朱一銘清楚陶曉莉和邱雪薇的關係,邱能知道這個消息十有八九也是陶告訴她的。
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他才讓王勇叫上對方一起去查這個事情。他相信陶曉莉一定會盡心盡力去辦的,因爲邱雪薇曾經不止一次提過兩人之間的關係。他特意叮囑王勇,讓他和對方說這事的時候,直接點明這是他讓其幫着查的。這樣一來,他等於把這件事情挑明瞭,陶曉莉則更不可能推辭了。他一個堂堂的常務副市長請對方幫這麼點小忙,她怎麼可能拒絕呢?
朱一銘之所以讓王勇特意把他的名字點出來,除了讓陶曉莉不好推辭以外,還有一個更爲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讓對方幫着傳句話給邱雪薇。出了重要的事情,他不方便直接去找對方,另外就算兩人面對面了,他也有點不好意思提起這檔子事情,現在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讓陶曉莉幫着傳個話倒是不錯的選擇。
朱一銘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告訴邱雪薇,你放心,這個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妥當的,這等於變相地給對方一個承諾。這事應該說是因他而起,理應由他去解決,讓一個無辜的女人跟在後面受累,他已經覺得很過意不去了,要是再不把這事搞定了,那他這個常務副市長還真沒有什麼臉面再做下去了。
王勇搞清楚朱一銘的意思以後,點了點頭以後,就直接從辦公室出去了。看着自己的老闆被人這麼在背後編排,他這心裡也不好受,現在既然老闆決定出手了,那他當然要衝在前面。這些流言蜚語看上去不會對人的肌體造成任何傷害,其實則並不然,有時候心裡的傷害往往比身體上的更讓人煩惱,並且更難痊癒。
三天以後的晚上,在泰方市雲海路的一家酒店包間裡面,三個男人正滿臉憂愁的坐在一起抽悶煙。
桌上的菜餚很是豐盛,酒也不錯,兩百多一瓶的金劍南,但此刻三人的心思都不在吃喝上面,所以菜基本沒怎麼動,酒瓶雖然已經空了,但三人的杯子裡面基本還是滿的,也基本等於沒喝。“你們說說這事該怎麼辦,我當時就說要慎重,就算要搞的話,也慢慢來,你們偏不聽,還說只有搞出聲勢來,才能更好地掩藏我們的蹤跡,這下好了吧,說不定要不了兩天就會查到我們的頭上來了。”一個四十來歲長相斯文的男子低聲說道。
說這話的是市府辦綜合科的科長黎清泉,坐在他對面的是市委辦文書科副科長郭峰,那個低着頭瞪着酒杯的則是市紀委信訪室副主任傅搏。兩人聽到黎清泉的話以後,臉上都露出不以爲然的表情出來。對方雖然說過這話,但只不過也是在三人剛開始商量這事的時候悄悄提了這句。這會出了事情,他卻拿出來說事,真是有點恬不知恥的意思。
見黎清泉又準備開口了,郭峰搶在他前面開口說道:“我說黎科,你這會再說之前的事情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商量一條可行的辦法出來,爭取在這事落在我們頭上之前將他抹平,這樣不是就沒事了嘛?”
“你說得輕巧,你倒是說個方法給我聽聽看,怎麼才能把這事抹平。”黎清泉沒好氣地說道。
對方搶了他的話頭,他這心裡本來就很是不爽,想不到對方一開口竟然就在癡人說夢,所以很不客氣地扔出去了一句。對方剛纔的做法有點太不尊重人,明明感覺到他要說話了,他卻硬是搶在前面開口,再怎麼說,他也是個正科,而他對方只不過是一個副科,這也太不知道尊重領導了。
“你……哼!”郭峰生生地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端起桌上的酒杯來,咕咚灌下了一口高度的金劍南,以此來表示對對方的抗議。他心裡暗暗想道,別說你是一個正科,就算是正處,那又如何,你在你的市府辦,我在我的市委辦,你還能管得着我不成?今天有正事要商量,老子不和你計較,改天你要是犯到我手上的話,新帳、老賬和你一起算。
郭峰之所以不買黎清泉的帳,是因爲對方雖然比他高半級,不過市委辦和市府辦相比,卻更爲牛叉一點,所以他下意識地直接將這半級無視掉了。另外,在這之前,兩人本沒有什麼交情,今天能坐到一起,完全是因爲前兩天的那件事情,所以他也就沒有必要給對方面子了。
這會,他不願意和對方撕破臉,也是覺得時機不對,他們現在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沒有外人還沒找上門,就先窩裡斗的道理。
傅搏見桌上的氣氛不太對勁,連忙打起了圓場,他衝着兩人舉了舉酒杯,開口說道:“兩位老哥何必動氣呢,我們現在應該同仇敵愾纔對,來,喝一口,消消氣,我們再慢慢商量,相信總歸會有辦法的。現在不是還沒有找到我們身上嘛,可千萬自亂陣腳呀!”
聽了傅搏的這一番話,黎清泉和郭峰都覺得有道理,於是同時端起桌上的酒杯,在桌面上輕敲了兩下,然後仰起脖子來喝了一大口。三人互相招呼着又連吃了好幾筷子菜,這才停下手來。
傅搏拿起桌上的煙盒,給兩人分別遞了一支,然後做出要爲兩人點火的樣子,黎清泉和郭峰當然都不可能接受,對方的年齡雖然相對較小,又在一個相對不太受關注的部門,但他們也當不起對方下級對待上級的禮數,那樣的話,他們可就有點太自以爲是了。
三人各自點上煙以後,立即噴雲吐霧起來,不大的包間裡面霎時間充斥着淡藍色的煙霧,顯得很是詭異。
傅搏猛吸了一口煙以後,輕咳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兩位老哥,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呀,我年齡輕,沒怎麼經歷過這些事情,見識有限,不知怎麼辦,還請兩位老哥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