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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銘此刻有點心不在焉,一方面這段時間爲了做好迎接省長下來檢查,他確實非常勞累,另一方面,說實話,這類的指示、報告聽得多了,你就會發現其中的規律性,興趣自然也就不大了。
馬啓山和湯泉聲可能也瞭解臺下衆人的心思,所以都沒有搞什麼長篇大論,而是簡短地說了幾句以後,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報告便結束了。
朱一銘聽後,心裡一鬆,下面還剩最後一個環節了,那就是去船舶集團的新場地看一下那艘諾菲亞貨運集團在建的巨型貨輪。這不需要他做什麼準備,船舶集團安排了專業技術人員爲領導們做介紹,他只需站在一邊捧個人場就行了。
船舶集團本部到新場地的距離並不遠,但大家還是先後上了車,再怎麼近,也沒有讓領導步行的道理。車剛出集團的大門,朱一銘的手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他很是愕然,市裡的人都知道他在陪同省長考察,這時候不應該有人打他的電話呀!他很是疑惑地掏出手機來,見上面顯示的竟是船舶集團老總華翔的號碼,朱一銘見後,更是一愣,迅速摁下了接聽鍵。
電話接通以後,朱一銘的耳邊便傳來了華翔急切的聲音,朱市長,出事了!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頭腦子裡面嗡的一下,怎麼會在這節骨眼上出事呢?由於考斯特里面坐了十多個人,朱一銘只得彎腰低頭,壓低聲音說道:“華總,怎麼回事,你彆着急,慢慢說!”
華翔聽到朱一銘的話以後,咕咚一下,猛吞了一口口水,這纔開口說道:“朱市長,是這樣的,今天一早的時候,採沙集團就有兩艘採砂船停在我們新場地附近的江面上,我們的人當時就上前和對方進行了交涉,得到的答覆是他們的船壞了,正在想辦法維修。聽到這話以後,我們集團在那邊負責的胡經理他們也沒有放在心上。”
說到這的時候,華翔停下話頭,稍作停歇以後,繼續說道:“誰知就在剛纔他們卻突然把採砂設備打開了,現在正在離貨輪不遠的地方採沙,我擔心出事,請示了蔡市長以後,他讓我向您彙報,希望您能和樑市長溝通一下,讓採沙集團那邊的人先停下來,要是出現什麼意外的話,那可就麻煩了,到時候恐怕誰都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
聽華翔說到這兒以後,朱一銘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前兩天採沙集團的人在那採沙的時候,對方就曾經向他彙報過,這艘貨輪的自重太重,在附近採沙的話,可能會帶來安全隱患。
朱一銘想到這兒以後,開口說道:“華總,這事現在這麼辦,第一,讓你們那的胡經理直接和採沙集團的人聯繫,迅速停下這不負責任的行爲;第二,你請蔡市長立即向梁書記和元市長彙報;第三,我立刻和林市長溝通的。華總,這事一定要在省長到那之前解決,不得拖延,如果出現意外的話,誰也承擔不起。”
“是,朱市長,我一定堅決按照你的要求執行,不過這會梁書記好像正在省長車裡呢!”華翔說道。
馬啓山可能意識到昨天對樑之放有所怠慢,今天特意彌補一下,一早從鴻運泰坊裡面出來,就讓對方上了他的車。
聽到華翔的話以後,朱一銘果斷地說道:“不方便打電話的話,那就發短信,總之要想盡一切辦法,把這個情況彙報給兩位領導。”
朱一銘可不是傻子,省長要是較真的話,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他沒有必要爲誰去背這個黑鍋,所以特意向華翔強調,一定要向兩位領導彙報。剛纔在聽華翔說這事的時候,朱一銘就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本就不是他該承擔的責任,他當然不會傻到主動將其攬過來。
聽到朱一銘的話後,華翔立即答應了下來。說實話,他對於對方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作出如此明確的解釋,心裡還是很有幾分佩服的。掛斷電話以後,他立即將朱一銘的意思向蔡國才作了轉述。
蔡國才聽後,稍一沉吟,就照着對方的要求去辦了。他首先向元秋生彙報了此事,然後通過手機短信將這事彙報給了樑之放。
朱一銘磚頭看了一眼獨自坐在車後的林之泉,見對方正在閉目養神,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他心裡很是不爽。朱一銘一直堅信,做人也好,做官也罷,都應該恪守底線,否則的話,必然會遭到所有人的唾棄。
林之泉此刻的動作顯然就是觸犯了底線,他就是用腳丫子想,也能想得明白,採沙集團的人這樣搞一定得到林之泉的授意,否則他們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也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林之泉這麼搞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在省長面前露一露臉,同時也是對市裡將採沙集團從這次接受領導視察的名單中劃去的一個抗議。這樣不顧大局,自私自利的表現必然會遭到所有人的譴責,真不知道他腦子裡面進了什麼水,竟然決定這麼幹,真是讓人很是無語。
林之泉看上去在閉目養神,其實他的目光始終都盯在朱一銘的身上。他心裡非常清楚,這會他只需要把對方應付過去就完了。至於說書記、市長的,根本不再他考慮的範圍內,因爲此刻黨政兩位主官並不和他在同一輛車上,並且他的手機也被設置成了限制呼入狀態,這樣的話,那兩位根本沒辦法聯繫得到他。他知道這時候誰也不敢將車叫停下來的,那樣的話,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當看到朱一銘低頭接電話的時候,林之泉就感覺到一定是船舶集團的人打過來的,看來好戲即將上演了。他做了兩個深呼吸以後,調整了一下坐姿,準備一會在朱一銘面前好好露一手,演一出獨角戲。
朱一銘看到林之泉這裝逼樣,心裡很是不爽,但還是站起身來,走到對方左側的空位上坐下,然後低聲說道:“林市長,和你說個事情。”
聽到這話,林之泉這才裝作猛然醒悟過來的樣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的朱一銘,然後故意坐正身子,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呀,朱市長啊,不好意思,剛纔眯了一會,怎麼有事情嗎?”
朱一銘看到對方這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想道:“你就裝逼吧,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這事,否則的話,就算借牛全寶一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搞。再說,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公司經理又什麼必要這樣搞呢?”
儘管心裡對對方很是不屑,但朱一銘還是將剛纔華翔向他彙報的這件事情向對方做了一個轉述。朱一銘的想法是,不管你這麼裝逼,我反正把該我做的事情做到位,至於說其他的,那就不是我該關心的了,就算最終出了事要打板子的話,也絕對不會打到我朱一銘的屁股上。
聽完朱一銘的話以後,林之泉故作不滿地說道:“這個老牛,不知搞什麼名堂,前兩天,我已經提醒過他了,這兩天不要在這段江面採沙,他說他們公司在年初的時候有規劃,這段時間的作業地點就在這附近,我當時和他說了,讓他最起碼把這兩天讓過去,今天不知搞的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