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曲向強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秘書去打探施爲民的動靜。方明亮聽到這要求以後,很是一愣,但作爲一個秘書,他很清楚自己的職責,老闆怎麼說,他便怎麼辦,不該問的絕對不要問。
當聽到方明亮說,施爲民請了半個月的病假,曲向強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半個小時以後,他便讓方明亮通知司機一會和他到省裡去。
方明亮聽後,猶豫了一番以後,還是開口說道:“老闆,前兩天你答應薛書記今天去參加黨風廉政建設專項會議的,他剛纔特意還打電話過來的。”
曲向強聽到這話以後,隨口說道:“你和他打個招呼,就說我有急事要到省裡去,等回來以後再和他聊。”
自從和曲向強結成聯盟以後,曲向強還是很注意和對方之間的交往與溝通的。薛必溱雖說在市裡的能量有限,但畢竟是副書記,曲向強可是指望對方在一定的時候幫他壓制朱一銘呢,自然不會怠慢了對方。
曲向強去省裡的消息,朱一銘是到中午的時候才知道的。在此之前,他剛接到肖銘華的電話,對方說,他與施爲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甘寧省那邊,他也進行了聯繫,至於說效果如何,要等到了那邊才能知道。
省裡調查組正在市裡調查關於安置房建設工地塌樓事故的相關情況,曲向強卻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朱一銘當然不會以爲他是閒得沒事做了。從這兩天的情況來看,對方去省裡應該是爲了施爲民的事情,看來這是準備動手了。
意識到這點以後,朱一銘不敢怠慢,連忙拿起電話給李志浩打了過去,把這個情況向對方做了彙報。
李志浩搞清楚狀況以後,對朱一銘說道:“這事我知道了,應天這邊的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幫你盯着。市裡那邊你就要多留點心了,我聽說安置房塌樓的事情好像有點眉目了,你可以找雲飛同志瞭解一下相關情況。”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立即明白李志浩口中的雲飛同志是指的本次事故調查小組的副組長徐雲飛,不出意外的話,對方應該是自己人。李志浩在這時候提及對方,看來一定是在事故調查的過程中有所發現了。
朱一銘輕嗯了一聲以後,就掛斷了電話。
自從省裡的事故調查小組到泰方市以後,曲向強就湊了上去,並且有意無意地阻撓朱一銘接近調查小組的人。朱一銘對此倒也不以爲意,因爲在這之前,他就和盧魁、李志浩打個招呼,讓他們一定要想辦法在調查小組裡面安排一兩個靠得住的人,便於他及時瞭解相關信息。
在調查小組下來之前,他已經得到了肯定答覆。既然曲向強有意阻斷他和調查小組之間的聯繫,又有這個伏筆,他也就沒有必要硬往前湊了,免得引起對方的懷疑。現在朱一銘才知道盧魁和李志浩竟然安排了一個副組長進來,這倒很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這對他而言,卻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當天晚上,朱一銘就和徐雲飛見了面。在調查小組剛下來,市政府舉行的接待晚宴上,朱一銘曾和對方乾過一杯酒,當時就覺得很投緣,想不到竟有這樣一層關係在裡面。兩人見面的地點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茶樓,由於雙方的身份都非常特殊,所以不得不小心謹慎一點,免得授人以柄。
徐雲飛四十七、八歲,身材不高,皮膚黑黑的,不過兩隻眼睛很有神,看上去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他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輕輕一放,然後說道:“朱市長,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事故的原因也基本調查清楚了,人禍大過天災呀!”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心裡大吃一驚,他一直下意識地認爲這次事故屬於天災,只不過東萊集團的運氣不好,所以纔會落到他們的頭上。現在聽徐雲飛這一說,他心裡不淡定了。
如果是天災的話,那誰都沒有辦法,但如果是人禍的話,那就要好好說道說道。這是誰搞出來的事情,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這些問題可都得搞搞清楚。
徐雲飛隨即就將調查的情況,簡單向朱一銘做了一個介紹。東萊集團倒塌的這幢樓並不在市裡劃給他們的建設用地上,雖說僅僅超出了八米多一點,但就是這細微的移位爲最終的事故埋下了禍根。
當時市裡圈定安置房建設用地的時候,找省裡的相關部門對地基做了測定,就是防止由於太靠近久江便,地基不實,從而發生意外。想不到東萊公司竟然膽大到如此程度,擅自侵佔建設用地,最終導致了這場悲劇。
聽完徐雲飛的介紹以後,朱一銘猛地想起一個問題,開口問道:“徐主任,對於房地產開發,我是一個門外漢,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徐雲飛是省房產管理局的副局長,朱一銘這樣說,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朱市長,你太客氣了,有話請講!”徐雲飛說道。
“我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這樣搞呢,這麼做對他們而言,能有什麼好處呢?”朱一銘開口問道。
徐雲飛聽到這話以後,呵呵一笑,隨即說道:“朱市長,據我所知,從這幢樓開始就不是安置房了,作爲商品房而已,充足的採光可是一個很不錯的賣點。”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便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輕輕地點了點頭。
徐雲飛還告訴朱一銘,在結論出來之前,調查組裡有人爲東萊集團說話,但當這事爆出來以後,再也沒有人爲他們開口了。
這點在朱一銘的預料之中,東萊集團背後站着的就是曲家,曲向強不可能不爲之活動。在不發現明顯問題的情況下,調查組也不想得罪一位市委書記,更何況這位市委書記的後面還站着一省之長。
現在事情到了這步田地,誰也不可能再袒護東萊集團了,那樣的話,如果出事,那調查組的人也跟在後面吃不了兜着走,誰願意做那樣的傻事呢?
朱一銘送別了徐雲飛以後,驅車回家的一路上,心情都很是不錯。既然決定和曲向強攤牌了,那剛剛徐組長所說的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再好不過了。
當天晚上,曲向強也從馬啓山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了,要不是之前曲志全已經向他說起過這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
馬啓山語重心長地和曲向強談了一個多小時,他希望對方在這件事情上要擺正心態,不可因爲東萊集團的事情,把自己陷進去,那樣的話,可得不償失了。
曲向強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只不過有些話他卻不好當着對方的面說出來,只好嗯嗯啊啊的應付一番了事。
曲向強預感到事情越來越麻煩了,他很清楚,如果這時候在不反擊的話,等待他的將是滅頂之災。到時候不要說省長大人救不救得了他,人家願不願意救還兩說呢。儘管兩人是親兄弟,但殊不知華夏國有句老話,親兄弟,明算賬,他這顯然是奔着和對方明算賬的節奏去了。
第二天一早,曲向強就得到了省紀委某位領導秘書的電話,對方在電話裡告訴他,那事已經定了,讓他安心地回泰方,明天就會有人下去了。
曲向強得知這個消息以後,特意給那位領導發了一個信息以示感謝,然後通知司機,立即趕回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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