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好,就依你說的,一個月以後,我等着你們的彙報。這樣吧,這事就以你爲主,善學畢竟還要跟在我後面跑進跑出的,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和我聯繫。需要人的話,你直接和你們趙主任要,他應該會大力支持的。”朱一銘說到這以後,腦海裡立即浮現出趙雲生失落的模樣,相信通過上次打臉以後,這傢伙應該學乖了。
送走了陳玉瓊,曾善學回到朱一銘的辦公室,爲他的茶杯裡面續完水以後,見老闆沒有什麼吩咐了,就悄悄退了出來。
三天以後,雪化淨了,路也好走了,朱一銘一大早就帶着曾善學下鄉去了。他們首先來到了位於恆陽市正北的橫垛鄉,離鄉政府大約二、三百米的地方,看見了一所學校,朱一銘示意於勇把車靠邊。曾善學連忙下車,幫朱一銘打開了車門,朱一銘下車以後,擡眼望去。他不禁產生了一絲疑惑,這是學校應該沒錯,裡面正傳來朗朗的讀書聲,但居然看不見任何招牌,讓人覺得很是怪異,究竟是小學還是中學,一下子還真看不出來。
朱一銘滿懷疑惑地往門口走去,裡面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估計是看門的,見朱一銘和曾善學以後,看了兩眼,也沒有過問,繼續去看他的電視了。朱一銘聽那對白,應該是《西遊記》,孫悟空正在尋豬八戒開心呢,老頭居然看得樂不可支,真是太有才了。朱一銘邊笑了笑,擡起頭來,往學校裡面走去。
迎面走來一個戴紅領巾的小女孩,見到朱一銘和曾善學以後,舉起手來,大方地說道:“叔叔們好!”
朱一銘看一下眼前這個小姑娘,大概十一、二歲的模樣,穿着一件淡青的棉襖,扎着兩個羊角小辮,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真是一個靈氣十足的孩子。“小朋友,你準備到哪兒去啊?現在好像是上課時間吧。”朱一銘低聲問道。
“叔叔,我是四(1)班的,我在找徐老師去給我們班同學上課。”小姑娘立即回答道。
朱一銘一聽這話,連忙說道:“你去吧,不能耽誤了你的正事。”小姑娘一聽這話,蹦蹦跳跳地走開了,還不忘轉過頭來,說了一聲叔叔們再見。
“多懂事的小女孩呀!”曾善學見後,由衷地讚歎了一句。他話剛說完,見朱一銘已經加大了腳步,急匆匆地往前走去,曾善學不明就裡,一看這種情況,也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朱一銘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前,直接就進去了,然後盯在牆上的作息時間表看了兩眼。剛準備退出來,有個五十來歲的女教師問道:“你找誰,有什麼事情嗎?”
“我找四(1)班的語文老師,我妹子在他班上上學,不知他在哪兒了?”朱一銘隨口回答道。
“哦,教四(1)班語文的,你找小徐呀,他的辦公室在二樓。”
朱一銘道了一聲謝以後,退了出來,曾善學不明就裡地看着老闆,心裡疑竇叢生,他怎麼知道那個小女孩嘴裡的徐老師是教語文的,還有他剛纔見辦公室裡面究竟想要看什麼。
朱一銘掃了曾善學一眼,邊走邊說:“現在是九點鐘,第二節課已經上了二十分鐘了,四(1)班居然還沒老師上課,我們上去看看。”說完,迅速地大步向樓上走去,曾善學這才明白,老闆剛纔是關注作息時間的。從小女孩異常的表現,他就能立即做出準確的判斷,確實讓人不得不服,但他怎麼知道姓徐的語文老師,真是讓人費解。曾善學搖了搖頭,連忙緊跟上去。
剛上二樓,就聽見巨大的吵雜聲,朱一銘擡頭一看,正是從四(1)班裡面發出的,他皺了皺眉頭,立即循聲走去。到門口一看,裡面亂成一鍋粥,孩子都在大聲吵鬧,甚至還有兩個調皮的小子正在打鬧。朱一銘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快步向前面的教師辦公室走去。
這間辦公室的規模和樓下的那間差不多,十多個平方,擺着七、八張辦公桌,裡面有三個教師正在辦公。朱一銘輕輕地敲了兩下敞開的門,等三人都擡起頭來以後,他問道:“請問一下,你們誰是四(1)班的老師,那個班上很亂,並且沒有老師在班上課。”
“已經讓學生去找了,四(1)班的徐老師剛纔還在這的,估計上廁所還是幹嗎去了,一會應該就能過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教師回答道。他的話還是非常客氣的,因爲從朱一銘的話中不難聽出一絲質問的語氣,所以這三位老師都下意識地認爲這是教育局或是鄉里的領導。
“我覺得你們是不是應該過去看一看,學生在班上無人管束,假如出個什麼事情,那這個責任該由誰來負?”朱一銘嚴肅地說。
三位老師聽了朱一銘的話後面面相覷,之前答話的那位男教師站起身來,說道:“我這就過去看看,你們也去找找,看看小徐是怎麼回事。”說完,衝着朱一銘笑了笑,然後出門快步向四(1)班的方向走去。坐在後面批改作業的兩位女教師,也立刻站起身子,往外走去,估計是去找那個姓徐的老師了。
“老闆,要不要去把他們校長找來問問?”曾善學等人都走完了,問道。
朱一銘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向前走去。從二樓到三樓在回到一樓,都沒有再出現剛纔四(1)班的情況,朱一銘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看來確實只是個別現象。
朱一銘又領着曾善學去學校操場以及其他地方看了看,雖然有一些紙屑什麼的,總體上還是不錯的。朱一銘重新回到教學樓的時候,正好下課鈴聲響起,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四(1)班,剛纔那個四十多歲的男教師,不出意外地從裡面走了出來。朱一銘的眉頭不由得又皺了起來。
在當他們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只見一個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穿着西裝,繫着領帶,皮鞋鋥亮,只不過也不知因爲寒冷,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身體竟隱隱有些許發抖的感覺。他走到跟前,滿臉堆笑地說:“兩位好,我是本校的校長鬍愛國,不知您二位是?”自稱校長的中年男人目光警惕地看着朱一銘和曾善學。作爲一校之長總是見過一些市面的,剛纔有教師向他彙報,有兩個年青人正在校園裡面走動,好像是局裡還是鄉里的領導,他就連忙趕了過來。由於走得急,連外面的大衣都沒顧得上穿,找了一圈纔在這遇到,他一看眼前這兩人眼生得緊,既不是局裡的,更不是鄉里的,但也不像無所事事的閒雜人員,所以他決定先搞清楚兩人的身份。
曾善學見狀,剛準備開口,朱一銘已經搶在他的前面說話了,“胡校長,你好,我們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員,下來隨便看看。”
胡愛國一聽這話,兩腿一哆嗦,居然是市政府的人,這還有得了,連忙掏出一包紅塔山出來,恭敬地遞過去一支。朱一銘本想不接的,後來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曾善學見狀,連忙伸過打火機去,啪的一聲,爲老闆點上火。朱一銘噴吐出一口煙以後,裝作很隨意地問道:“胡校長,你們學校的教師在遵守作息時間方面,表現如何?”
“領……領導!”胡愛國發現竟然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人家沒有自報家門,並且好像也不打算讓自己知道,也只能這樣含糊的稱呼了。“我們學校的教師都是嚴格遵守教育局擬定的作息時間的,就算有什麼事情,也一定先向校長室請假的。剛纔四(1)班的徐老師,突然身體不舒服,打電話向我請假的,我正好人在外面,沒有能及時地安排人代課,導致出現了班級真空的情況,這絕對是一個意外。”胡愛國信誓旦旦地說,同時兩眼偷偷地打量着朱一銘。他從剛纔曾善學的表現可以感覺到,眼前這個穿着丈青色棉襖的年青人絕對不是一般人。他從面前這個年青人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然而他失望了,人家的臉上平靜異常,什麼表情也沒有。
朱一銘聽了他的話後,微微笑了笑,轉過身來,對曾善學說:“善學,我手機剛纔丟到車上的,你帶下來沒有?”
曾善學一聽這話,心裡一愣,老闆的手機一直在自己身邊,怎麼會丟到車上呢,他剛準備開口,突然見朱一銘擠了擠眼睛,立即明白了什麼意思。曾善學裝作如夢初醒的樣子說道:“我忘了,要不我去拿?”說到這以後,他像猛地想起了什麼似的,對傻站在一旁的胡愛國說:“胡校長,要不把你的手機借來用一下,我們付電話費。”
“手機,我哪兒來的手機,呼機都壞了好幾天了。你們要打電話的話,請跟我到辦公室去,那兒有電話機。”胡愛國迫不及待地說,生怕被眼前的領導誤以爲他存在貪污、腐敗之類的問題。
“不用了,胡校長真是神通廣大呀,沒有通訊工具,下屬都能及時地聯繫到你?”朱一銘邊說,邊望着胡愛國笑了笑。
胡愛國這時才明白,人家針對是剛纔自己信口胡編的事情,不由得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眼前這個年青人真是太厲害了,下了一個套,讓人鑽了進去,尚不自知。胡愛國此時在心裡把那個執教四(1)班語文的徐川貴的女性親屬一一問候了一遍,不就仗着有個做鄉長的叔叔嗎,平時牛得像什麼似的,遲到早退也就罷了,居然課都不去上了,真是太過分了。胡愛國差點忍不住,把徐川貴的後臺給抖出來,後來想想還是罷了,眼前的這位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來頭,萬一再傳到徐勇的耳朵裡面去,到時候可夠自己好好喝一壺的。
朱一銘扔掉了手中菸蒂,轉身向大門的方向走去,胡愛國心裡雖然很是冤枉,不過見領導準備走了,倒也是很高興,連忙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送行。
突然在不遠處,出現了一輛大摩托車,正向這邊駛來,在他前面則是來來往往的學生,朱一銘看了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還好有驚無險,摩托車終於到了他們跟前。胡愛國早就注意到了摩托車上的徐川貴,見他速度慢了下來,連忙衝着他猛使眼色,讓他不要停,快點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