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試圖動了動手指,沒有感覺,又想着踢踢腿,但兩腿僵直得根本不能彎曲,她急得張口大叫。
可是,更恐怖的事發生了,她居然叫不出來任何聲音!
誰能想像一下,那種不能動彈,也不能叫出聲音,卻能清晰地聽到外面的一舉一動的那種感覺,真有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
一種低沉且壓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楚楚側耳細聽,外面很安靜,只聽到那種低沉的腳步聲,每一步,感覺都很慢,每一步發出來的聲音,都感覺直錐心底,讓人心跳加速。
看來夜已經深了,可外面的腳步聲又會是誰呢?楚楚一直努力地想要動一下身子,但依舊是以失敗告終,她也只好作罷。
聲音越來越近了,像是走進了帳篷裡,楚楚很好奇,很想看看進來的是什麼人,可是,白色薄薄的被子蓋住了她的臉,連眼睛也蓋住了,她根本看不到外面。
身子不能動,但她可以吹氣啊,她努力地吹着,試圖吹開被子,被子一寸一寸地被她吹滑落了下來,終於,一隻眼睛可以看到外面了,她沒來由的一喜。
她迫不及待地朝剛纔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卻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帳篷裡原本住着二十三個人,後來楚楚和楚瑤,還有李鳳琴轉過來之後,便一起有了二十六個。
二十六個病人被分成了兩排,每一排鋪十三個,因爲最裡面空氣自然沒外面好,所以,楚楚他們來得晚,所以,最裡面的三個空位便安排給了她們。
楚楚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衣袍的人正慢慢地走向最前面一排的病牀,因爲,那人是背對着她,所以,她並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
裡面都是清一色的白色,突然來了這麼個穿大黑袍,連頭都包住的人,正常人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咯噔。
從佝僂的背影,和慢吞吞卻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再加上那伸出來如同骷髏一般的大手,大致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個老人,奇怪,這個身影好像在哪裡見過。
楚楚一開始以爲,那肯定是最前排那病人的親人,可能是因爲思念病人,所以,趁醫生不在,趁夜偷偷摸進來探望。
起初,楚楚並不在意,她反正現在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管人家那麼多閒事幹嘛,但是,或許是因爲好奇,加上,現在人清醒了,也感覺物別無聊,於是,下意識地又朝那前排望去。
只見那個老人顫巍巍地走向第一號病牀的病人,顫抖地伸出手,在那人的額前摸了摸,楚楚認爲,他應該是在探那病人的體溫什麼的吧。
她看到那病人在被那老人那麼一摸之後,身子不知爲何就直挺挺地彈了兩下,接着就沒動靜了。
楚楚一時沒弄明白,在她以爲那個老人還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忽然外面似乎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那老人倏地收回顫抖的手,跟着像是倉皇而逃,那離開的腳步就跟來的時候一樣,低沉而有力,但還是特別慢,每一下,都讓楚楚覺得心跳在加速,就好像是直接敲擊在胸口一樣。
楚楚天真的認爲,那人一定是前排病人的親屬,一定是以爲外面醫生來了,怕被醫生撞見,所以,才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當下也沒多想,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出了啥毛病,又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會不會跟楚瑤和嬸嬸她們一樣暈倒過去呢?
她真的很擔心,越是這樣安靜,越是這樣的環境,她就特別特別的想念邢天邪:“天邪,你在哪裡?我真的好想你!”
若自己沒生病,沒得天花,那該多好啊!
在睡去之前,楚楚輕輕嘆了一聲,真心祈禱明天一早睜開眼睛,然後約翰先生就開心的告訴她,她可以回家了,那該多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楚楚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卻突然聽到前面騷動,似有人低低哭泣的聲音,她暗暗擰眉,這是誰呢?難道說有人醒過來了?
她以爲自己還像昨晚一樣,手腳都不能動,身子還僵直,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呵,心中一喜,可以動了!
再動動腳,也可以,喜得她霍地坐了起來,卻被前面的哭泣聲弄得開心不起來,她看見最前排的那個病人被人蓋上了白布,身着防護衣的幾名親屬都掩着嘴,不可抑制地哭泣着。
只聽其中一人泣道:“昨天醫生還說她好了些,怎麼今天一早人就沒了呢?”
那前排女的死了?怎麼回事?
楚楚也是一臉懵了,但看到醫生和那些親屬的表情,那是肯定沒錯了,輕嘆一聲,感嘆生命如此脆弱,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沒了呢?
約翰先生不是說,這種大天花也不是什麼絕症,控制藥也在抓緊配製中,只要服了藥之後,症狀會慢慢的好起來,怎麼就會死人了呢?
楚楚的心莫名的緊張和沉重起來,在殯儀館的人把那個女的擡出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無意的,一陣風吹起了蓋在那個女人臉上的白布,讓楚楚看到,那個女人居然一臉的麻子,而且,那些麻子像是在流着白色的膿液,她的臉瘦得跟骷髏一樣,就好像是骨頭上包了一張皮,看起來很驚悚。
奇怪,她昨天白天進來的時候,好像見過那個女的一面,當時,她好像還能睜開眼睛,臉上也沒這樣恐怖啊,難道說,人一死,立馬就變了嗎?
太多的疑問在心底沒有答案,因爲有人死了,楚楚的心情開始變得煩躁不安起來,她更加想念外面的邢天邪,她知道,邢天邪也一樣在想念着她。
也不知爲什麼,她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見到了那個神秘的老人,按理說,那人應該是那死了女人的親屬啊,可是,剛纔她並沒有看到那個人,難道說,那人不是那個女人的親屬?
也許是那個女人的爸爸吧,這都說白髮人不能送黑髮人,所以,那個老人才沒來吧。
感覺心裡有點亂,她朝身邊的楚瑤和嬸嬸看了看,她們依舊昏睡不醒,而且臉上似乎也長出一些小小的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