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釀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病房裡面有一個護士,瞧見她醒來,趕緊叫來了人,對着她來來回回的檢查了一番。
她坐在牀上微微失神,腦袋依舊是暈乎乎的,擡起頭對着旁邊的護士問道:“請問我是被誰送回來的?”
護士看着她,連忙說道:“送你過來的有很多人,不過現在都回去了,我們剛剛打電話通知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過來吧。”
沈釀脣角發白,點了點頭。
她低下頭看見自己手腕上那略顯猙獰的刀疤,自嘲的笑了笑,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這具身體就經歷了兩次足夠要人性命的事件,也不知到底是天生命薄還是老天“厚愛”。
病房外,有人推門進來,高大修長的身型讓人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向那一邊。
沈釀聽見響聲,轉過頭看見了一身便衣打扮的閆尋,黑色的墨鏡遮住那深邃的眉眼,英挺的五官依舊好看多的讓人發狂,他的旁邊站着德爾,表演嚴肅。
旁邊的護士和其他人都暫時離開。
沈釀擡起頭看着閆尋,朝着他輕輕揚起一個笑容,清冷的眉眼舒展開來,說道:“我就知道是你。”
沒由來的,總覺得第一時間會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永遠是他,這是這些年來自己對他的信任。
閆尋端端站着,高大的身影偉岸讓人心安,他放下了墨鏡,眼角處有一道一釐米左右長的裂口,眼神沉靜,聲音低沉而略帶質感,說道:“你感覺怎麼樣?”
沈釀輕輕呼了一口氣,揚着脣角,笑着說道:“很好,活着的感覺還真不錯。”她頓了頓,繼而看着閆尋眼角處的傷口,心底裡面大概知道了原因,詢問道:“你的眼睛怎麼樣?”
閆尋沉聲回道:“沒事,只是小傷。”
他雖然這麼說着,但旁邊的德爾心底裡面卻不高興了,要知道閆尋這張臉可是相當值錢,雖說這次傷得不算重,但萬一真有個什麼,後果不堪設想,正因爲如此,德爾對沈釀的印象降低了不少。
閆尋沉默的看着沈釀,看見她蒼白的臉頰,看着她有些單薄消瘦的身軀,眼底微微一暗,薄脣輕啓,說道:“你想怎麼處理他?”
沈釀轉過頭,詢問道:“他?”
閆尋回道:“查子穆。”
沈釀低着頭,思考了一下,對着閆尋問道:“我必須見他一面,有些話,我想問一問他。”
閆尋眉頭皺了起來,似乎並不贊成,一言不發。
德爾在旁邊沉不住氣了,他碧綠色的眼睛帶着幾分慍怒,道:“所以說,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我怎麼就聽不懂啊?那查子穆不是也受傷了嗎?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你們三個人在山上到底幹什麼了啊?”
這種置身事外的感覺,讓他非常的不爽。
閆尋側過臉,看向德爾,說道:“德爾,你先出去。”
德爾聞言,內心頓時飄過無數只草泥馬,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皮笑肉不笑一字一句的咬牙說道:“你讓我出去?”
閆尋木着一張臉俊臉,深邃的眸子對上德爾,表情認真,“嗯。”
德爾覺得自己真是日了一條狗了,好賴自己也做了閆尋十年的經紀人了,卻比不過現在這個只是剛剛認識幾個月的女人,呵呵,真是見色忘友,真是人心薄涼,不聽就不聽,有什麼大不了。
但見,他對着沈釀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說道:“沈小姐好好養身體啊。”然後理了理自己的西裝,看也不看閆尋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沈釀輕聲笑起來,對着閆尋說道:“他看起來好像生氣了,沒事嗎?”
閆尋眼底平靜,一如平日,回道:“沒事。”
沈釀點了點頭,繼續剛剛的話題,說道:“嗯,那麼查子穆現在在哪?”
閆尋回道:“他現在在醫院,經紀公司將消息封鎖。”
沈釀抿着脣,低下頭,回道:“是嗎?警方有介入嗎?”
閆尋點頭。
沈釀抿着脣,看着雪白的牀單,醫院裡消毒藥水的味道在鼻尖瀰漫,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閆尋站在旁邊,遠比普通人更加淺的瞳孔平靜淡然,他像是要說什麼,卻被門外的聲響打斷。
守在外面的警察進門,朝着沈釀說了幾句話。
閆尋走了出去,德爾正拿着電話在和別人談着什麼,他沉默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面,低着頭,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旁邊的座位一沉,德爾掛了電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們這位充滿謎團的超級巨星,晚上能抽個空去見一見《大賭徒》的導演嗎?”
聽着語氣就知道還爲剛剛的事情在和閆尋慪氣呢。
閆尋十指交錯,黑色的短髮映襯着那英挺的側臉越發剛毅,他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只是靜靜等待着。
大概過了快一個小時,警察從裡面走了出來。
閆尋坐在那裡,並不清楚沈釀在裡面到底說了什麼,他起身正要進去。
吵鬧聲傳進來,匆匆趕來的趙興壹一身黑色的便裝,壓低了帽子,從他的身邊走過,走到了門口,透過窗子,在看見沈釀的一瞬間,眼底所有的焦慮和擔憂都像是終於卸下來了一般,喘着氣,走了進來,注意力都放在了沈釀的身上,甚至連氣場十足的閆尋都忽略掉了。
他的氣息不穩,清秀的臉頰上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擔憂,他一來便是一大串的話,他說道:“你感覺怎麼樣?舒服嗎?到底發生什麼了?怎麼會在拍節目的時候昏迷呢?醫生怎麼說?會不會有什麼大礙?……”
沈釀打斷了他的話,安撫着趙興壹的情緒,說道:“我現在很好,只是比賽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沒關係的。”
趙興壹眼底帶着幾分自責,他說道:“要是一開始就沒參加就好了,就不會有這事了。”
他看着沈釀略顯蒼白的臉頰,眼底越發心疼憐惜。
沈釀伸出手輕輕的拉了拉他的手腕,朝着他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你看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只是一個意外,我很快就能好起來。”
趙興壹望着自己,似乎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來回的看着沈釀,直到確認她真的沒什麼大礙,纔鬆下心來。
說實話,至今他都不知道沈釀到底是因爲什麼才進的醫院,節目組吱吱唔唔,其他人更加是閉口不談,如今問起沈釀,她也只說是意外,雖然並不相信,但奈何無從下口,只能先把沈釀的身體恢復作爲頭等大事。
德爾站在門口,將一切看在眼底,轉過頭略微幸災樂禍的說道:“看樣子,這位沈小姐似乎並不是單身,ysr你……”他轉頭看向閆尋剛剛坐着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
他一愣,看了看四周,還是不見閆尋的人影,德爾緊緊拳頭,咬牙低聲道:“ysr,你給我等着!”
……
查子穆靠在病牀上,翹着二郎腿,揚着腫成豬頭的臉頰,看着電視,在經歷了經紀人和其他人的輪番轟炸以後,他倒是神色不改,該怎麼說呢?就跟以往沒什麼兩樣。
或者說,輕鬆了不少也不爲過。
他賭了一把,無論自己這一次是輸是贏,曾經的往事都會伴隨着這一次通通過去。
就算是一向愛惜臉蛋的自己現在腫成豬頭模樣,心境卻完全已經和以前不同,豁然開朗,大概便是如此。
沈釀活着,他也活着,而仇和恨卻已經沒了。
也許他一開始就期望着這樣的結局。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他捨不得,從一開始便捨不得。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查子穆手裡拿着遙控器,調着娛樂節目。
門口的護士走進來,笑着對他說着:“查先生,有人來看望你。”
查子穆看着電視,回道:“如果是經紀人的話,就說我在睡覺。”
護士小姐搖了搖頭,眼底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興奮,她回道:“查先生,他說他是您的朋友。”
查子穆習慣性的挑起一隻眉毛,眼睛卻因爲這樣一個小表情有點發疼。
朋友?
他看了過去,眼底暗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