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林義還是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
算命的點頭:“這種事情我哪裡敢胡說。”
林義看了那庚帖片刻,扔下一塊銀子起身就走,他跑的飛快,以至於沒聽到那算命的在後面喊:“唉,別跑啊,這事還有法子破呢……”
算命的旁邊有個擺攤賣香燭的,這時候也沒什麼客人,他也便聽了那麼幾句,等林義一跑,賣香燭的就笑了起來:“劉三嚇,你今兒可真是失算,瞧瞧,把客人都嚇跑了,我說,人家那八字不會真是那樣吧。”
那算命的有一外號叫劉三嚇,便是大多尋他算命的,他都先嚇上人家幾次,等把人哄住了,再慢慢的圖謀多賺幾個錢,林義不知道,可這一塊做買賣的都知道他這德性。
“我也不是胡說的,總歸那八字不是什麼太好的,我就往厲害了說,原打算嚇他一嚇,叫他求我幫着破破,到時候,錢財自然而來,哪知道這麼不經嚇。”劉三嚇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
“我說你缺不缺德。”賣香燭的一聽頓時冷笑起來:“連我都看得出來人家是拿了庚帖來合八字的,你這麼一說,人家回去一交待,好好的婚姻就這麼被你給攪了,你也不怕遭報應,要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的。”
劉三嚇呵呵一笑:“老弟,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雖然說貪財了些,可也不至於做出毀人姻緣的事來,你沒聽我說嗎,這倆人八字都不好。可也不能配給別人,越是配了那富貴命的越是不好,還不如他們倆湊合到一塊呢,我可跟那人說了,這叫以毒攻毒。”
賣香燭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算你沒壞到底。”
“那是。”劉三嚇一臉得意狀:“咱雖然貪財。可也不能喪天良啊。”
只是,他們這話林義卻並沒有聽到。
林義一溜煙的回去,把算命的話跟他老婆一說,他老婆也嚇在當場,過了許久纔拿了那庚帖去林氏那裡覆命。
林氏聽了林義家的話,臉色難看之極。最後臉上帶着憤恨把庚帖鎖了起來,嘴裡嘟囔着:“老爺子就偏吧,我倒要叫他瞧瞧承悅到底是給家裡招福的還是惹災的,也幸好老爺子偏心,叫我們早早的把承悅分了出去。不然他一個喪門星,再娶一個喪門星進門,可叫我們怎麼活。”
林氏心裡存了事,自然便要跟嚴保家說道說道,吃過晚飯,林氏便尋了嚴保家。
“老爺,你也聽聽,這並不是我偏着承忻。實在是承悅他的命……”
入夜,林氏拿着嚴承悅和李鸞兒的庚帖到嚴保家的書房,先就原來自己不滿意嚴承悅的婚事。裝病躲懶做了深刻檢討,又把她叫人合八字的結果告訴嚴保家。
嚴保家聽了,臉色大變:“這……可是真的。”
林氏把庚帖往桌上一甩:“老爺若不信自可拿着找人算算,難道承悅不是我親生的,我還會往他頭上栽罪名不成?”
“夫人!”嚴保家一聽口氣先軟了幾分:“我這不是沒想到麼,誰知道承悅和李家大娘子這樣薄命呢。”
想了一會兒。嚴保家又道:“照這麼說,這門婚事怕是不成的。不如咱們去尋父親,叫他退了這門婚。”
一句話。氣的林氏狠瞪了嚴保家一眼:“退什麼退,人家算命的可是說了,承悅娶了誰這命格都這樣了,反正是孤苦短命之相,若是娶個富貴的進門,反而更加相剋,還不如李大娘子這短命的好呢,人家這叫以毒攻毒。”
“如此,也只能這樣了。”嚴保家唉嘆一聲:“承悅這樣倒是着實叫人心疼,你說說,他往後連個子嗣都沒有,可叫他怎生是好。”
林氏心裡也有一陣痠軟,片刻之後便把這種情緒拋卻,咬了咬牙:“老爺,承憬咱們可過繼出去了,承悅又是這樣的命,咱們也指望不上,往後,咱們只能靠着承忻了,你也別怪我偏心承忻,給咱們承繼香火,等咱們百年之後披麻戴孝的可只他一人呢。”
嚴保家一想也是,便也把心疼嚴承悅的那份心給拋去,伸手握了林氏的手:“總歸是承悅分家出去了,以後便叫他少回家來,他娶了妻過的不好,咱們暗地裡幫襯着些也就是了,若是承忻以後子嗣多了,實在不成便過繼一個到承悅的名下。”
“這可不成。”林氏一聽先急了:“就承悅那命格,若是承忻的孩子過繼過去,萬一再害了那孩子可就壞了,反正咱們還有承忻在,以後也缺不了孫子,承悅那裡,就當咱們虧欠了他的吧。”
嚴保家耳根子有些軟,也有些個懼內的毛病,原先對林氏發火是因着嚴老將軍那哀兵之策,勾起了他滿心的愧疚,一時暴脾氣上來,才和林氏吵嚷的,現在好幾天過去,再加上林氏這幾天伏小做低的,嚴保家也沒了火氣,自然又把林氏的話給聽在耳內了。
他點了點頭:“聽夫人的吧。”
想了一下,嚴保家又叮囑林氏:“你可記好了,這事絕不能叫父親知道,父親上了年紀經不得刺激,萬一知道這事一氣之下再病了可就是咱們的不孝了。”
林氏本就不願意告訴老爺子這事,她早就記恨老爺子偏心了,一心想叫老爺子瞧瞧他偏心之極的嚴承悅的下場,自然不願意給老爺子提醒的,嚴保家這話正好說到了她的心裡頭,她笑了笑:“這還用老爺吩咐,我心裡有數呢,我就怕老爺說漏了嘴。”
“我比你嘴嚴。”嚴保家瞪了林氏一眼,又見她嬌聲而笑,滿面通紅,眉眼間帶着那麼幾分媚色,一時情動。就摟了林氏的肩:“好夫人,你且先回房,等我批完了公文自去房裡尋你。”
林氏眉眼帶俏,勾脣笑了笑,捏了捏嚴保家的手:“那我先等老爺了。”
嚴保家看着林氏出了書房的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邪火,坐到書桌前看起公文來。
天將將傍晚,金夫人便坐着馬車回來,李鸞兒迎了出去,扶金夫人進屋:“今兒夫人累了吧,先吃些茶。”
金夫人的確又累又餓嗓子又幹渴。接過李鸞兒遞來的杯子猛喝了幾口,放下杯子道:“庚帖已經換了,我又去相國寺請高僧與你合了八字,你和承悅倒也相配,乃是天作之合。”
李鸞兒原是不信命的。只是有了穿越的事情,也由不得她不信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一聽金夫人這樣說,不由鬆了口氣:“這就好,我就怕這姻緣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金夫人瞪她一眼:“我與嚴老將軍難道都是瞎子不成?我們活了這麼大歲數,經的事多了去了,難道還能看不出你倆合不合適來。”
李鸞兒抿嘴笑笑,沒有去反駁金夫人。反倒與她商量起了另一件事情:“桃花莊我已經買了下來,那幾個山頭也都劃歸到了咱們家名下,我想着趁天暖和先把房子蓋上。把那溫泉挖出來砌上池子,待天冷的時候,正好咱們去莊子上住,順帶泡泡溫泉。”
“這主意不錯。”金夫人也笑了起來:“你做決定便是。”
李鸞兒見她同意,又道:“那銀礦我想着怎麼尋人開採,咱們家沒有什麼勢利。若是開採銀礦的事叫人知道,難保不會生事。我想着再買些簽了死契的下人,打發他們輪換着採礦。”
她不說這事還好。一說起這事來,金夫人一拍桌子,急道:“壞了,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金夫人這反應還真把李鸞兒嚇了一跳:“夫人這是怎麼了。”
金夫人滿臉的愁緒:“我忘了與你說一聲,朝庭自開國起就制定了律法,鹽茶鐵礦都是朝庭專營的,絕不許私人隨意販賣,違者重典罰之,除此外,銅礦和銀礦之類的礦產也都不許私人擁有,若是誰私下買了這些礦山礦脈私自開發,若是揭發出來,必是要抄家的,若是賤民見到此類事舉報朝庭,不只罰那私下開礦的,舉報之人更會脫籍成爲平民,朝庭還會有獎賞。”
李鸞兒還真沒聽說過這個,金夫人這一說,她是真犯了愁。
“這可如何是好,便是買下籤了死契的下人也不保險呢,而且,那些人更會壞事,難保他們不會連同一氣跑出去舉報咱們,可僱人的話更加危險,難道說,這礦山咱們就不要了,到手的銀子就這麼飛了?”
金夫人敲了敲桌子:“唯今之計就是先放在那裡別理會,等咱們想好了法子再說。”
李鸞兒沉下臉來靜靜思量,過了好半天她一拍手,滿臉驚喜的站了起來:“我怎麼把這個忘了。”
“怎麼了?”金夫人擡頭看看她。、
李鸞兒笑道:“別人不能開採,可是我們自己成啊,我和哥哥可都是力大無窮之人,幹起活來一個頂十個都不打緊,等把溫泉莊子蓋好了,咱們一家都搬過去,晚上我和哥哥偷偷上山採礦,一日不成兩日,一年採不完兩年,反正那山是咱們家的,咱們愛採多長時間便是多長時間,若是遮掩好了,誰又知道咱們家有銀山呢。”
這話聽的金夫人也笑了:“倒也是,我怎麼把這個忘了。”
過了一會兒,金夫人又道:“我原想着這莊子便當你的嫁妝了,可這會兒想想倒是不成了,那便只能我再尋摸些莊子鋪子給你做嫁妝用,另外,這傢俱擺設也要置辦起來了。”
“倒真是叫夫人受累了。”李鸞兒輕施一禮:“我是不懂這個的,這些事情夫人說怎麼辦便怎麼辦吧,以後哥哥的婚事也都聽夫人的。”
一說起李春的婚事,李鸞兒一拍腦袋:“對了,我們還忘了一事呢。”
金夫人也笑了起來:“咱們只顧着給春哥兒說親了,倒忘了知會他一聲。”
便在這時,瑞芳過來說晚飯已經擺好了,請金夫人和李鸞兒用飯。
兩人到了廳堂,就見李春已經坐在桌旁等着了,金夫人和李鸞兒坐定,飯菜上桌,李鸞兒倒也不急着吃,先看看李春問:“哥,我和夫人與你說了門親事,說不得再過些日子哥哥就要討新婦了。”
李春雖然智力不成,可也知道討新婦是什麼意思,一聽之下,頓時臉紅了,結結巴巴道:“幹,乾孃做主。”
李鸞兒撲哧笑出聲來:“自然是夫人做主的,只是,我和夫人倒真是忘了問問哥哥想要什麼樣的新婦。”
李春聽的更是頭都低到桌子上了:“不,不要二妹那樣的,要,要娘那樣的。”
金夫人和李鸞兒都沒想到李春還真有要求,一時傻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