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親人都沒有嗎?”
本來想起身的李鸞兒聽金夫人這麼一說,便又坐定了。
“哈!”金夫人滿臉冷笑:“都死絕了,都沒了。”
說完這句,她就不再說話,而是低頭仔細的縫補衣服。
李鸞兒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起身出門,把這幾天打獵所得的皮毛拿出來到溪水旁清洗乾淨,又拿了大桶裝滿清水,把毛皮放進桶內浸泡,轉身拿了個木盆,弄了些大米泡進去,又蓋了一塊木板。
弄好這些,李鸞兒進林子裡尋了些野菜、木耳等野物,等她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飯時刻。
把竈裡添了火煮上飯,李鸞兒進屋,就見金夫人已經把衣服縫補完了。
她拿起來看了看,金夫人手藝真的很好,被她縫補過的地方要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那樣一個大口子,她沒打補丁,也沒有隨便縫起來,而是用綠色的絲線繡了幾片樹葉在上面,猛的一瞧,就好像是這衣服上本來就有的紋路一樣,當真漂亮。
李鸞兒到底也是女子,是女子就有愛美之心,因此,她很滿意的點點頭,把衣服折起來收好:“算你還有些用處,罷了,就養着你吧。”
金夫人面色抽搐了兩下,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什麼話來。
中午這頓飯李鸞兒做的挺豐盛的,蒸了一鍋米飯,又炒了蘑菇雞塊並幾個青菜,另熬了一鍋魚湯。
金夫人傷勢也好了許多,李鸞兒在做飯的間隙敲敲打打弄了一張簡易的木桌放到牀上供金夫人吃飯,她把做她的飯菜端來,取了十分之一的量給金夫人,剩下的全她自己吃了。
金夫人一邊吃飯一邊看李鸞兒在那裡狼吞虎嚥,好大一盆米飯外加一大盆雞塊,幾盤子青菜並一鍋魚湯全進了她的肚子,再看看李鸞兒平坦的小腹,實在瞧不出這些飯都裝到哪兒了。
“吃這麼多對身體不好。”金夫人看不下去,出言提醒。
李鸞兒擺擺手:“我心裡明白着呢,我這是天生飯量大。”
可是,天生的飯桶也不能裝這麼多飯啊!
金夫人滿心腹誹不已,卻不敢說出來。
李鸞兒收拾了碗筷,轉身問金夫人:“明天我要進城賣東西,給你捎些什麼?”
金夫人笑了笑,叫李鸞兒拿來紙筆,她寫了一張藥方子遞過去:“照方子抓些藥就成。”
李鸞兒接過方子看了片刻,皺皺眉頭:“你是大夫?”
笑着點頭,金夫人應下:“倒是有些微末醫術,混口飯吃。”
李鸞兒沒有再問,把方子摺好收了起來,纔要出門,就聽門外傳來李鳳兒的叫喊聲:“大姐……”
李鸞兒應了一聲,叫李鳳兒進來,待李鳳兒進門,便拿手扇着鼻端:“這樣大的味兒……”
等到李鳳兒看到躺在牀上的金夫人,不由怔住:“這是?”
“我救下的,這幾天暫且住在這裡。”李鸞兒坐下,給李鳳兒介紹道:“你就叫她金夫人就成。”
李鳳兒叫了一聲,又聽李鸞兒道:“等她養好了傷就下山和你們住,你和大哥在家我實在不放心,索性她還有些能耐,就給咱家看家護院吧。”
“啊!”
李鳳兒一張櫻桃小口張的大大的,實實的震驚啊。
“看,看家護院?”她伸出纖纖玉指指着金夫人:“就她?”
“湊和着吧。”李鸞兒鄭重點頭:“我救了她,又供她幾日吃喝,她沒錢還帳,就拿自己抵押,與我們做活還債,幾時還清了幾時走,雖然說她年邁體弱,不如壯年的漢子有能爲,可到底吃的少些,又是積年的老人,經驗還老道些,比不得大戶人家的護院,放到咱們家,還算可行。”
金夫人聽這兩姐妹議論,早氣的臉色脹紅,捂着胸口一時喘不過氣來。
想她堂堂毒手神醫,竟然落到給人看家護院都遭人嫌棄的地步,若是她師傅泉下有靈,估計得氣的從墳裡蹦出來大罵她一通吧。
實在氣不過,金夫人厲聲道:“老身的本事可不是你們兩個小丫頭能琢磨透的,看家護院?你們太小瞧老身了,老身一身醫術……想當年……”
李鸞兒冷笑一聲:“不裝了?你不是說略懂麼?混口飯吃?嗯?”
那一句嗯唸的九曲十八彎,打的金夫人心裡又痛又麻:“我,我,老身……老身可是有名的神醫。”
“這世道說大話的越來越多。”李鳳兒嘲諷一聲:“神醫不值錢了,村子裡給牲口治病的李二麻子都掛着神醫的牌子呢。”
“老身真的是……”金夫人強自辯駁,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李鸞兒接下話磋:“神醫,我們知道,我們信着呢。”
說完這句話,李鸞兒拉李鳳兒出去:“神醫,您老在屋裡歇息一會兒,我們姐倆出去轉轉。”
待出了門,李鸞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李鳳兒更是樂不可支:“姐,剛纔咱倆可把那老太太快氣死了。”
“哼!”李鸞兒傲嬌的擡頭四十五度角望天:“活該,誰讓她那般不痛快,明明就有一手好醫術卻不顯露,若不是我還會瞧些方子,便被她騙過去了。”
李鸞兒看看李鳳兒:“正巧我們鳳兒該好好調理身子了,待過幾日她好了,叫她給你好好瞧瞧,弄些食補的方子來。”
說到這裡,李鸞兒忍不住又笑:“現在咱家不缺錢,她若樂意在咱家多住些時候也成,全當咱們養了一個郎中。”
“嗯。”李鳳兒點頭應是:“順帶給哥哥也調理一番,還有姐,在崔家這麼長時間,就崔家那些人,姐姐恐早已虧了身子。”
姐妹兩個一行走一行商議着,等到了前院,李鳳兒拿起掃帚幫着李鸞兒打掃庭院,一邊幹活一邊道:“前兒小嬸子來,送了咱家半籃子雞蛋叫我拿來與姐姐,說與姐姐補身子的,我瞧着,咱們這闔族的人就只小嬸子爲人還算不錯,不僅沒沾咱家半點便宜,還時常記掛着咱們。”
李鸞兒不由想到那個長的一臉尖酸刻薄狀的婦人,着實沒想到那婦人心眼倒是挺好,想來,人不可貌相這話還是有些意思的。
“你收了?”李鸞兒問。
“嗯。”李鳳兒點點頭:“我原不想收的,推辭不過只好收了。”
李鸞兒進廚房提了兩隻野雞,又拿了半籃子木耳出來:“走的時候把這些帶去,咱們如今不缺錢,小叔家日子過的也不是多好,總不能白收人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