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還就真熬了大半個通宵就盯着廿七的數據來着。
大章是做夢都想紅。想當明星, 想當網紅,想當帶貨一哥。
身邊的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形。大家都掙一口辛苦飯吃。錢沒那麼容易賺。
忽然認識了廿七這麼一個人。大章一直就覺得廿七有潛力,果不其然昨天他開了視頻號之後直接開門見喜了。大章覺得廿七要紅。
肉是人家的, 他是吃不上的,他想喝點湯。
“哥, 我給你免費當攝像師。”他說。
給人當攝像師,拍一場給一場的錢,或者加入對方的工作室成爲固定員工, 一個月拿幾千塊的死工資。
大章想要屬於自己的資源,比如粉絲、流量。
什麼是邊角料呢,就是拍攝素材。他給廿七做免費攝像師,想換取發花絮的授權。
廿七發正片, 他發花絮。廿七吃肉,他喝湯, 跟着廿七漲粉。
他一心向往帶貨。寧可放棄明確可獲得的薪酬, 也想衝一下未知的帶貨收益。
非得這麼正式地來求授權,也是因爲廿七有個富家少爺的人設(大霧)擺在那,讓人不知道深淺。而且他先前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嘴“找律師”把偷拍他的十萬讚的視頻給下架了。
讓人比較忌憚, 不敢不經同意瞎胡來。
他問:“帶貨真的能那麼賺錢嗎?”
“能做大就賺錢啊。”大章說, “你不能光看我,你看看那些帶貨一哥一姐,光偷稅漏稅都能漏幾個億,你想想他們能賺多少。”
大章給廿七科普了一通,然後眼巴巴地求:“就是咱倆聯動一下, 你漲十個我漲一個。好吧我這是做夢。你漲一百個我漲一個我都心滿意足。”
他昨天發了廿七那個個人向後漲的粉, 比他半年漲的都多。
廿七考慮了一下,回來跟阮卿說:“我答應他了。攝像的錢也照給他。”
付給攝像師的薪酬在所有成本里都不算什麼。阮卿覺得可以, 她說:“你看數據了沒有?”
已經收到好幾條站短了,這個白天一級一級往上推。
發酵了一整個白天,視頻點贊已經四萬。這就已經算是爆了。
後臺已經開始有打賞了,這個纔是廿七在意的。畢竟他幹這個的最終目的,就是爲了賺錢。
立業,然後成家。
“三個工作日可以提現。”阮卿也很高興,“這玩意變現很快啊。”
兩個人一起看後臺數據,數據還在增長。
廿七說:“今天也拍了,大章說精剪完會發過來。”
“咦,是我昨天設計的那個嗎?”阮卿開心。
“是,但是下雨效果做不到,沒條件。”廿七說,“只有打鬥的情節能實現。”
阮卿說:“現在你就是草臺班子,先湊合吧。看看需要什麼,後期想辦法。”
實在是跨領域太大,阮卿雖然認真學習研究過了,但依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反而廿七有些想法,他說:“這些細節你不用操心,以後需要,我去找道具組的人溝通一下。你只管想要拍什麼就行。”
阮卿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時候很中二,有時候很色氣。
但很顯然,很多人吃她這一套。
稍晚時候大章把精剪版發過來了。
背景還是影視基地,很便利。
服裝也還是錦衣衛的飛魚服繡春刀。
這次多了“女主”。
女主一出場就是逃跑的背影,然後摔倒。
錦衣衛們迅速將她包圍,爲首的人舉起了刀準備殺了她。
卻沒防備“自己人”的後排中有個一直低着頭的人擡起了頭,露出了眼睛。
“倉啷”是抽刀的音效。
一直隱身在錦衣衛衆人中的那個人暴起,兔起鶻落間便殺死了所有人。
有個同伴伸出手顫抖着指着他,然後吐血躺到,死不瞑目。
這時候360度環繞鏡頭。
站在一堆死人中間的,是戴着黑色口罩,持刀而立的廿七。
他緩緩擡起眼,刀尖滴着血。
他扔下繡春刀,脫下飛魚服丟在地上,走到被追殺的女主身前,蹲下將她公主抱起。
最後的鏡頭可以想象大章可能是趴在地上拍的,反正是螞蟻視角。前景就是地上被拋棄的繡春刀和飛魚服,遠景是廿七公主抱着女主漸行漸遠,漸漸模糊的身影。
“Yes!爲她拋棄身份,斷絕仕途,殺死同伴,叛出師門!爲她與全天下爲敵!”阮卿握緊拳,“就是這個感覺!”
她問:“這個女主是羣演嗎?”
“對的,羣演裡找的。”廿七說,“大章去挑的,他還砍價。”
大章跟羣演談了80元的價格。
中午吃飯休息時間拍的,有個妹子端着盒飯過來掙了這80塊錢。
在影視基地,條件真是很便利。要服裝有服裝,要羣演有羣演。
昨天拍的時候還是以嘗試一下、拍着玩的態度拍的。
但今天廿七已經有了自己的視頻賬號,要把這個當作賺錢的事去做,就不能拍着玩了。武行們本來也就是吃這口飯的。
他給參加拍攝的武行也都付了錢。
明算賬,這樣才能長久。
“還有女主,”廿七說,“都照你交待的,不讓她露臉。”
逃跑的時候是遠景和背影,摔倒後錦衣衛圍上來,鏡頭從她背後拍,正面拍錦衣衛,她還是背影。
廿七脫了飛魚服、丟了繡春刀過去抱她的時候,他的背影擋住她的臉。
女主從始到終沒露過臉,只看到身形纖秀。
“就得這樣。她要是露臉了,萬一長得不好看,或者不符合我審美,我就代入不了了。”阮卿強調,“代入感哈,一定要牢記這個代入感。我看這個短視頻圖什麼呢,不就是圖把自己代入女主那個感覺嗎?”
“除非我本來要看的就是女up,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我現在看的是你,在你的視頻裡還是要突出你,然後給我留出幻想的空間。不要讓女主的臉出現,打破我這種幻想。”
廿七琢磨了一下:“就是留白?”
阮卿表揚他:“理解得很快嘛。”
廿七說:“反正我聽你的拍就行了。”
阮卿擔當了策劃的職責。
她腦子裡那些中二的色氣的東西都能現實輸出了,快樂死了。
過了幾天阮卿訂購的漢服陸續到貨了。攝影妹子帶着她的化妝師和器材坐着高鐵也來了。
阮卿親自開車去高鐵站接了她們。
安排了廿七沒工作的日子拍了寫真。
妹子對廿七的身段和眼神讚不絕口,就是遺憾:“真的不摘口罩嗎?”
阮卿看向廿七。
廿七想了想:“拍一組,私藏。”
最終是拍了一組不戴口罩的寫真,他和阮卿自己保留,不發到網絡上。
照片精修過後,阮卿跟攝影妹子仔細敲定了哪些可以給她發到她的視頻號上去。妹子的視頻號也需要內容,她的攝影作品就是她的輸出內容。
廿七自己的視頻號跟她發的不重複,大家互相指路引流。
短視頻這個東西,不一定需要情節。
而且新手視頻,通常視頻平臺的新手指引裡都建議控制在10秒以內,以追求完播率。
阮卿有靈感的話,就照阮卿設計的情節拍。阮卿沒有靈感的時候,廿七也拍些別的。
拍一段素材可以剪輯成N多個10秒。廿七的視頻號一直保持穩定的原創內容輸出。
他的粉絲一直在漲。
從註冊視頻號一週後,他的第一個從摩托車上空翻拔刀落地的視頻點贊已經二十萬了。
阮卿和廿七對照着數據做了分析和總結。
有情節的視頻更受歡迎。尤其是阮卿設計的情節。可以確定廿七的視頻輸出方向是女性向,受衆主要應該就是阮卿和嶽萌這種人。
果然是男色時代。
十月底廿七在這邊劇組的工作結束了,除了常規戲份之外,還有幾場難度較大的,結賬到手一萬八。
阮卿提前就給他說了:“不用取現金啊,保險箱裡的都還沒用呢。”
廿七於是改成轉賬了,都轉給阮卿:“家用。”
阮卿每次聽到這個詞都想樂,又使勁忍住。因爲感覺廿七對“家用”這件事,真的很認真。
雖然他這種男人賺錢給家用的思想有點過於老套,但配合着他認真的眉眼,讓人覺得分外可愛。
阮卿打電話給媽媽分享這份快樂。
阮媽媽問:“錢的事都是你管着?”
“嗯。”阮卿樂不可支,“拍戲這邊賺的錢他都轉給我,然後一本正經讓我給他發零花錢。笑死了。”
自媒體的事還沒跟爸媽講。
主要是老人家思想比較保守。公務員、醫生、老師在他們眼裡都是好職業,正經工作。
做生意也挺好,門當戶對,價值觀相近。
但是自媒體是什麼?
擱着長輩們眼裡基本上相當於沒工作,gai溜子也差不多了。
不是個正經事。
尤其廿七的自媒體事業纔剛起步,要說的話阮卿也想等到有更好的成績之後再說。
阮媽媽說:“小廿這個孩子我看觀念挺傳統的,可能跟他從小被灌輸的東西有關。畢竟是在山裡長大的。”
“錢的事情你理清楚。以後不管能不能在一起,也不要因爲錢的事有矛盾。”
媽媽的建議是中肯的。
阮卿有過跟系草之間錢不理清楚的教訓。但現在廿七又是另一個極端了。什麼事走極端都不好,最好就是各自財務獨立。
阮卿便去跟廿七說:“錢不用交給我,你自己拿着就行。”
廿七不幹:“不交給你交給誰。”
阮卿說:“要萬一分手呢?”
廿七善意提醒:“那你會胖50斤,還會謝頂。”
阮卿大怒:“憑什麼就假設是我出軌!”
廿七斬釘截鐵地說:“因爲我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