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七叔爺沒事, 阮卿一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落地。
“那你們趕緊把他帶回去。”她急急地說。
老人家只要平安到家了,她就沒責任了。否則他只要在山裡一天,出點什麼事, 她都脫不了責任。
哪知道阮祥雲沒好氣地說:“他不回去了。”
阮祥雲:“你不是授權他啦,他當真了, 他就要替小廿守着道觀。他說什麼時候道協派了新的道士來了,他盯着他們給師父們把墳好好修了,什麼時候他才下山。”
阮卿感覺蛋疼:“那、那、那……”
阮祥雲撒過氣了, 氣也就消了,也不會真的跟小輩一般見識。他心底明白,這件事說到底,其實還是自己老爹爹一輩子的執念。
他畢竟是聽着他的拜師故事長大的, 沒有人比他更懂他爹了。
他反而安慰阮卿說:“沒事,你別操心了。他就這拗脾氣。他想了道觀一輩子了, 現在終於能住進來了, 也算是圓了心願了。他願意就讓他在這裡吧。我安排個人陪着他。”
“那那那那不是說山裡有狼嗎?”阮卿擔心死了。
“沒事,你七爺爺年輕時候還殺過狼呢。”阮祥雲說,“得是狼怕他。”
其實阮卿老家這邊自古武風盛行。老一輩的人, 或多或少都會一兩套常見的拳法。
也就是現在年輕人不怎麼學了, 更可不能日日堅持練,漸漸就沒那風氣了。
阮祥雲聽出來阮卿的擔心,好好安慰了她幾句。信號又不好了,他們掛了電話。
阮卿說:“其實祥雲叔人挺好的。”
他跟她老爸通電話的時候一定是正在氣頭上,擱着誰家七老八十的老爹爹讓一個小姑娘刺激得離家出走了, 都得生氣吧。所以一時氣頭上纔跟她老爸告狀。
“我摸過了, 他根骨生得很好,是練武的料子。”廿七說, “如果從小習武的話,說不定能有所成。”
她現在已經知道,廿七在他那個時代也屬於高手。能排進什麼金牌殺手排行榜裡。
從中武世界來的他說的“能有所成”,那就已經不是普通的小成了。打趴下現代的全國武術冠軍估計是沒問題的。
畢竟現代,都已經不算是低武,得是末武時代了吧。
阮卿蛋疼完了開始牙疼了:“我求你!你千萬別告訴他!求你了!”
要讓七叔爺知道了自己屬於“骨骼清奇”那一掛的,只差一個好的師父教他,估計他到蹬腿兒都不能瞑目!
這不得恨一輩子啊!不不,他得恨到下輩子去!
跟廿七吐槽完七叔爺的事,阮卿給阮爸爸回了個電話報平安:“我跟他們聯繫上了,七爺爺沒事。”
阮愛華說:“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惹你七爺爺生氣了?給我說清楚!”
“沒有,沒有,不是我。”阮卿開始睜着眼說瞎話,“就是吧,那道觀你知道吧?對對,就是七爺爺找了一輩子的那個道觀,我一去,咦,把好運氣帶給七爺爺了,他找到那個道觀了!我簡直是七爺爺的錦鯉!”
“可是吧,七爺爺他呢,就特別不地道,想人家一個年輕人在深山裡守道觀。人家其實不樂意。”
阮卿開始春秋筆法,“年輕人”是誰,爲什麼守道觀,統統都含糊過去,只說結果:“我呢,你知道我吧,我就有時候仗義執言嘛。我就說,七爺爺呀,你那麼喜歡道觀你也不能讓人家年輕人一輩子困在山裡啊,你那麼喜歡你自己去嘛……”
“我就知道是你!”他罵道,“能跟老人這麼說話麼!”
阮卿覺得自己冤枉死了:“我又不知道他真會跑進山裡去。不過沒事了,祥雲叔說了,他住那兒也挺好的。哎,其實除了沒有電,其他的跟村裡也沒什麼兩樣。”
她拉出阮祥雲來替自己擋怒火:“祥雲叔說真是這麼說的!七爺爺在那,又種地,又壘豬圈,可自得其樂了。祥雲叔都說了叫我不用擔心!”
聽是阮祥雲說七叔爺沒事,阮愛華氣才消了些。到底還是把阮卿給罵了一頓才掛電話。
阮卿覺得晦氣死了。
分明不怪她,都怪七叔爺!
阮卿此時還不知道,她剛剛原諒了,並覺得“人挺好”的祥雲叔,稍後又幹了一件缺大德的事。從小我們就該知道,打小報告的人,就會一直打小報告!
不會改!
阮卿和廿七今天從洛縣到延市,又從延市到省會,折騰一天,到底年輕,絲毫不見疲倦。
可以說,爲着讓穿越者能擁有身份,阮卿真是幹勁十足,熱情不散。
省會已經是二線城市了,二線已經算是大城市了,比江城都還更繁華。
廿七原以爲江城已經很繁華了,畢竟祁市比江城還要差些。
他沒想到省會會這樣繁華,他們天黑到的。城際公路走了沒多長時間,在市區去酒店的路上堵車堵得比城際公路時間還長。
好容易到了酒店。
這次酒店是阮卿訂的。
大城市當然有更好的酒店,原不是洛縣那種小地方的酒店能比得了的。
無論外觀還是大堂,不僅奢華,而且品味也高了很多。
進了房間,更明顯了。
廿七還不熟悉這些房間的分類,但阮卿訂的顯然不是他們之前在縣城裡住的那種標間。
擱在古時候,大概就是“天字號上房”的檔次了。
總之房間、傢俱、裝飾、牀具都肉眼可見的高級了非常多。
品味都好了很多。
阮卿進門看了看之後也感到滿意,還說了有句“還不錯”。
廿七就怦然心動了。
昨夜真的忍得太辛苦了。
點了阮卿的睡穴讓她睡過去,他都不敢抱着她睡,怕壓不住自己。
今天……今天的環境實在好了很多。
瞧那隱藏在吊頂裡的燈光,那麼柔和。
瞧那牆上的裝飾畫,那麼悅目。
瞧那蓬鬆的被褥枕頭,可以想象把空調開到最大,兩個人在裡面肌夫相貼該有多麼溫暖舒服。
總之,廿七看哪哪都很順眼。
所以,今天……可以……吧?
真巧,阮卿也在想這件事。
她要親身試一試廿七的狀態,先判斷一下他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摸清楚了,纔好給他找合適的醫院,對症下藥。
真的一切都很好。
兩個人想到一塊去了,自然會去創造氛圍。
渴着彼此的身體已經很久了,哪怕只是指尖的碰觸都能擦出火花。
廿七輕而易舉地就能掐着她的腰把她託抱起來。
那手臂的力量就讓人身體發熱。
阮卿的熱烈直白則讓廿七如同火烤。
就在兩個人馬上要天雷勾動地火的關鍵時刻……阮卿的手機響了。
這種時候哪有心思接電話呢,當然是要掛斷。
阮卿都伸出手要掛斷煩人的鈴聲了,卻看見了佔滿了整個屏幕的……阮愛華同志的巨大的臉。
他還比了個“v”。
阮卿:“……”
要想澆滅一個年輕人蓬勃的玉望,給她/他看看爸媽的照片就行。
再沒有比爸媽的面孔更強力的滅火器了。
阮卿幾乎是看到阮愛華同志大頭照的瞬間就萎了。
她掙扎着推開廿七,還是接通了這個電話:“喂?又怎麼了?”
阮愛華同志的聲音特別冷靜,不愧是在體制內打過滾,又在生意場上混了幾十年的男人。
“阮卿,你現在在哪?”他問。
“我?啊我,我在……”廿七咬在了她後頸,阮卿閉上眼睛抽口氣,強行鎮定推開了他,“在、在外面。”
阮愛華問:“外面是哪?”
阮卿腳抵着廿七胸膛把他推開,不讓他胡來,嘴上應付着:“啊,嗯,在、在省會呢。”
阮愛華問:“那個男的呢?”
空氣突然凝滯。
阮卿和廿七都凝滯了。
“什麼男的啊?”阮卿使勁擺手,讓廿七離自己遠點。
阮愛華呵呵:“你從山裡道觀裡帶出來的那個男的。”
阮卿心裡邊現在完全是“臥了個大槽”的狀態。
她閉上眼睛,認命了,問:“我就想知道,誰告訴你的?”
是七爺爺呢,還是祥雲叔呢?打她小報告,這個仇,得記下來。
阮卿猜得八九不離十,打這個小報告的人正是阮祥雲。
他們到了野人觀找到七叔爺之後發現他不僅不肯走,還正幹得熱火朝天,一個人看起來也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模樣。
阮祥雲知道他是說服不了他這個爹的。
既然說服不了,那就加入吧。反正這個地方以後也一定要開發,現在修一修,到時候來調研、規劃的人來了,也有個像樣能住的地方。
一羣人就開始幹活,壘豬圈,掏炕道。
還從溪流那邊挖了黏土修復炕道,等弄好了,就可以燒火炕了。
熱火朝天的時候,又有信號了,有電話進來了。誰呀?阮愛華。
阮愛華大致知道了七叔爺離家出走的緣故,覺得都怪阮卿,特意打電話過來賠不是的。
不管是七叔爺還是阮祥雲,現在對阮卿的話都已經不介意了,也不需要阮愛華賠不是。
但阮祥雲這兩天被野人觀完全吸引過去的注意力,這時候分散了一部分給阮卿,他就猶豫起來,猶豫之後,吞吞吐吐地對阮愛華說:“有個事,覺得該跟你說一聲……”
人家的閨女來他們這裡玩,山裡迷路了。雖然說責任主要都怪阮卿自己,但總歸他們作爲主人家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萬幸沒事,沒事的話大家不提也就算了,就算過去了。
偏阮卿從山裡帶了個男人出來,還帶着這個男人跑了。
怎麼着都是大閨女呢!
阮祥雲猶豫再三,作爲長輩,怎麼都沒法當作不知道瞞着人家親爹。
於是,他就向阮愛華交待了廿七這個人的存在。
(阮卿:祥雲叔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