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菲看着一臉冷酷的尹書,委屈的淚水就流了出來。
尹書卻只冷冷移開,對她脖頸的傷口視而不見,道:“把二公主送回府中。”
“是!”兩個黑衣衛即刻出列,對着蕭思菲道,“二公主,請!”
藍喬已經放開蕭思菲,蕭思菲眼淚汪汪看着尹書,道:“尹小將軍。”
尹書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嗆”一聲手中長劍出鞘,只對着門邊一株大樹削去,大樹晃動了下,攔腰而斷,樹冠正倒在蕭思菲身邊。
蕭思菲猛然間想到了以前尹書說過的話,她的身子頓時顫抖起來。
黑衣衛帶着她往外面行去,一路行還一路回看。
尹書一掃剩下的人,冷冷道:“擅闖郡主府,每人拉下去打四十板子。”
那十幾人聽了這話,膽兒小的已經哭道:“尹小將軍,小人也是無法啊,二公主要來,我們也勸阻不了。”
那黑衣衛也不聽勸,只把每人踢到地上,然後抄起棍子,噼噼啪啪打起來,一時間哀嚎遍地。
何小姑已經跟着尹書過來,見此情形,不由心中快意無比。那幾個被蕭思菲打過的僕役,只看得暗暗叫爽快。
等把這些人打完,黑衣衛就趕了他們回去。
最後兩人,尹書轉身看向他們,他們打了個冷戰,這些普通護衛都是四十板子,他們還不知有多重的懲罰。看準了就想要逃跑,只要逃回了二公主府中,難道尹書還敢直闖入府麼?
尹書只冷哼一聲。身旁已經有兩個鷹字衛黑衣人上前攔截住打了起來。那兩人無心戀戰,只想逃走。哪裡是鷹字衛的對手,不過十幾招就被拿下。
尹書走進兩人。道:“助紂爲孽,罪不可贖。我就廢了你們的功夫,讓你們再也不能作威作福。”
聽到要廢了他們的功夫,這兩人只嚇得亡魂皆冒,廢了他們的功夫,這就等於毀了他們一切,沒有功夫的他們肯定會被二公主棄之敝履。這兩人趕緊求饒道:“尹公子饒命,尹公子饒了我們這回。”
尹書猶若未聞,迅捷出招。在這兩人琵琶骨間就是兩掌,只聽得咔嚓幾聲,骨頭折斷,除非神醫在世,這兩人才有可能恢復功夫。
尹書只對癱軟在地的兩人,道:“滾!”
那兩人互相扶持着站起身來,狠狠看着尹書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走。”
兩人說了狠話,又生怕尹書報復,不讓他們離開。只連跑帶滾出去。
何小姑拍手道:“大快人心!”
翠珠和林曉芬等人也鬆口氣,只把崇敬的目光投向尹書,卻見到尹書盯着藍喬,不由會意。幾人驅退了衆人。看到事情解決的鷹字衛卻沒有離開,尹書也道了聲:“你們散了。”這些人瞬間散去。
藍喬見到何小姑等人搞怪,只在後面推着她。心中有些羞惱,回頭瞪了她們幾眼。卻見到她們已經笑嘻嘻轉過花叢,不知是不是躲在了那裡偷看偷聽。
藍喬對身邊人很好。說笑慣了,私底下沒有這麼多規矩,這幾人也不是那種見利忘義不知好歹的人,所以對她們的笑話多是一笑了之,不過此時只和尹書面對面,這樣刻意的做法,卻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擡頭對着尹書尷尬笑了笑。本來以爲尹書不會有任何迴應,卻陡然見他竟然也破天荒對着自己笑了。好似寒冬臘月霜飛雪舞的天氣,陡然間麗日晴天。藍喬有一瞬間的愣神。
尹書笑了笑,兩人對視了兩秒,尹書就默然轉身,道:“二公主的羽翼不多,今日去得差不多,想必以後不會再來尋你麻煩。”
藍喬點點頭,微微的笑,溫暖的笑意盈滿了雙眼。看着尹書轉身離去的背影,藍喬又站了片刻,只聽到後面有人嘻嘻哈哈,纔回轉身,看着身後那叢植物,鬱鬱蔥蔥,遮蓋着看不分明,卻隱隱有裙角露出,不由無奈道:“你們三個,還不出來。”
三人出來,抿着嘴兒笑,藍喬道:“還不扶着小姐我回去,我如今都腿軟了。”
三人一擁而上,七嘴八舌說着先前的驚險給何小姑聽,慢慢往荷苑而去。
出了事兒,郡主府早早關閉,看着轟然闔上的大門,一個紫色人影從石獅子後面轉出來,蕭宇黯然看着這一切,身後跟着的幾人也不敢出聲。
片刻後才聽見蕭宇陰陰道:“這個蕭思菲,看來是太閒了,就讓她永遠呆在公主府中,和那駙馬做一對兒逍遙夫妻好了。”
皇宮內。
初登大寶的蕭逸訓躊躇滿志,剛下了早朝,從司徒皇后宮中看了大皇子,又以初登帝位事務繁忙爲理由,急匆匆回了養心殿。
雕刻着蟠龍吐珠的黃金色案桌上面堆滿了卷宗奏章,蕭逸訓細細看,細細批閱,每一奏章,都用硃筆寫得滿滿的。
身前的公公端正而立,小心翼翼給他翻開奏章,就聽到蕭逸訓看了半晌,最後把一奏章合上,有些疲累靠在了龍椅之上,捏了捏鼻樑,用手撐着閉上了眼,似乎是睡着了。
公公不敢出聲,只靜悄悄侍立一旁。
“噓!”門外有個腦袋探出來,公公趕緊過去,壓低有些女氣的聲音道,“皇上剛剛累得睡着了,可有什麼事情?”
“京兆尹大人有事求見,知道皇上在批閱奏章,不敢打擾,已經等了半個時辰。”那是個小公公。
那公公擡頭看看龍桌前的蕭逸訓,搖搖頭道:“可有急事,如若不是,就讓他再等等。”
“是。”
“有什麼事情?”一聲威嚴的聲音傳來。
公公擡頭看去,蕭逸訓已經精神奕奕坐好,目光炯炯看着兩人。
那公公趕緊道:“皇上,京兆尹有事求見。”
“京兆尹?”蕭逸訓點頭道,“讓他覲見。”
那小公公急忙退下,趕緊引了京兆尹上殿。
京兆尹進門就見到當中寶座上一人端坐,高高在上,那種淵停嶽峙的感覺讓他不敢直視。
“微臣參見皇上。”京兆尹乖乖下跪。
蕭逸訓點頭道:“起來說話。”這不是早朝的大殿,這兒他就隨意了些。
“謝皇上。”京兆尹趕緊起了,還彎着腰不敢直視。
“今日在朝堂上不見你有本上奏,可是有什麼難以啓齒之事?”蕭逸訓皺着眉頭道。
京兆尹道:“皇上英明,臣確實有事啓奏。”
“說。”
“前日微臣審了一單案子,這案子涉及了幾人,微臣不敢不上稟。”京兆尹偷看了眼蕭逸訓,見他仍舊一臉高深莫測,不敢擅自揣摩聖意,只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爲此事涉及了二公主和藍喬,而他是知道寧王對藍喬的看重,而蕭逸訓對寧王的重視也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除了那個腦殘公主。
蕭逸訓沉默一陣,才道:“此事你做得不錯,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京兆尹心中鬆了口氣,知道今日是得了蕭逸訓的肯定。
蕭逸訓看着京兆尹退下,站起身來,臉上的神色沉下來,落落寡歡的模樣。
“藍喬,藍喬,”嘴裡喃喃唸了聲,他想到了在吳巖城中見到她和蕭宇一起的情景,蕭宇對藍喬的愛意從他知道真相時就慢慢滋生了吧!
吳巖城中有蕭宇藍喬,還有另一個女子。只可惜,如今已經香消玉殞。
蕭逸訓手中一翻,一個素色香囊出現在手中,中秋夜初見她的情景又浮上了心頭。
這是一種淡淡的思念,淡淡的哀愁,想起的時候不足以讓人斷腸,但是心中總是隱隱的痛,好似被蠶食着桑葉,一點點食乾淨。
他對她並不在意,她一個青樓女子,怎麼配擁有真正的感情。不配愛與被愛。他是逢場作戲,他以爲她也是如此這般,可是,他現在知道了,她是真的。
蕭逸訓閉上眼,捏緊了手中的荷包,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可以真心爲他犧牲,可以不要名、不要利、甚至不要命的爲他。他身邊的鷹字衛也可以做到爲他而死,那是從小培養的忠心。殿堂中多少臣子也能爲他而死,那是爲了家族的榮耀自己的名氣。後宮中,也該有人會爲了他而死吧,有嗎?蕭逸訓突然間遲疑了。曾經有這麼一個人,只對你一見鍾情,就把整顆心完整奉獻。可如今她消逝了,一如從未曾來過。
蕭逸訓慢慢回頭,對着一旁的公公道:“去尋一件尋常衣服,然後讓蕭宇來見朕。”
蕭宇正入到宮內,就聽聞蕭逸訓尋他,趕緊去了養心殿。
“皇兄,正有事想要找你。”蕭宇表情很是憤怒。
蕭逸訓搖搖手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不就是爲了思菲和藍喬的事情麼?”
蕭宇怒道:“蕭思菲簡直該死,她竟敢想要害死我姐。”
蕭逸訓回頭揶揄道:“你姐?蕭思菲纔是你姐吧!”
蕭宇冷哼一聲,道:“我怎麼有這樣白癡惡毒的姐。不過爲了一尹大哥就這樣對待喬兒。”蕭宇爲了區分,乾脆在蕭逸訓面前換了稱呼。
蕭逸訓聽着這聲稱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樣不正好,讓尹書被蕭思菲纏着,你不就可以接近你的姐姐了。”
蕭宇臉色變了幾變,卻忍着沒說話。也沒告訴蕭逸訓他的想法——他要見到最開心的姐姐,就算註定,他得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