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喬帶着笑容入了妙手堂的時候,王林雲莫名其妙看着她。藍喬沒理會,徑直入了內堂,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把今日裡自己的診斷記錄下來。每一次病例她還留下了空白處,以便於跟蹤調查,以觀後效。
貞大夫看着藍喬的記載,頗爲讚賞,只說他也在進行一些整理,到時候可以留給藍喬。藍喬大喜,自己師傅幾十年的經驗一定是最珍貴的,自己若是有了這本書定可以事半功倍。恍然間,她有點明瞭,什麼叫做傳衣鉢了。
老王的馬車停在外面,芍藥已經下車等候,藍喬出了門來,上了馬車,行了一陣,轉角處正碰見回春藥房的趙大夫出門,藍喬無意間瞟了眼,卻和趙大夫對了個正着。
趙大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馬車卻快速馳過,帶着一陣風,把他拋在了腦後。
藍喬微微一笑,這個人,是爲了那日的藥方吧!算了,就當是送給了他吧!一心給人診病的人,儘管有時驕傲點,卻也不失赤子之心,有可取之處。
馬車一路奔向宋府,藍喬芍藥下了馬車,進了宋府大門。
又不巧,迎面而來正是孔雀一般的趙姨娘。大概又是剛從宋夫人小院外面耀武揚威過來。
藍喬和芍藥忍着給她行了個禮,就聽見趙姨娘笑得燦爛道:“原來是藍大夫啊!上次的事兒還沒多謝你叻!”邊說邊靠近藍喬身邊,抓着藍喬的手親密無間。
藍喬只聞到香風陣陣,香草味道撲鼻而來,濃得讓她想打噴嚏。再忍了忍,藍喬淡淡笑道:“姨娘不用介懷,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哪裡,哪裡,就連挑剔無比的趙大夫看到了你的藥方,都沒多說什麼,只說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藥就行!”趙姨娘笑得花枝亂顫。
藍喬有點莫名其妙看着她,不明白今日她這麼殷勤爲哪般。只讓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跑出來抗議。
藍喬聞到那味道之後就刻意地放緩了呼吸,心中有點佩服宋老爺竟然可以容得下這麼濃的味道,不知道的還會以爲她有狐臭,所以用濃香味兒來掩飾什麼。
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搞不好這宋老爺就愛這口。藍喬不無邪惡地想。
趙姨娘說了這句話,就鬆開手,距離稍微遠點,藍喬才敢放膽呼吸,喲,還有點麝香味兒,難不成還分了前味中味後味。藍喬嘴角微微翹起,這是這個世界只有她才懂得的幽默。
麝香?
藍喬再想到這一點,微微一愣,這裡哪裡能合成什麼香水,帶着的都是香囊香包之類的,既然有香草味兒,那就是帶着香草了,有麝香味兒,難道趙姨娘自己不想懷孕?
有這個可能嗎?
藍喬搖搖頭,目光在趙姨娘身上逡巡了一遍,確定香草味兒是從她腰間的香囊中發出,而麝香味兒呢?
藍喬皺着眉頭,盯着趙姨娘,目光最後鎖定在她頭頂的一支珠釵之上。這珠釵飽滿圓潤,珍珠竟然有拇指大小,釵柄兩股合一股,是金絲爲底,珍珠周圍也用金包裹,周圍鑲嵌一圈翡翠,確實華貴非常。
上次好似都不見,藍喬不由沉吟起來。
趙姨娘見藍喬竟沒回答她的問題,眼卻盯着頭頂上自己最喜歡的珠釵,不由得意的笑道:“這可是前些日子老爺賞給我,親自給我戴上!”
霜兒諂媚地在一旁笑道:“老爺真是疼愛主子!”
原來如此!
藍喬聽這麼一說,倒是想到了前幾日確實在她頭頂見到過這醒木的珠釵,但是離得遠了倒沒有聞到什麼味道,藍喬看着趙姨娘也發自內心笑道:“沒錯,姑父真是疼……愛姨娘!”
後面幾個丫鬟也開始附和起來,趙姨娘在諂媚聲中款款行遠了。
藍喬臉上的微笑奇怪起來,芍藥看了那左右扭動的身影,輕輕“呸”了一聲,轉頭對藍喬道:“小姐,趙姨娘今日很奇怪!”
藍喬擡起頭來,笑道:“芍藥,我想到了一件事情,也許……很多事情,我們不能只看表面!”
藍喬說到這裡卻停下來,怎麼都不肯往下說了,芍藥有點莫名其妙。
“小姐,您今天怎麼紆尊降貴和那賤丫頭這麼親近?”問話的還是那一旁的霜兒。
趙姨娘微微一笑,和一旁的蘇嬤嬤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得意,心照不宣的詭異。
藍喬的心情也頗爲雀躍,心中確定了什麼事情,腳步輕快,走向客房院落中,陡然卻又停下了腳步,如果說她心中猜測是正確的,那麼宋老爺爲何要這麼做?有什麼難言之隱?這假裝的表象之下事實到底在何方呢?
“咦,藍宇去哪兒?”藍喬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不由萬分奇怪。藍宇和薔薇都不見了。就連鷹邇也沒了蹤影。
這可真是奇怪,往日裡這個時候,藍宇都在家等着自己。
藍喬等了一陣,就見到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奔過來,見着藍喬在,不由施了個禮道:“侄小姐,侄少爺讓我來回稟一聲,他在少爺處。讓小姐不用擔心。”
藍喬點點頭,這小丫鬟她有點印象,正是宋轍昂身邊的人,叫做鸚鵡的。
等了一陣,藍宇纔回來。
藍喬看見他臉色不是太好,不由奇怪問道:“藍宇,何事?”
藍宇皺着眉頭道:“轍昂最近精神不是太好!大概是太過用功了,兩月後他就要參加院試。精神有點恍惚,我勸他好好休息。其實院試兩年一次,他才八歲,不用這麼着急。而且,他雖然努力,但以前可不用功,就算有點天賦,時間也太倉促,今年確實操之過急。”
藍喬知道他爭勝的心態,想考個好成績,然後讓宋老爺刮目相待。搖搖頭道:“他現在還是把什麼事情都想得太簡單了,去考考倒也沒有什麼問題,怕就怕他經受不住打擊!”
藍喬和藍宇的看法一樣,一個才認認真真讀書沒多久的小孩子,異想天開就要去考秀才,多少七老八十的都沒考上。勇氣可嘉,但是也要正確認清自己。
“嗯,我會勸勸他!”藍宇點點頭,眉頭仍然緊縮,“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藍喬正準備進房間,聽了這話停下來看着藍宇道:“什麼不對勁?”
“轍昂,轍昂這幾天好似不對勁!”藍宇道,握了握拳頭道,思考了下,好似想到了什麼解決方案一般,擡頭對藍喬道,“姐不用擔心,我說過我會保護轍昂!”
藍喬聞言笑起來,道:“你還是先保護好自己!”九歲的小孩子也會說大話。
藍宇有點不服氣,想說些什麼,看了眼鷹邇還是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