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很快就到了丁芝蘭手裡,她是浙江省委機要秘書,又是林英的愛人,對浙江省委的很多同志都很熟悉。
果然,丁芝蘭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石端均。
這是華興百貨商店的夥計,真正的身份是林英的警衛兼交通員。
拿着石端均的照片,丁芝蘭的手微微顫抖着。看到了石端均,林英應該就快了。
丁芝蘭的呼吸有些急促,望着古青奇滿臉都是期望:“石端均在哪裡?他是老林的警衛,也是交通員。公開的身份是華興百貨商店的夥計。”
古青奇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是上海地下黨轉來的照片。”
丁芝蘭沉吟道:“只要找到石端均,就能找到老林,拜託上海地下黨的同志,一定要把小石救出來。我也可以找華中局,請他們給予配合和支持。”
古青奇說道:“芝蘭同志,你要相信上海地下黨的能力。這樣吧,你寫一個石端均的材料,我轉交給上海地下黨。”
能找到林英的警衛和交通,實在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上海地下黨既然能找到石端均,就一定能找林英。
丁芝蘭說道:“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去寫。”
丁芝蘭曾多次在中共天台縣委機關刊物《赤城》上發表文章,爲婦女鳴不平。之後擔任浙江省委機要秘書,文筆自然是很不錯的。不到半小時,就寫了兩頁材料。
古青奇拿過材料,仔細地摺好,收起來後,猶豫了一下,問:“另外,上海地下黨想知道,出賣省委機關的叛徒是誰?”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弄清楚對營救林英也是有很大幫助的。
丁芝蘭咬牙切齒地說:“柳永堅!”
古青奇說道:“能不能詳細介紹一下這個人,我想,上海地下黨方面也想知道。”
丁芝蘭說道:“古青奇同志,下次上海地下黨還想了解什麼情況,可以讓他們直接來這裡,或者我過去,當面跟他們說。”
丁芝蘭寫的兩頁材料,輾轉半天后,最後落到了胡孝民手裡。
石端均是溫州本地人,窮苦出身,先是參加游擊隊。因爲作戰勇敢,屢立戰功,槍法好,人也機警,被林英選爲警衛員。林英擔任浙江省委書計後,石端均也跟着到了溫州,以華興百貨商店夥計的身份,繼續擔任林英的警衛和交通員。
這次因爲叛徒的出賣,他被捕入獄。沒想到,上海地下黨卻找到了他。
還有柳永堅,原是浙江省羣委的黨員,被捕之後出賣組織。他並不知道林英的真實身份,但知道華興百貨商店是共產黨的機關,裡面的人都是共產黨。
胡孝民看着石端均的照片,又看着丁芝蘭寫的材料陷入了沉思。
從浙江送來的這九人,陸實聲一定是特別挑選過的。表面他很支持胡孝民,說不定就存着試探之心呢。
石端均是華興百貨商店的夥計,化名夏敬齋的林英,是華興百貨商店的老闆。把石端均送到上海,夏敬齋卻扣押了,是故意爲之,還是有意試探?
石端均的檔案裡,有他的審訊筆錄。胡孝民爲了避嫌,當時並沒有看。他只問了名字,看了他們的照片。
胡孝民在葉明來九風茶樓時,問道:“葉明,浙江過來的人,有多少願意出錢自贖?”
他給了兩根金條,還有一千元的現金。如果這筆錢撈不回來,也會讓人懷疑。身爲索賄高手的胡孝民和,怎麼能做虧本生意呢?賺多賺少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不能虧。
胡孝民給的自贖金額是五根金條,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給錢,就不虧了。
葉明苦笑着說:“誰都想出去,但沒一個能拿到得出五根金條。”
“那就讓他們拼湊嘛,兩個或三個人能一起拿到得出五根金條也行。”
葉明搖了搖頭:“九個人加起來,也未必拿得出五根金條。”
胡孝民詫異地說:“爲什麼?這些中就沒一個家境殷實的?”
“他們不是苦力就是夥計,還有一個學生,家裡窮得叮噹響。”
胡孝民沉吟道:“你回去再審訊一遍,實在榨不出油,就當台州特委的人處理。但凡想出錢的,都要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先寫信,如果家屬來探監,不要阻止。”
胡孝民從來沒奢望,一次就把林英救出來。首先他不能確定林英是否落在陸實聲手裡,哪怕石端均被捕了,但他是怎麼來的得先搞清。其次,林英如果在陸實聲手裡,杭州沒把人送過來,或許有其他原因。
沒弄明白之前,他不會有具體動作。
過了兩天,台州上海支部派了一個人去政治警察署看守所看望了石端均。交流的內容,很快傳到胡孝民這裡,他纔給杭州的陸實聲去了個電話。
胡孝民的語氣充滿了幽怨:“三哥,什麼時候來上海看望小弟?”
陸實聲明知故問:“怎麼啦?”
他給胡孝民的人,確實是特意挑選的,都是些小角色。就算有中共嫌疑的,應該都是外圍人員,或低層人員。
胡孝民苦笑着說:“得進點乾貨才行,上次的品相太差了。九個人加起來,都拿不出一千元。”
陸實聲調侃道:“怎麼,送點錢給三哥,心疼啦?”
胡孝民解釋道:“虧本了心疼,還想多賺點錢孝敬三哥呢。”
陸實聲的語氣,讓他明白了,陸實聲是特意挑選的。如果只是捉弄自己倒也罷了,但要有其他意思,就麻煩了。
根據石端均的反饋,他與林英是同時被捕的。
陸實聲說道:“我哪知道誰有錢誰沒錢呢?但這些當中,有幾個共黨倒是真的。比如說,那個石端均。”
胡孝民問:“沒用,只是個小角色。三哥,跟石端均一起被捕的還有他的老闆,那個人是不是也是共產黨?”
陸實聲笑了笑,說:“夥計是共產黨,老闆能跑得掉?”
胡孝民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那可不一定,老闆只想賺錢,幾個願意做這種掉腦袋的事。可惜啦。”
聽到石端均的老闆在陸實聲手裡,胡孝民心裡馬上轉了好幾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