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一臉囧像，同樣坐在官帽椅上的關興權哈哈大笑起來，連那位姓陳的也實在忍不住面露笑容。
顯然，這個陳方也聽得懂英文。
貴婦的丈夫會是銅匠？
怎麼着也得是個銅匠鋪老闆吧。
關興權大笑，徹底被小查莉給逗到了，這還真是個心智沒成熟的孩子。而且這環境壓根不用關老大盯着那四個黑社會，就幾個小蝦米而已，想笑就笑。
張楠看着一臉恍然大悟的小妮子，肚子裡感慨道：外國人要精通華夏文化何其之難，看看查理茲-塞隆就知道了！
心裡直搖頭，只得道：“那位貴婦的丈夫不是銅匠，銅匠可沒做這麼大一個青銅盤子送妻子的能力。
那時候還是奴隸社會，銅非常寶貴，她丈夫是一個大國的高官，這個大師是個官名。
是她丈夫讓人做了這個銅盤的意思，不是銅匠。”
“哦。”
小查莉算是明白了。
到這，張楠也上手看了看盤子，還取過一條軟皮尺量了量青銅大盤的尺寸，後邊那位姓陳的開口道：“重12.4公斤。”
張楠聽到這話也就微微點頭，一切都是風淡雲清，不僅僅是裝的，還因爲國寶級的大銅盤自己都已經有兩個了，用不着大驚小怪。
這個盤子體量不小，通高18公分，直徑45公分，和張楠已經收藏的那兩個超級大銅盤也差不了多少。
盤內雖然銘文不多，銘文內容也是比較“大衆化”，不像自己挖來的“來盤”那樣具有極高的考古價值。
但這個盤子有一個絕妙之處：銅盤盤內鑄有31個水生動物，其中有11個是圓雕，可以在盤底作360度旋轉，其他20個是淺浮雕。
這樣的造型之前是聞所未聞，都有點打破了那個時代的禮制規範，可見那位大師真是寵愛着自己的夫人，不然不會讓人做這麼一個莊重而又可愛的大銅盤。
大師，太師爾，不過這裡張楠沒說，不然還要對小查莉這個好奇寶寶解釋老半天，麻煩。
盤子不單是可愛，銅盤整器風格還帶着質樸渾厚，圈足下置三隻立體爬行猛虎，老虎身體側面與圈足邊緣相接。
盤壁兩側設有一對寬厚的附耳高聳，其外側裝飾有云紋，盤的前後各攀有一條立體曲折角龍。
角龍龍頭聳出盤沿、曲體卷尾，攀緣於盤腹之外壁，腦袋作探水狀。
這兩條探起身眼巴巴往水中望着的小龍就像在偷窺，又像想跳進池塘而不能，還像被小夥伴們晾在一邊——神態楚楚動人！
當然最重要的是盤內能在平面旋轉的那十一個小動物，這樣的鑄造技術簡直精妙絕倫！
“對了，這東西當初做什麼用的？”
好奇寶寶有疑問，而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也不怕那幾個古惑仔聽到，張楠順口道：“華夏古人在祭祀和宴飲時都要行沃盥之禮，以昭顯其清潔，就是要先洗手。
這種青銅盤是水器，常與一種叫做匜的青銅器搭配使用：僕人或者奴隸用匜往貴族手上澆水，盤放在手下面承接洗過手的棄水。
大概距離現在2200年前的華夏戰國時期結束之後，這沃盥禮節，就是這種必須先程序化規規矩矩洗手的禮節逐漸廢除消失，這種青銅盤也被一種叫做‘洗’的器具替換。
青銅盤太貴重，貴重到小一點的貴族都用不起，而且使用起來也排場太大，常常要兩個人伺候。
洗就簡單的多，和現在我們洗手的步驟差不多。以後有機會帶你去我在華夏的家裡，那有全套的這種銅盤和青銅匜，到時候你用一次就明白了。
也感受一下這種近三千年前的禮節，很有點意思。”
“你幫我倒水？”
小妮子說得有點賊。
“行，我們的小公主大人。”
小查莉很滿意，她可記得這是大貴族的享受，倒水的是僕人，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
張楠說自個在華夏的家裡有全套這樣的水器壓根是故意的，就讓大客廳裡的那幾個古惑仔聽到。
如今香江人對大陸仔瞧不起，但反過來怕的也是大陸來的人，最怕的還是這會大陸暫時沒來的人！
爲啥？
槍桿子代表着一切！
一個美國華人，幾十名超一流華人與美國人混雜的保鏢，在華夏大陸還有家——這樣的人別說香江的什麼會、什麼幫，連港督都惹不起！
在這會的香江幫會眼裡，帶大陸背景的人物個個都是爺！
除非一惹事就跑路移民，不然碰到張楠這樣的，社團大爺們都得老老實實裝孫子窩着！
蘇維埃鐵錘砸下來是鬧着玩的？
沒見那些屁股不乾淨的富豪都在跑路，社團在小老百姓眼裡家大業大，但在香江富豪眼裡什麼都不是，更不用說在北邊的某些人眼裡他們就是比螻蟻還弱小的玩意，輕輕一揮手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該說的都說了，張楠對那個陳方道：“200萬貴了點，你們得這個玩意估計也不容易，100萬美元我要了。以後有好東西可以和馬老闆打聲招呼，他這有我的電話。”
這完全就是祈使語氣，完全沒點商量餘地。
張楠喜歡這個盤子，因爲這是“將來”滬上博物館鎮館之寶之一的子仲姜盤，自個不想當冤大頭，也絕不會讓這物件流走。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就要了。
面前的陳方的臉色有點難看，但沒爆發出來——古董砍價是有，但之前還沒哪個人敢在他們面前這樣砍價、說話的。
不過形勢比人強，這價格其實也不低，社團有錢賺。
“一回生二回熟，我們認了張先生這位朋友。”
忍了！
張楠笑着道：“陳先生是個聰明人，不錯。你們的社團我聽說過，據說這兩年都在往實業和影視業上頭髮展。
明天我有個京城的朋友來，一個生意人，看在你爽氣的面子上可以介紹你認識一下。”
裝逼，裝逼到了極致！
但這還真不是裝，因爲明天還真有個京城生意人會來——不是翁千惠，而是那個有點死皮賴臉要一同來香江的姜愛華。
張楠不是大發善心，只是覺得香江也有大錢能賺，就算自己看不上、沒時間，給姜愛華那小子也不錯。
一聽這話，陳方剛纔還不好看的臉色立刻燦爛如花：鬼才相信是什麼京城的普通人，絕對是京城的牛人！
“謝謝張先生！要不今晚我做東？”
張楠搖搖頭，道：“我要帶我小妹去逛逛，這兩天你們等電話就行。注意，見我朋友最多兩個人。”
到這，又道：“文博，和陳先生他們去轉賬，現金也行。”
這就是範，自個完全就像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陳方帶着三個紅棍恭恭敬敬離開，這邊的馬老闆都有點不知所措——他能聽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社團什麼都是小螞蟻！
不光是姜愛華的身份，還因爲張楠現在有一家近千人的國際防務承包商公司，這就是實力。
這會，關興權才道：“這是件好東西？”
張楠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