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戀愛史怎樣纔是不留遺憾呢?回憶起來唯一的遺憾只是沒有和吳彥祖談過戀愛,沒有讓和尚追求過我,也沒有讓菩薩爲我落淚……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千迴百轉之後,才明白只有愛情纔可以讓女人青春永駐,婚姻只會讓自己萬劫不復。而男人對我來說,可以是醬瓜,也可以是雞湯,是鹹是甜都由我自己控制。
第一章
陳川在樓下等着我,他在電話裡抱怨:“我只想見你一面,問你過得好不好,有那麼難嗎?”
“你又喝酒了?”我有點不耐煩地迴應他,我不喜歡男人喝酒,然後再提出無理的要求。
“我沒有喝酒,我只想見你,我知道你回來了,你下來好不好。”
“不好”我斬釘截鐵。
“那我來你家敲門……”他的語氣很肯定,讓我感覺他似乎已經在門口,正等着按門鈴。
“這個世界不是你一個人在生活,成熟一點好不好?”我對他說“你顧及一下我的感受好嗎?”
“誰來顧及我的感受?我等了一年又一年,三年了……”他哭了。陳川是第一個爲我哭的男人。
掛下電話我一直卷軀躲在被窩裡沉默,今晚,我很想被擁抱。
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回老家,每次在回去的車上就會預先通知陳川自己回來了,我喜歡下車的時候有人接我,我喜歡出關的時候看到熟悉的迎接我的笑臉,我討厭一個人拿着沉重的行李打車。
通常回家除了陪父母吃飯,便去看望陳川,和他說說G市的夜生活,和讀書得煩惱,還有我那些不符合實際的理想。他總是配合我的節奏傻笑,最後問我畢業了會不會回來,我都回答應該不會。陳川在一個商場做櫃檯服務員,時常賣家電,時常又調去賣手機,一個月只有幾百的薪水。他和那些下崗的大媽一起聊家常的表情讓我爲他惋惜,大媽們打發的是餘生,而他在打發青春。
記得我14歲的時候認識陳川的,初中時的早戀是被老師和父母反對的。所以我們的交往只是進展到一起騎着自行車回家。我只是覺得他呆呆地很可愛,總有想逗他的衝動。我喜歡戳他的腦袋,看他突然被驚動的表情。
我人生中第一封情書是寫給陳川的,內容只是介紹自己的名字,生日和喜歡吃的零食,是我主動追求他的,我願意幫他吵作業,寫作文,下雨天的時候總把自己的雨衣放在他的課桌上。把自己淋成落湯雞是件幸福的事。愛情是沒有人性的,它不會挑你可以承受的時候纔出現,只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所以不存在早戀,誰都抵擋不了愛情,它就是這麼霸道的。
我收到G市藝術高中錄取通知書,陳川託同學帶給我一瓶紫色的“許願沙”,手指大的小瓶子裡裝着紫色的顆粒,還有一股淡香。臨走的前一晚,我看見陳川站在我家樓下,他呆呆地望着我,而我卻只關注繚繞夜空中的月色,我不再關注這個仰望我的男人,滿心期盼着明天的到來,我貪心地期望着更多仰望自己的男人。年輕就是有資本被仰望。
在火車站,我問媽媽:“你覺得陳川怎麼樣?”
“你現在還小,你要用功讀書,杭州有很多發展的機會,以後還有很多適合你結婚的好男人。陳川是不好好讀書的小流氓,不要和他多來往。”媽媽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對我的試探否決地速度比火車到站還要快。
在那個時候,總泡在遊戲廳玩街霸的男生會被認爲是壞學生,在溜冰場朝女生吹口哨的男生便是小流氓。所以陳川在媽媽的眼裡就是小流氓,也好無根據地判斷他不是個好男人。所以我媽不許我去那些地方,她說去了那些地方後會懷孕的。從那時候,同學們都可以被我邀請回家一起切生日蛋糕的時候,陳川總站在樓下傻笑,裝着鳥叫或者狗叫告訴我他的存在,傳達着他的祝福。從那時候他就開始不能進我家的門了。
三年高中,我和陳川一直有書信來往,他的理想是做警察,而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爲美術教師,我喜歡站在講臺上被關注的感覺,我覺得警察和教師非常般配。偶爾他會來G市找我,我帶他吃遍所有我覺得美味的麪館,陳川很愛吃麪,一個月每天都吃麪也不會膩,我覺得他對面那麼專一,對愛情也會這樣的。所以我挑選他做我的守護者。
他等了我三年,在我拿到大學通知書的時候,他仍然站在我們家樓下,他還是問我會不會回來,我說也許會回來。我加了“也許”,其實我沒有想過回到這個小城市,可我不想讓陳川對我死心,不想讓他去愛別人,我喜歡每次回家都有人接我出站,陪我吃飯和聽我發牢騷。
我內疚的時候總愛悶在被窩裡,聽着自己的喘氣聲,證明自己還活着,我還是忍不住發了個信息給陳川,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
“是”他回的很快。
我始終不敢把陳川公之於衆,只要有第三方在場,他就不再是我的男朋友了,陳川得不到該有的名分,在大街上,不可以牽我的手,也不可以摟我的腰。可我向他承諾過,總有一天,我會在父母面前承認自己愛他。他是第一個得到我承諾的男人可許諾的當晚,我就後悔了,我是懦弱的,我知道自己不會爲了他和父母鬥爭的,甚至連找個藉口下樓擁抱他的勇氣都沒有。
“我已經回G市了,我現在在學校的宿舍裡……”我告訴他真相。
“爲什麼你總是說來就來,想走就走……”
“因爲我想成爲你的愛情。”
信息再也沒有回過來,直到我凌晨三點醒來時再看手機,仍然沒有回過來。我自私地把他留在身邊,這就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