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在窗臺下,仰望着夜空,地板很涼,一直順着血管涼到心口,月亮孤獨地高高在上,衆星捧月想必不一定就不寂寞,我似乎看到了月亮的孤傲。如果月亮自不量力地愛上太陽,那該怎麼辦?它們永遠不會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也不會了解對方有多愛或多怨……
“你一個人在想什麼?”媽媽推門進來。
我站起身面向窗外,背對着她說:“沒有什麼……”聲音略帶哽咽。
媽媽緊張地把我拉回身,轉身間,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矗立在樓下,那個固定的位置,那個固定的人。
“你幹嘛哭?什麼事?”媽媽開始緊張。
“我說了沒什麼……”
沉默了幾秒……我先開了口。
“媽……爲什麼我一定要結婚?”我是真的不明白女人爲什麼一定要結婚,爲了什麼呢?因爲別人都結婚了,所以我也要結婚?因爲是人都要結婚?那我寧願自己是畜生。我在埋怨,在埋怨一個千百年來都沒有人知道爲什麼的問題,拿着這樣愚蠢又深度的問題來爲難含辛茹苦的母親。她這輩子的希望只是讓我嫁給一個可以讓我幸福的男人,然後安穩的生活再然後生下孩子,然後我就成了同樣寄予期盼的母親。
“你年紀不小了……找一個可以讓你過好日子的男人,媽媽就是希望你可以……”
“什麼是過好日子?”我打斷了她的話,“媽,我覺得陳川對我很好……”
“他家庭條件不好……不要再……”
“他在樓下等我”我又一次打斷她的話,“媽媽……”停頓了一秒,我嚥下眼淚,“他已經在樓下……等了我八年了……你讓我下去好不好?”
“你非要下去我也沒辦法,你就是不肯聽我……”伴着媽媽的話音我衝下了樓,踏着樓梯,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好象是憋了八年才喘過這口氣的,吸的特別用力,呼的卻很不安。
那個身影,高挑卻單薄,可他願意爲我擋風遮雨,那張臉,多了幾分閱歷的痕跡,原來已經八年了,他再也不是那個爲了送我一個鉛筆盒等在樓下的小男孩,我在他的眼角看到了細紋,可他的眼睛裡卻扔有我的位置。
“你終於肯下來了……我等的……知道嗎?我等了好久,真的好久……”
他的眼淚順着那裝滿我的瞳孔留下眼角,伴着歲月的細紋淌落下來……
“對不起……”我捧着他的臉,感受着每一顆癡情又疲憊的眼淚,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男人說對不起,第一次知道什麼是辜負。
如果太陽肯睡一會兒懶覺,如果肯等月亮回家再出門,它們應該就會相遇,哪怕再倉促也可以說上一句我愛你,或者對不起……
陳川握着我的肩膀,嚴肅的看着我,他的臉如此認真,認真到讓我不敢看他。
“關靜,我爲了你考上公務員了……”他的淚無助地往下流,那哽咽的語言揪着我的心,“我們家的老房子要拆遷,不管怎麼樣,我也有房子了……你……可不可以……留在我的身邊……我……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我呆在這瞬間,這是驚喜吧,他做到了,做到了我媽要的條件,他夠資格進我家門了,是這樣的吧,這個男人爲了不再樓下仰望,用了八年的時間去等候,去努力,現在是他索要回報的時候了。
恍然間,我覺得害怕,如此不真實的愛,似乎不太現實,這就是俗稱的真愛?太感動了不是嗎?感動到忘了自己是自私的,我肯下樓是因爲知道了他是公務員了,不是嗎?我肯頂撞媽媽,是因爲知道有了勝算,不是嗎?我愛他嗎?有多愛?我不知道。他可以愛我多久?這樣的所謂的真愛可以堅持多久?我不知道。就這樣答應他,然後結婚嗎?我準備好了結婚嗎?旅途纔剛開始就要停下腳步,這是我想要的結局?迴歸到守侯一個男人,爲他洗衣服,煮飯,圍繞他的心情來生活?手慢慢的變粗糙,慢慢的變胖,慢慢成主婦?
我爲什麼要下樓,現在又爲什麼那麼清醒,那麼冷漠。爲什麼我是水瓶座,爲什麼要那麼理智,那麼不相信永遠。
“如果我不想結婚,你會繼續等我嗎?”我問他。
“我等的還不夠嗎?男人就沒有青春嗎?我這輩子能有幾個八年?”
“可我還不懂得珍惜……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愛你多久。”
他走了,沒有回頭……
情人節的那天,我站在陳川家的樓下,給他發了信息,
“容我在夜深時翻出那段記憶,容我在心底爲你留一個角落。”
他沒有回覆。
那晚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陳川,而家樓下也換了主角……各種星座,各種職業……繼續遊戲着,我只是愛情裡的一名戲子,那些男人也是。今天我是主角,明天就換成配角,穿梭在愛情最耀眼的時刻,結束在愛情冷靜之前,我只相信愛情是短暫的,至於那不牢靠的婚姻,我還要不起……
附:
永恆的虛假終究要死亡
風吹過的葉終究會凋零
懦弱的不敢挑戰永遠
容我獨自捲縮享受離別
愛,那麼虛無
恨,那麼揪切
是否永遠 一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