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臭小子,長得還挺俊的。”
袁空失去意識,此時正躺倒在一張黑色的木牀上,那屍兵頭目目露微笑的看着他,喃喃自語。
許久,那屍兵頭目溫柔地給袁空蓋好被子,輕盈的走出房間,關門時還小偷般的往裡瞧了一眼,見袁空睡得安靜,才悄聲離開了。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似乎整個大地都披上了淡藍色的熒光,其中還夾雜着絲絲血色。
沙暴城快要淪陷在屍山血海之中,唯有寥寥先天境之上的拳師還在拼死抵抗。
慘烈的戰爭中,沖天的血氣渲染下,連原本皎潔無暇的圓月也蔓延出絲絲血色,彷彿一隻佈滿血絲的藍色瞳孔一般,顯得有些猙獰。
“血月嗎?原來如此!”
逍遙盜站在一處石崗上,望着遠方沙暴城沖天的血氣,不由得眼神一動,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幾圈翻騰的塵灰。
“糟糕!中計了。”上官傑左臂翻捶,厚重的罡勁將一個近身屍兵的頭顱崩裂,右掌連擊,呼吸之間打出上百掌,只聽得一連串的血肉崩潰,那撲圍上來的屍兵被他盡數擊斃,漫天黑色的血雨沾不到其身。
他擡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那血絲密佈的模樣,竟然形成了一道陣法!
上官傑瞳孔一縮,飛身半空,俯視天煞關,只見人族拳師與屍兵的血液如同兩條大河交融在一起,畫成了一個血腥腥的魔頭,血月天魔大陣!!
這獻祭了無數屍兵和人族拳師,佈下的天魔大陣,召喚月亮的潮汐陰元,有屍兵要藉此力量成就天魔!
“破壞陣法嗎?已經來不及了。”上官傑瞬間轉過諸多念頭,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破解之法。
陣眼布在天外接近月亮的地方,雖然他如今已能短時間的遨遊天外,但是憑藉他的速度,要飛到月亮上,沒有一個月是不可能的,況且他的元氣也沒有這般充盈。
“棘手!…”以他如今的力量,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出來吧,你的死息秘術瞞不過我的感知。”那屍兵頭目回到府中,卻是輕皺眉頭,說道。
只聽得一聲嘶啞的輕笑,原本空無一人的府邸,那正上方的寶座突然冒起絲絲黑煙,一個無臉的人形屍兵扭曲着出現了。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我最討厭別人弄髒我的東西。”屍兵頭目並沒有詢問對方的身份,而是厭惡的說道。
她皺眉頭的樣子很像袁空,卻又多了幾分調皮,話語卻是一樣的平淡。
“沒關係,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是不會明白什麼叫厭惡的。”無臉屍兵詭異的說道。
“的確,你馬上就會連什麼叫喜好也不明白了!”
這話說的很平靜,可是下一刻,屍兵頭目卻是驟然發難,
她粉脣一吐,一道極度凝練的水刃向着無臉屍兵噴射而出,無臉屍兵感應到水刃蘊含的殺氣,原本平滑的臉部也瞬間緊縮了。
極其短暫的口舌相爭,短暫得出乎意料,這突然的襲擊,迅猛凌厲,無臉屍兵想躲已經來不及,只得勉強偏過頭部,卻仍然被那水刃割裂了頭部,深可見骨,濃郁的黑血流淌出來,顯得有些猙獰。
“好。”沒有想象中的怒火勃發,仍然是那嘶啞而詭異的聲音,無臉屍兵歪着受傷的腦袋說道,那傷口也蠕動起來,迅速回復。
因爲沒有臉,所以沒有表情。
“不好。”卻見屍兵頭目輕輕搖頭,說道:“看到你安然無恙的坐在我的座椅上,我感覺一點也不好。”
“放心,我馬上就會讓你的這種感覺消失!”話罷,無臉屍兵身影突然扭曲,黯淡下來,迅速消失在了殿內。
屍兵頭目見此,眉頭又是微微皺起,那絕美的容顏泛起一股惹人憐惜的愁色,水藍色的元氣也迅速流轉,迸發出來。
“現在我們去哪裡。”幾道身影隱藏在黑霧瀰漫的斷壁下,其中一人說道。
“自然是想辦法逃離這裡,儘快找到封印祭壇。”
“那袁空呢,難道我們要放棄他。”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正是郭小鬱,聽起來有些急切。
譚紫荊解開束縛後,便將其他幾人也救了出來,奇怪的是他們身上的東西一樣沒少,靠着殘餘的丹藥,幾人迅速回復了些許力量,便偷偷的離開了地牢。
譚紫荊視線在張力帆臉上一掃而過,隨即回過頭平靜的說道:“當然不可能,不過我現在目標太大,我建議分頭行動。”
其他人聞言,皆是點點頭,張力帆雖然不願意,但礙於衆人心態,也只得點頭。
譚紫荊見此,接着說道:“既然如此,我,李安,肖庭三人去找袁空,其餘人繼續前往祭壇,有什麼意見嗎。”
衆人皆不出聲,只是相視幾眼,算是默認了,郭小鬱見此,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
譚紫荊見此,輕輕一揮手,人已經低身疾奔,李安和肖庭見此也迅速跟上,三人靠着殘垣斷壁的掩護,極速飛躍間,迅速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剩餘的幾人也緩緩地退卻,直至消失不見。
“這是…”袁空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張香牀上,淡藍色的被褥,墨色的木牀,清雅的味道,明顯是女子的廂房,味道很好聞,很溫馨,還有一點點熟悉。
他晃晃腦袋,想要清醒一下,卻總感覺提不起勁來,就想多睡一會。
袁空皺皺眉頭,最後一定神,消除了那種感覺,緩緩地坐起身,就要掀開被褥下牀。
卻聽得吱呀一聲,房門已經被打開,只見一個身着重甲的美麗女子走了進來,看到袁空坐在牀上,她展顏一笑,說道:“醒了。”
袁空沒有回話,打量了對方一會,原本只是想看看對方有沒有什麼破綻,卻無意發現對方曦白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不由自主地就皺起了眉頭,問道:“你受傷了。”
那屍兵頭目聞言,也皺皺眉頭,似笑非笑的看着袁空,良久才說道:“怎麼,你關心我。”
袁空嘴角輕輕一動,沒有說話,他也發現了自己言語間的不妥,不過他不想解釋。
“看來你是默認了,哼哼!”屍兵頭目見袁空不說話,笑道。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袁空沒有在這個話題多做糾纏。
“真是幼稚,你這樣問,我會告訴你嗎。”屍兵頭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不說算了。”袁空掀起被褥下了牀,自顧地穿起靴子。
“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嗎,就這般若無其事,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屍兵頭目顯得有些生氣。
“要殺早殺了。”袁空穿好靴子,起身挪挪腳,平靜的說道。
屍兵頭目眉毛一掀,隨即又輕笑起來,說道:“好………小子,小看你了。”
不過馬上又是話鋒一轉,說道:“原本我是要殺了你的,不過看在你關心我的份上,饒過你了。”
說完,揹着手離開了,腳步輕盈。
袁空見她就這樣離開,也是一愣,這結果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沒有佈下任何禁制,也沒有封印自己的力量,是對實力的自信嗎,還是……
“呼…呼!!”粗重,斷斷續續的喘息聲,一滴滴黑色的血液滴落在石磚上。
“我又失敗了,低估了對方的實力,那叛逆比上官傑還要強。”滴血的位置發出嘶啞的聲音,卻看不到任何東西,除了那黑色的血液,還要喘息。
“三十年前你就失敗了,刺殺上官傑你失敗了,討伐叛逆你也失敗了……”
祭壇中央的水潭裡,那青銅棺內一連說出幾個失敗。
許久一段時間再沒有聲音。
“算了,明天子時我就要成就天魔,到時候需要你護法,這次只許勝,不許敗。”
“是!!”斬釘截鐵的迴應,只留下一灘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