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市局,我風塵樸樸打着出租車就去了刑偵大隊,一進門就看見老張。
老張可真是有點兒歷史,從前在單位裡是神探,後來退休了,市局的領導都是他的徒弟,又把老頭子請了回來,叫做返聘,成爲了刑偵這塊的顧問。
平常沒什麼架子,人家一輩子不做官,不當領導,但照樣個個服他,像我這種小菜鳥當然要給幾分薄面。
“老張頭忙什麼呢?”
“哎喲,你這小崽子過來了,不是聽說在底下派出所嗎?”
“是啊,今天過來看個朋友。”老張頭一看,“要不等會兒吃個飯唄。”
我說,“別介,還有重要的事兒。”
兩個人就在大門口一聊就聊了十幾分鍾,我突然聽到有關於郭明的一些動向,聽說人口失蹤在省裡也很受重視,由於遲遲未能破案,他這個專案組組長深受壓力,可能近期會辭職。
從前在警校的時候跟他挺不對付的,短短几年時間這小子真是爬得快摔得也快。
辭別了老張就直接直奔專案組組長辦公室,一推門進去就看見他在泡茶,20來歲的年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頭上就禿了一塊,早早顯現出地中海。
雖說幾年沒見面了,但畢竟是老同學,情分還是在的,來到這兒我也很尷尬,敲了敲門,砰砰砰,對方回過頭來看着我眼熟,硬是半天想不起來。
最後才恍然大悟,“喬一毛,哎呀,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哈哈哈哈,”我滿臉堆笑地主動上前握住他的手,“老同學想不起來了吧?咱們可有些年頭沒見了。”
“你可別說我了,同學聚會你一次都沒來過。”
我心想這還不是爲了躲開你和娟子麼?
他看我的眼神和幾年前沒啥差別,只是顯得老成達練了一些,只是我感到意外,一個年輕人老得也太快了,看起來至少有40歲。
他把茶杯放下幫我倒了一杯水,隨後兩個人一起坐下。
“來找我什麼事兒?”人家開門見山。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老同學嗎?真的沒什麼事兒。”
郭明根本就不相信,那眼神就好像你騙不了我的,“老同學,我可是搞刑偵的。”
“呵呵呵,真沒事兒,這不今天休息,想到市中心逛逛,也不知道怎麼就來到門口了,前段時間老魏那兒聽說你在專案組當組長,就過來探望一下,屬於順路。”
郭明看也問不出什麼來,於是便低頭玩着手上的筆,我們又聊起了從前在學校的經歷,除了不談警花之外,其他還是有很多話題的。
一起聊了將近半個小時我突然開口,“聽說你當這個人口失蹤案的專案組組長,案子進展的還不錯吧。”
我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小子往後撥了撥頭髮一臉無可奈何,“別提了,我這個專案組組長其實是趕鴨子上架。”
我眉頭一皺,“這怎麼話說的呢?當官還有趕鴨子上架,怎麼沒人來趕我?”
“別說了,就我這個位置,三年換了五任,就去年換了兩任,沒辦法,實在找不出頭緒來,照理說一個大活人不會平白無故失蹤,而且是這麼多案件串在一起,失蹤的人都有一個特徵,基本上是20多歲到30多歲的年輕人,而且都身強力壯,很多目擊者說,他們最後見到的都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時間也很統一,都在傍晚。”
我一邊喝着熱水,冷不丁地插上一句,“而且大多都在酒吧裡。”
郭明突然一愣,“怎麼?你也聽說了嗎?”
我呵呵笑,“社會上傳得這麼廣,知道一些細節。”
“咳,別提什麼社會了,排查走訪了很多羣衆,提供的信息基本沒能夠幫找到人。”他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氣,“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呀。”
看到他那張慘白的臉,沒日沒夜工作熬出來的黑眼袋,原本年輕人的活潑朝氣全都沒有了,“要照這麼說,這個位子還真是趕鴨子上架。”
一段時間破不了案肯定會影響今後的升遷,“老同學,今天我來找你不單是爲了私事,也是爲了公事,這個案子我已經有眉目了。”
聽我這麼一說他蹭的一下從凳子上坐起來,“老同學,你可別拿我打馬虎眼兒,此話當真?你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聽到了什麼?”
“你還別說。”我放下茶杯,“我真就聽到了些什麼?”
郭明喜出望外,專案組成立三年多,基本一個人和一具屍體都沒有找出來,“案子如果破了我請你吃飯,功勞算咱們倆的。”
“嗨,我今天來是爲了搶你的功勞嗎?純屬幫忙,這不是碰上了嗎。”
郭明擡頭看看鐘,“哎呀,開飯的時間到了,走,先去食堂。”
“我沒你們這的飯票啊。“
“瞧你這話說的。”他猛地捶着我肩膀,“來我這吃飯要什麼飯票,跟他們打個招呼。”
刑偵隊食堂還是不錯的,基本上肉食很新鮮,飯量也管夠,我們倆又弄了兩瓶啤酒,說實話,當班喝酒是違反紀律的,但畢竟是老同學來了,又能提供重要的線索,自然也沒人說什麼。
來到食堂看到了他很多同事,卻發現郭明雖然當上專案組領導,但在刑偵隊的威望並不高,畢竟好多年沒破案,誰聽到人口失蹤案都頭疼,那些老一批的刑警看到都不正眼瞧。
我倆就這麼低頭吃着,郭明還不斷的往我碗裡夾菜,“說說看,到底是什麼重要的細節,是否對案情有幫助?”
我呵呵的笑,“吃飯時間不談工作,來,走一個。”
我沒說話,但是郭明卻忍不住了,“這個案件也很難辦你知道嗎?社會上的傳言是真的,邯鄲將近幾年時間失蹤了一百多人,全部是男性,出去之後就再沒回來,隔一段時間那些家屬就會來刑偵總隊鬧,真的沒辦法,他們總覺得警察不作爲。”說完,郭明猛的壓了一口酒。
“臉都給丟盡了,當初我剛剛進刑偵隊的時候基本上是沒位子的,政委幫我找了個師傅。”他左右看看同事壓低了聲音說,“這個師傅後來被調進專案組,我也就跟着進去了,本身有十幾個人,後來這幾年時間我媳婦熬成婆,其他人沒有進展都調走了,我居然變成了組長。”他苦笑着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