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的心微微有些沉重,不過,這決斷勢必是得做的。
猛灌了一口酒之後,他轉移話題道:“此次西北戰事,我有意和萬歲爺舉薦一人。”
怡親王看雍親王這神色,哈哈一笑,道:“四哥先別說,讓我來猜猜。”
頓了頓之後,他笑道:“四川總督年羹堯,四哥說說我猜的對不對。”
雍親王拿手指了指怡親王,笑道:“你呀,真是越發瞭解我了。”
怡親王又倒了一杯酒,這年羹堯,倒是個可用之才。漢軍鑲黃旗。其父年遐齡官至工部侍郎、湖北巡撫,其兄年希堯亦曾任工部侍郎。值得一提的是,年羹堯的嫡妻是納蘭性德的女兒。繼室爲宗室輔國公蘇燕之女。
可這人雖然是可用之處,但有個缺點,那便是有些狂妄。
爲了防止功高震主,怡親王覺着,這年羹堯身邊得有讓他忌憚的人,纔是萬全之策。
聽着怡親王這顧忌,雍親王心道是這個理。可到底誰合適呢?
一時間,他也有些爲難了。
下一瞬,怡親王猛地一拍桌子,道:“五哥怎麼樣?”
怡親王說的正是正是恆郡王,說起這恆郡王也着實是倒黴的很,因爲九爺的事情,竟然原本該有的親王之位,也飛走了。
這恆郡王是宜太妃郭絡羅氏所生,因爲九爺的事情,一直以來在朝堂都不怎麼得志。
雍親王看了怡親王一眼,意味深長道:“五弟的確是最佳人選。只是不知道,萬歲爺會不會同意。”
雍親王這話並不是沒有根據,誰都知道,恆郡王這郡王之位,胤礽給的都有些勉強。
這人都有遷怒之心,更何況是萬歲爺了。
若不是看在慈寧宮太皇太后的面子上,這郡王之位,還不知道會不會給呢。
承乾宮
因爲西北戰事,宮裡的氣氛也微微有些緊張。
而作爲穿越者的李青菡,也只知道年羹堯平叛有功,歷史上,深得雍正賞識,官至撫遠大將軍、一等公,權傾一時。
可是,現在歷史的軌跡改變了,她當然也摸不清楚了。
雖然後宮不能夠干政,可後宮的消息算是最靈通的,這不,雍親王才向胤礽提議重用年羹堯,消息便傳到了李青菡的耳中。
玉珠微微笑着,拿了一杯茶遞在她手中,“主子,因爲這西北戰事,下個月皇后娘娘的千秋節,多半也要簡單一些了。”
李青菡拿着茶蓋漫不經心的撇着茶杯中的浮沫,微微勾了勾脣角。
“依着赫舍里氏的性子,怎麼可能讓自己下不來臺。既然內務府出不來太多的錢,那赫舍裡府邸,該是能夠補一些的。否則,若是太過寒磣,這赫舍里氏的面子,怕是掛不住。”
玉珠點了點頭,深表贊同。
說完這千秋節的事之後,李青菡不禁想到了雍親王福晉昨個兒給她遞的摺子。
這坤寧宮有皇后在,可這雍親王福晉卻錯過赫舍里氏,來給她請安。還真別說,烏拉那拉氏這性子,還頗對她的胃口的。
這宮裡宮外的人誰不知道,若不是赫舍里氏一族在背後謀劃,雍親王家的嫡女也不至於要被送入宮。畢竟,萬歲爺早準備給雍親王恩典了。
李青菡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撫了撫額頭,雍親王已經表態了,這雍親王福晉即便是來她這裡哭訴,她也無能爲力啊。
這可是關係到滿蒙聯姻,她有什麼干涉的權力。
玉珠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爲難,緩緩道:“雍親王福晉也真是的,這不是爲難主子嗎?這板上釘釘的事情,哪裡還能夠改變。傳出去,指不定有人說主子干政。眼下西北戰/事緊張,主子可不能夠因爲這事兒惹萬歲爺惱火。”
李青菡微微勾了勾脣角,道“不用想,因爲這事兒,雍親王福晉和赫舍里氏的樑子,算是結下了。”
“可不是?皇后娘娘這算計誰不知道啊。愣是逼着人雍親王把唯一的嫡女送入宮,說句僭越的話,也真太不近人情了。”
“這宮裡可早已經有人背後嚼舌根了,說皇后娘娘膝下無子嗣,纔不懂母女之情。”
李青菡撲哧一笑,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呢。
坤寧宮
站在宮殿外的宮女皆屏氣凝神,裡面噼裡啪啦的響聲,哎,這皇后娘娘又摔東西了。
“主子,您消消氣,消消氣兒。若是因爲這個氣壞了身子,可不就便宜別人了。”
連嬤嬤一邊對着宮女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地上的碎片給拾掇拾掇,一邊寬慰着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氣的胸/悶的慌。這子嗣問題一直都是她心裡糾結所在,可這卻是第一次,有人在背後編排她。
這不是故意給她沒臉嗎?
“給本宮仔細盯着,若是再有人嚼舌根,直接拉出去打死便是。”
赫舍里氏的眼中滿是怒火,這些狗奴才,就是賤/命一條。
連嬤嬤聞言,差點兒暈過去:“主子,這可使不得。眼瞅着千秋節就要到了。可不適合見血。若是被萬歲爺知道了,肯定會不喜的。”
不說這話還好,這一說,赫舍里氏更煩了。好好的千秋節,因爲西北戰事,那銀兩都打了對摺了。
不行,這千秋節如何能夠敷衍,那得多少人看她的笑話呢。
赫舍里氏緊緊的捏着手,長長的護甲套差點都劃破掌心了。
“嬤嬤,去和爺爺說一聲,就說這千秋節,本宮絕對不允許含糊。”
連嬤嬤一聽,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跪了下來:“主子,這怕是不好吧。如今戰事正緊,您這樣做,萬歲爺那邊……”
連嬤嬤還未說完,赫舍里氏便狠狠的把手邊的茶杯的摔在了地上。
“怕什麼?本宮到底還是不是中宮皇后,這不敢,那不敢。”
被這麼一訓斥,連嬤嬤還敢說什麼。也只能夠安慰自己說,反正錢是從赫舍裡一族拿的,這從孃家拿銀兩,萬歲爺興許也不會在意的。
更何況,這是皇后娘娘入宮之後第一個生辰,如何能夠不重視。
頓了頓之後,連嬤嬤把話題轉移到了西北戰/事上:“主子,您說這次西北戰/事,萬歲爺真的會擡舉那四川總督年羹堯?若是此次咱赫舍裡一族能立功,那該多好。您想想先帝爺那會兒的佟佳氏一族,佟國綱,佟國維那可是功勞顯赫,真可謂是貴盛一時。爲什麼咱赫舍里氏一族不能夠藉着此事再上一層呢?”
赫舍里氏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桌沿,發出嗒嗒的聲響。
“萬歲爺對赫舍裡一族忌憚心很重,即便是本宮想,也難啊。”
乾清宮
看着手中的摺子,胤礽神色淡淡,老四和老十三考慮的確是周全,可到底要不要再次啓用老五呢?
胤礽不得不承認的是,因爲老九的不知所謂,他多少是有些遷怒於老五。
可想着這些年老五也算是規矩,人也能征善戰,他又有些猶豫了。
斟酌那麼幾分鐘吧,他終於是拿起硃筆。
從乾清宮出來之後,胤礽便直接往承乾宮去了。
每當他心情不怎麼好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便想去承乾宮去。
唯有在這裡,才能夠得到片刻的安寧。
李青菡給他輕輕捶着肩膀,緩緩道:“萬歲爺關心朝政,可也得注意身體纔是。”
胤礽笑了笑,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你陪着朕說說話,朕就輕鬆許多了。”
李青菡輕輕笑了笑,纔想說話,卻聽胤礽又道:“老四福晉可是給你遞請安摺子了?”
李青菡一愣,倒是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這事兒。
見她微微發愣的樣子,胤礽撲哧一笑,一把把她拉着坐在他腿上:“老四福晉那脾氣,這事兒像是她做出來的。不過,這次也是朕委屈老四了。”
提及這事兒,胤礽心裡也不怎麼好受。爲什麼雍親王會主動讓偎依的嫡女入宮,還不是爲了不讓他爲難。
可這樣的識相,讓胤礽頗爲惱怒。不爲什麼,只因爲,他想給雍親王恩典。可赫舍里氏,卻在背後搞鬼,太讓他沒面子了。
“也難爲這雍親王福晉了,臣妾真的不敢想,若是玉錄玳遇到這樣的事兒,臣妾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說着,她看了胤礽一眼,喃喃道:“萬歲爺會不會覺着臣妾很自私啊。”
胤礽掐了掐她的下巴,寵溺道:“你呀,瞎想什麼呢。有朕在,還有誰敢把主意打到玉錄玳的頭上。”
李青菡偎依在他懷裡,趁着這會兒,她似真似假道:“萬歲爺說過最遲明年便要給玉錄玳指婚了,現在可有屬意人選?”
胤礽哎了一聲,“朝中不乏青年才俊,可朕總覺着,配朕的寶貝女兒,還是差點兒。”
聽她這麼說,李青菡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可想着二公主這幾日經常往宮外跑,她這心裡,便着實是憂心的很。
“萬歲爺,您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日,玉錄玳恰巧遇到那麼一個人,可這人又不是萬歲爺心中所屬,該怎麼辦呢?”
胤礽陪着李青菡看過好多的戲本子,西廂記什麼的。
不過胤礽也沒多想,只以爲是李青菡又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