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璐眼看着歐陽洵倒在血泊之中,驚叫着站起來,受傷的左腿卻無力支撐她身體的重量,重重地摔在地上,本已止住血的傷口也重新流出鮮血。她不顧傷勢和滿臉的污泥,掙扎着撐起身子,無力地喊道:“阿洵!”
她話音剛落,身邊就響起了“砰砰砰”的槍響。幾個警察同時掏出槍對着錢玲就是一陣亂射。鮮豔的血色花朵在這個可憐女人的胸口一朵朵綻放,蓬勃的血霧瀰漫開來,在枯樹叢邊化成一朵奇特的血色雲朵。就在這雲朵裡,錢玲滿臉血污的臉上仍帶着一絲獰笑,身體卻已經無力地癱軟下去。
“歐隊!”槍聲一停,小萱就急忙跑了過去,俯下身子探視。只見歐陽洵腹部中彈,烏黑的血液染透了半件襯衫。此時的歐陽洵面色蒼白,微睜着眼睛無力地看着小萱,苦笑一聲氣息微弱地說道:“小萱,我一輩子爭強好勝,想不到最後竟連自己孩子的仇都沒能報得了。你要幫我……”
一名警察趕過來爲歐陽洵做包紮。這時李璐也已經在其他警察的攙扶下踱了過來。她眼裡噙着淚水,卻似命令般地說道:“阿洵,你給我好好躺着,醫生馬上就過來。你聽着,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呢,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先退出?”
歐陽洵想笑,卻被涌到嘴裡的大口鮮血嗆到,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後纔看着李璐呢喃道:“還跟我比,哪次不是你輸?不過這次,好像是我輸了……就算我們打了個平手吧!這賭局就到這結束了。”
李璐聞言一愣。隨即會意。她呆了呆之後一把推開身邊的人,一下子撲到歐陽洵身上哭道:“不行。平手怎麼行!你忘了你是學校第一嗎?第一名怎麼可以有兩個?你起來,你起來。我們以後再比,一直比到老死纔算完!”
歐陽洵搖搖頭,漆黑的眼睛目光散亂,卻仍然努力盯着李璐的眼睛,牙縫裡勉力擠出幾個字來:“別比啦……找個人……嫁了……別等了……”
李璐卻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像個小女孩子一樣一個勁地邊哭邊說道:“我不,我就要比,就要比!”
歐陽洵輕輕嘆了口氣,痛苦地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小萱見狀看向懷裡的白貓。手指輕輕地捅了捅他的身子。白貓擡起頭來望着小萱,幽黑的眼睛輕輕眯了眯,無奈地搖搖頭。
“那個,我們先到那邊去吧。”小萱向身邊的幾個警察說道。
幾人會意,跟着小萱遠遠地走到一邊。只見李璐緊緊抓着歐陽洵的手,俯在他耳邊不知道說着什麼。就這樣過了十分鐘,一隊醫護人員才急匆匆地趕來,用擔架擡走了歐陽洵和錢玲。李璐什麼也沒說,甚至看都沒有看別人一眼。就失魂落魄地跟着歐陽洵的擔架遠遠地走出了樹林。
趕來的警察們忙着清理現場,小萱自覺心裡煩悶,抱着白貓一個人靜靜地往回走。這個案子到這裡總算是破了,雖然一些細節還不是很清楚。但從錢玲的話裡可以看出,沈山一定糟蹋了她的姐姐,也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錢玲的哥哥被沈山打成重傷。落下個癡呆的後果。至於高翔,大概就是扮演着包庇縱容那樣的角色。甚至是幫兇也說不定呢。
這個世界,到底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恩怨呢?沈山固然是個惡棍。死不足惜。但錢玲呢,她的做法就是對的嗎?不顧法律,自己扮演着仲裁者的角色,這樣的悲劇到底是什麼造成的呢?在學校時,小萱一心幻想着法治社會,可工作之後才發現生活中的很多不公平往往不是簡單的幾條法律就可以解決的。唐婉的悲劇,錢玲的悲劇,說到底都是人心的不滿。過於執着,往往就會走上萬劫不復的道路。
人心真是可怕啊。
小萱邊走變想,想到歐陽洵的時候心裡又是一陣酸楚,珊姐八卦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不知道這次歐陽洵能不能逃過一劫呢,要是僥倖能渡過危險,不知道他們緊張的關係是不是會有所緩解。
她猶豫着拿出手機想按下珊姐的電話,想了想又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不管結果是什麼,還是先不要告訴她吧。她失去了兒子,已經不能再失去丈夫了。
就這樣毫無意識地走着,不知不覺中她竟已經遠離了大家。直到白貓在她懷裡不安分地躁動起來,猛然驚覺的她回頭看去,才發現其他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咦,他們人呢,這麼快就走了?”小萱呆呆地看着遠處隱隱約約的槍擊現場,疑惑地問道。
白貓緊緊地眯起眼睛,張開三瓣嘴低聲說道:“小心,有點不對勁。”
小萱還沒反應過來,突然間一陣奇怪的“嗡嗡”聲由遠及近而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從樹林中向兩人高速挺近。突然間白貓張開嘴用力地咬在小萱的手上,小萱吃痛,下意識地縮了下頭、彎了下腰,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她感到後腦一涼,那“嗡嗡”聲從頭頂徑直而過。
小萱被嚇出了一聲冷汗,擡頭看去時卻看到九柄飛劍組成的劍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拐了個彎之後又向自己飛來!
“九轉飛劍陣?”
小萱記得,這是那個劍仙派的豬頭男使用的劍陣。可是她來不及思考這劍陣怎麼會又出現在這裡,眼看着劍陣似乎是衝着自己來的,手忙腳亂地連連後退想要躲避。
可這精妙絕倫的劍陣連會瞬身的蕭凌墨也只是勉力應付,她又怎麼能躲避得了?只見劍陣呼嘯着直衝過來,眼看就要把她生生絞成兩截!
說時遲、那時快,白貓尖叫一聲從小萱懷裡掙脫,一下子躍到空中。只見蕭凌墨高大的身影瞬間出現,兩手飛快地聚起兩團藍紫色電光,化作兩柄利劍“滋滋”作響着直向那劍陣射去。
兩相碰撞、火花四射,劍陣的轉速在電劍的阻擋下逐漸減慢。蕭凌墨身形飄渺,回頭對小萱大喊:“快跑!”
跑?不,我怎麼可以丟下你一個人!小萱想要拒絕,然而還沒等她說出口,一個尖利而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跑?你們以爲能跑得了嗎?”
小萱愕然地回頭看去,只見空氣中憑空多出來一隻人手,手抓一柄拂塵輕輕一卷,就輕鬆地纏住了她的手腕。
“啊,有鬼——”小萱大聲驚呼,卻聽到那蒼老的聲音喝道:“大膽狂徒,自甘墮落與惡鬼爲伍,反而污衊老夫是鬼!”
正說話間,樹叢裡又鑽出一個五十多歲、杏黃道袍、留着山羊鬍子的道士。那道士一手指着劍陣和蕭凌墨纏鬥,一手捏着劍訣立在胸前,怒目圓睜喝道:“無恥惡鬼,還不快快受死,還我徒兒命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