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爲你做的
判官那眼睛瞪得，快要掉下來了。
“爲阿滿續壽，用我獵鬼人十年的壽命，續上她在陰間的蠟燭。”我說道，這是我欠念念的，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必須彌補她，阿滿是她的心尖寵。
“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獵鬼人的壽命並不長，用你十年的壽命，換那孩子三十年的壽命，看着很合算，但其實並不會……”判官大人還想要說些什麼，但被我打斷了。
每一個獵鬼人都有一個特權，而這個特權便是可以用自己的壽命去交換旁人的命。
判官大人沒有繼續阻攔，而是將我帶到往生殿那邊，人人的壽命就如同這些點在裡面的蠟燭一樣，燃燒殆盡就是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判官將我帶到那屬於我自己的蠟燭前，我怔了一下，發現似乎我的蠟燭跟其他人的不一樣，有一段是接上去的，我轉身看了一眼判官，正要問。
有鬼差往這邊來，呈上一個信封，判官開口說道：“其實之前就想找你，但害怕沒什麼由頭說起這件事情，你和你外公還真是像的很，能用自己的壽命去做這些事情，實屬不易，你應該看出來了，那段屬於你自己的蠟燭，其實是分開的，也就是說你在那個時候就應該不在了，可現在你卻活的好好地……”
判官大人一句句得說下去，其實不用他說，我都已經明白了，有人將他的壽命換給了我，除了外公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他們都是外公死的蹊蹺，難道是因爲外公將自己的壽命續到了我的身上，纔出現突然死掉的事情，我的心裡極大的震撼，我不敢往下想。
我從判官手裡接下那封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跡，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我以爲外公不喜歡我，我也以爲外公對我疏離，但是時至今日，我卻已經知道，外公是真的愛我的。
我將信慢慢打開，上面的字和話依舊那麼熟悉，外公喜歡叫我“阿歡”，他說這樣比較有味道，因爲這個稱呼，外公還和外婆吵了一架，外婆說這樣叫容易把我叫老，我也隨了他麼叫，反正也沒什麼影響。
一句句話，是外公寫給我的，他叫我不要愧疚，這是他的選擇，在我最最大的劫難要來臨之前，將他的命續給我，可那個劫難還沒來呢，外公你怎麼就死了，萬一我挺不過那個劫難，不是白白浪費你的壽命了嗎？我看着那個接口，心裡一點點酸澀起來，是真的哭得一塌糊塗，這架勢把判官也嚇死了。
判官那白色的爪子伸到我的面前，又縮了回去，他對我說：“你外公來這裡，並不是一次兩次了，最後決定將壽命給你，也是知道你的命中有這個劫難，只是劫難尚未開始，你不能辜負你外公的期望，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然他就白白的將壽命給了你。”
他說的我都明白，外公說害怕我會哭鼻子，所以在快要離開人世的時候，故意冷落了我，其實從小到大，外公待我都不是那種親暱的樣子，但我知道外公心裡是有我的，現在再看到這些，眼淚嘩啦啦地留下來，根本控制不住，外公說我就是個倔脾氣，只要他那麼做，怕是他死了，我都不會掉眼淚的。
但是他錯了，外公死後的那段日子，我總覺得魂不捨守，躲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偷偷哭泣，不讓外婆知道，我怕旁人知道，拆穿那些我故意做起來的堅強。
眼淚一點點得落在紙上，最後都模糊了，判官催促我：“要爲阿滿續命的話，就快點收拾你的情緒。”
我覺得好笑，這不是他給我的信，讓我生生得痛苦出來，不過我真的很感謝他，正因爲這樣，我才能看到這樣的事實。
“我的外公是正常死亡嗎？：”我問判官，有些事情是不能透露的，但是我就是想知道，儘管知道判官不太可能告訴我，但我還是問了，那問候的聲音留在大殿之內，我擦拭了自己的臉，將眼淚一點點的嚥下去。
我跟判官來到阿滿的蠟燭那邊，要親手將自己的壽命接到阿滿的蠟燭上，不能出錯，更不能將蠟燭弄滅，不然她會死，我也會死。
我突然有些恐慌起來，將旁人的命運攥在我的手裡，最最討厭的便是這種感覺，後來想了想，是爲了讓阿滿更好的活下去，爲了念念，我就豁出去了。
我的手都在顫抖，判官適時出聲：“你要不要平復一下心情，再做下去，我害怕你這一下手，一下沒了兩條性命。”
這話說的，我怔在那兒，頓住手上的動作，我停了，伸出去的手也懸在那兒，他說得對，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這不是給我玩樂的地方，我突然想起外公曾經也是這樣爲我續命的，心中不由得一酸，不過我心裡越發的堅定，一定要好好的幫助阿滿，一定要做成這件事情，定然不能辱沒外公的期望。
我深呼吸好幾次，終究算是平靜下來了，判官在一旁適時提醒。
“該出發了，這兒就留給你，沒什麼細則，只要心中有念想就好了。”
他匆匆從這邊離開，我怔了一下，這下又有點不太好了。
我自詡不是什麼婆媽之人，調整了心態之後，就快速的上手，我毫不猶豫的掐了我自己的命格，只是外公給我續上的七分之一，我不知道外公用什麼辦法，給我續上七十年的壽命，但我發現這七十年的壽命全部都是獵鬼人才有的壽命，其實我更加不懂，壽命可以這樣亂改嗎？外公肯定不可能自己有那麼長的壽命，再分給我七十年，那不是老妖怪了？
我掐了那一段，找到阿滿的蠟燭，小心翼翼得將它們拼接在一起，我以爲還要自己找到粘合的東西，卻發現在那一瞬間，一道光閃了過來，然後兩端蠟燭就連在了一起，而我的壽命就那麼出現在阿滿的身上，做完這一切，我暗自鬆了口氣，摸了摸額頭，一頭的冷汗。
我看了四周，燭火照耀，那都是人類的壽命，一點點燃燒殆盡，最後留下來的就是一灰罷了。
我在往生殿裡面站了好久，一直到外面有鬼差來催促我，說什麼在往生殿裡面站得太久可不行，會影響陽壽的，陰間還真是諸多禁忌呢，我跟着他往外面去，之前只跟陰司殿熟悉，現在慢慢的開始探尋這個巨大的陰間。
判官早就沒了蹤跡，說是閻王大人回來了，我沒有機會看他一眼，就被鬼差領着往上面去，他們等了我好長的時間，我甫一出現，就落入了阿衍的懷抱，他笑着調侃我越來越有派頭了，只有我知道這一條路是真的好難走，外公能走那麼長的時間，母親卻一點兒都走不了，期間種種，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念念一下子就跑過來了：“歡歡，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你和阿滿一個都不能少，我要你們一直陪着我。”
念念難得任性，或許是經歷了之前的事情變得越發的感性了，也或許是做了媽媽，整個人的境界都不一樣了，我搖搖頭，從阿衍的懷裡出來，笑着說道：“沒什麼事情，只是給個交代罷了，放心吧，我可是阿滿的乾媽。”
我這般笑着，眼睛眨了又眨，有些瑟瑟的，這一夜終於過去了，我看着天邊的魚肚白，慢慢翻上來，重重的嘆了口氣。
阿滿和念念住在一個房間，我和阿衍回了房間，他抓着我的手，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歡歡，你的眼角都是未乾的淚？”
到底還是被他發現了，我蜷縮在他的懷中，跟他說了外公的決定，我不知道外公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晰，我有一個大劫，一個還未經歷過的大劫。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你外公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來，抱着我。”阿衍緊緊得摟着我，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樣說話，“乖，先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了。”
我點點頭，吸了吸鼻子。
我牢牢得抓着靳衍的衣服，不讓他離開，我生怕自己再睡一會兒的，第二天醒來阿衍又不在了。
靳衍看我。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阿衍……：”我喃喃，阿衍得手放在我的額頭，他輕輕得哼着什麼，倒是未曾唱歌，只是在哼着調子。
阿衍得聲音在我耳邊綻開：“放心吧，歡歡，我在。”
“你醒來之前我不會離開的。”
得了他的保證，我一下子便睡了過去，可能心中沒什麼太大的牽掛，我想阿衍會保護我的，即便是在靳邢的面前，即便知道自己不會贏。
那個藏在我身體裡面的玉狐狸，也像是休整一樣，許久不曾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總算是說話了。
“你再不起來，是打算一輩子癱在這裡麼，好好想辦法，我們不能被靳邢那小子壓着，不會我狐爺爺的名聲可不好了，我先想想該怎麼對付這種鬼呢。”玉狐狸嘟嘟囔囔的，有一點倒是說對了，我不能一直被靳邢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