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們以爲這是一間沒有人居住的房子,可當我跟項離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我們錯了。
這是一棟可能建於民國二三十年代的木質結構的房子,分爲上中下三層樓。尚未關緊的木門一直髮着咯吱咯吱的聲音,而當項離剛踏進去時就被突然出現的一個黑影給嚇了一跳。
一站昏黃的煤油燈毫無預計地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而舉着煤油燈的是一個年紀差不多在五六十歲的老婦人。
她佝僂着身體,頭上裹着一塊分不清是藍色還是黑色的頭布將大半個臉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帶着些許燒傷纔會落下的疤痕的眼睛,還有一張嘴。
她低沉着嗓音對我們說道:“客人,二樓。”
我緊張的攥緊了項離的衣袖,總覺得這老婦人詭異的厲害。
“喂,要不我們還是走吧?”我用最小的聲音對項離說着,沒曾想項離沒聽到反而讓老婦人聽到了。
“小姐,外面的雨很大,出去,會死!”她的語速慢到了一定程度,給人一種她的聲音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錯覺。
被她識破了我的想法我只能硬着頭皮跟着項離往二樓上走去,剛上樓梯我就頓住了,“請問,您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有……”老婦人的聲音低沉道不行,讓我冷不丁打了一個哆嗦。
項離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擔心,雖說我們現在有了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可荒山野嶺的住在這裡終究還是不安全吧。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我暗自腹誹着,但我跟項離已經隨着老婦人走到了二樓。
昏黃的燈光只能找到很短一段的距離,而腳下的地板只要輕輕踩下去就能聽到讓人後背發毛的嘎吱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房子年久失修了,我總覺得上方有什麼水滴落在了自己身上還有臉上,冰涼涼的更讓我心裡不舒服。
這一路上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好事,希望在這裡也別有其他的事情發生纔好。
我在心裡暗自祈禱的,忽的,腦袋上方飛快的竄過了一串清脆的腳步聲,同時還有一些木屑掉在了我的頭上。
我下意識叫了一聲,不想老婦立刻跟我解釋了起來:“荒山野嶺的耗子很多,所以不用擔心,小姐要是害怕這房間裡還有耗子藥。”
對於老婦的殷勤我真的沒法接受,況且在車上的時候他們也說了我們的通訊設備都被攝製組沒收了,而且身上也沒有錢。我們拿什麼來墊付房租呢?
“那個……阿姨啊,我們身上都沒錢,您這麼招待我們是不是太破費了?”
“不收錢。”老婦緩緩道,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了下來,她半舉着煤油燈,另一手在口袋裡摸索着什麼東西,半響就見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差不多有筷子長的黑色繩子,那細繩在她手上扭動了兩下後順着她的胳膊立刻消失在了她的袖子裡。
我驚訝地捂住了嘴巴同時看向了項離,他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喲,鑰匙在樓下,你們稍等,我去拿。”老婦緩緩說着,折身便往樓下走去,可是她一走這走廊頓時陷入了一陣黑暗之中。
我立刻抓緊了項離的手臂,將心裡的不安感告訴了他:“我覺得咱們還是離開這裡的好,那老婦有問題!”
“我沒覺得啊。”項離不以爲意道,反而笑呵呵的安慰起我來,“我看你是太過緊張了,深山裡的人嘛多半都神神秘秘的,而且我們之前遇到的人可比她奇怪多了。你放心,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可是……”我方想說什麼,忽的想起了一件事來,“對了,宋宣呢?還有葉澤跟趙楠是不是真的在這邊了?”
“可能都去了房間裡休息了吧,大家都太累了,真的很需要休息。那雅,一會兒等老婦把鑰匙拿過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我們繼續趕路。”項離再次打了一個哈欠,連同回答我的話都有些含糊不清的。
就在項離話音落下的時候,走廊的另一端出現了暗淡的燈光,只見那一團微弱的火光逐漸往我們靠近,近了,我們才發現來人是葉澤。
他看到我們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象徵性的彎了彎嘴角。
“葉澤,你們沒事吧!”
看到他的出現我總算鬆了一口氣,看樣子趙楠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葉澤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項離一眼,而後簡單地吐出了兩個字來:“沒事”。之後他就沒多解釋什麼,轉而走進了對面的房間裡。
只聽到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後,走廊上又剩下我跟項離兩人了。
項離乾笑了一聲,有些尷尬:“呵呵,咱們這個隊伍裡的怎麼都是些怪人啊。”
“這話怎麼說?”我狐疑道。
“其實也沒什麼,誰心裡還能沒有秘密呢。對了,你覺得我們當中誰能走到最後獲得那五百萬的獎金呢?”項離忽然說起這個問題來不免讓我對他有些鄙夷,畢竟他還是一個文物工作者,如果一張口就是跟錢打交道的,未免也太……
我沒吱聲,而他彷彿察覺了我的意思。
他又笑了笑,連忙跟我解釋起來,“你誤會了,其實我想要這筆錢爲的是捐獻給孤兒院。”說到這裡的時候項離的語速放慢了不少,語氣也溫柔不少,“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孤兒院資助的,現在我也算事業有成。但畢竟還是一個基層的工作者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錢。所以想借着這次機會能爲孤兒院出一份力。”
項離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不免爲自己剛纔的想法感到羞愧,我以爲他是爲了自己,沒想到是爲了孤兒院,爲了和他一樣的孤兒。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坦誠地向他道了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其實這個節目真的不錯,除了能有一大筆錢之外,本身又給自己增加了名人效應。”
項離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分明能從他的話語中感覺到他是多麼的驕傲。
就在我們說話的空檔,老婦提着煤油燈回來了,而她另一隻手裡還拎着一個漆器食盒,因爲光線的緣故,那食盒在我看來就像是用紅黃的血水染成的。
也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會是怎樣的食物。
老婦將食盒遞到了我的手裡,轉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銅鑰匙,那鑰匙就跟我在古裝劇裡看到的老式鑰匙一樣。
看着她極不方便的將煤油燈提着,項離好心從她的手裡接了過去。
“啪”,銅鎖落下的同時,房門總算開了。
老婦推開了房門,一股濃重的溼氣從裡面衝了出來,我下意識用手捂住了口鼻,依舊不能阻止着股類似腐爛的味道灌進我的鼻腔內。
“小姐,你就住在這一間吧。先生,你住在旁邊,這是鑰匙。”這一次老婦沒有幫助項離開門,而是將鑰匙交給了他。
項離接過鑰匙應了一聲後便走了出去。
老婦將煤油燈放在了桌上,終究還是因爲光線的緣故我只能粗略得看到房間裡的佈置。
一張大概是1.8×1m大小的木頭牀,牀上的被褥摸上去也有一種溼漉漉的感覺。
牀的對面是一張老舊的桌子,桌面的四個角已經被人撫摸得有些圓潤。桌子上沒有什麼東西,而桌子上方卻掛着一塊百布。
我本能的走了過去想要伸手將那百布扯掉,豈料手剛伸出來就被老婦一把握住了。
刺骨的冰涼感順着我的指尖一路傳遞到了我的心臟,這老婦大的手未免也太冷了吧。
“小姐,別人的東西不能***,這個道理沒有人教你嗎?”老婦的語氣裡帶着一絲警告。
我只好將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裡還有這個規矩。不過這裡沒有燈嗎?我實在是看不清楚。”
老婦搖了搖頭,將煤油燈往我這邊推了推:“不好意思,這是山裡一直沒有通電,所以你只能先委屈一晚了。這是爲你準備的宵夜。”
她說着話的同時,混濁的眼睛盯着我手邊的食盒看了看,經她這麼一提醒我才嗅到這食盒裡的東西竟然散發着一種無與倫比的香味。
彷彿我以前吃過的那些東西都不能與之相比。
我光是想着肚子就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老婦衝我頷首一笑後便委身退出了房間。
她一走,我立馬揭開了食盒上的蓋子,那是一盤晶瑩剔透的餃子。我不知道是否用對了詞語,但是這餃子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薄薄一層的餃子皮裹着粉嫩的肉,用筷子夾起來在煤油燈的照耀下甚至還能看到裡面的汁水。
於是我立刻端走了第一層的餃子,緊接着一小碗的面就暴露在了我的面前。細細長長的麪條猶如頭髮絲一樣,更奇妙的是用筷子夾起來的時候都不會斷。
而食盒最下面放着的是一小碗湯,一碗什麼配料都沒有放的湯,玉白的湯水像極了小時候族裡奶奶給我煮的魚湯。
雖說這食盒裡放着是簡簡單單的三樣食物,可是我的食慾完全被調動了起來。
我什麼都顧不上了,端起湯就灌了一口,那湯入口滑膩,還沒品嚐到是什麼滋味就順着我的口腔滑入了我的食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