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最美的時光當數花圃中遍地的向日葵仰着頭,衝着日光露出笑臉的夏日。每年到這個時候,成羣結隊的學生都會忍不住沿着花圃一路走到盡頭,雖然那裡有些無數大學生的聞之色變的地方——解剖室。
或許是想緩解學生們對停屍大樓的恐懼,亦或者是爲了緩和大樓中陰冷的氣氛,學校種栽了生機勃勃的向日葵,豐收之後還能收瓜子,賣給瓜子加工場還能賺一筆外快。
每次一談到這個事情,不少學生們都紛紛搖頭感嘆,學校果真是一絲賺錢的機會都不放過。
而此時,分明已經是週五,按照學校一星期課程由多到少的尿性,這一天大多數專業的課程安排是少之又少,就連無比繁忙的醫學院學生也得到了喘息的時間。
下午第一堂課快要結束,在這最容易犯困,應當減少外出的時間,來往在醫學院周圍的學生量卻異常的多。
沒有行色匆匆,也沒有什麼高聲笑語,只是低低的,時不時的交談幾句,臉上還帶着幾分興奮。
“啊啊啊,怎麼還沒出來?這不科學!”女學生甲拉扯着同伴,小聲嘀咕道。
“這不是還沒聽見下課鈴聲嘛,就算教授向來不拖堂,但也從來不早退好吧!”同伴安慰道,但盯着教學樓發光的雙眼完全不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
“嚶嚶嚶,墨教授分明是文法學院的,怎麼會到醫學院來上課?就算這太陽曬得寶寶眼花,但還是覺得有些發憷。”學生甲抱怨道。
同伴翻翻白眼,“難道你沒聽說嗎?教室會隔了大半個校區完全就是墨教授自己要求的!”
“哼!寶寶心裡苦。”學生甲癟嘴。
同伴雙手捧臉,周身都是盪漾的氣息,“啊,只是爲了離自己的愛人近一點,這個理由簡直太帥了,我都能想到當時那些領導聽到這個理由時,漲成豬肝色的的老臉了。”
“哼!墨教授已經被拐走了,寶寶不開心。”學生甲憤懣不平。
同伴拍拍她的頭,“淡定啊,主要是你不管是硬件還是軟件都比不過人家她,與其鮮花插在牛糞上,倒不如看到墨教授和一枝花才子佳人幸福美滿。”
學生甲咬住自己爪子,盯着守在醫學院大門口,正在遮陽傘下看書的女人,滿目黯然。
學校在校內擺放了很多木桌,還貼心的配上了遮陽傘,方便來往的人休息。在天氣好的時候也有許多學生選擇坐在這裡喝杯奶茶,看看書,比起靜謐的圖書館多了幾分愜意。
就像是此時。
身着白色寬鬆及膝裙的女人安靜地對着教學樓而坐,只需要一擡頭就能看到大門裡走出的人。
桌子上擺放着一本書,女人時不時的翻過一頁,面色安靜而專注。夏日風正濃,拂過她的髮絲,空氣裡似乎都帶上了些許殘香。
似乎是有些渴了,女人用保溫杯倒出了一杯蓋的熱水,輕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喝着,不知情的人在這大熱天的看到桌邊的保溫杯一定會嗤笑出聲,但若聽說過傳言的人卻會露出瞭然的神情。
一個杯子的違和不會讓美人看書的韻味減少一絲一毫,反而會因爲她眉尖特有的柔和觸及一份獨有的怦然心動,那在學校裡鮮少能看到的東西。
“叮鈴~”
刺耳的聲音帶來的聒噪還有下課的喜悅,女人又翻過一頁書,不急不躁,在猶如從牢籠中放出的死囚犯人一般狂喜的學生中喜
愛顯出她的不同來。
忽然,教學樓門口有抱作一團的人羣襲來,讓等候已久的女生們驚喜的睜開眼,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墨教授,這是我的論題,能麻煩您幫我看看嘛?”
身處人羣中心的耀眼男人一看見對面的女人時淡漠的眼神頓時一亮,還沒來得及跨步就被白色A4紙攔住了去路。
他粗略地掃過眼前滿含期待眼神的女生,冷淡的聲線在夏日裡似乎都能將人凍成冰渣渣,“難道在你眼裡自己的導師就是吃白乾飯的?連導師是誰都分不清楚,讓我對S大的招生質量產生極大的質疑。”
沒去看只是因爲自己一句話就雙眼含淚面色蒼白搖搖欲墜令人憐惜的女生,墨千胤撥開人羣,大步走進陽光裡,迫不及待的樣子讓班裡的男生紛紛起鬨。
“我說什麼來着,導師什麼時候會將泰山崩於前而巋然不動的大將風範丟去喂狗?那必須是師母到了啊!”墨千胤親自帶的男學生甲大聲嘲笑道。
“誰不知道我們家墨教授簡直是好男人中的典範,好丈夫中的楷模啊!”男學生乙看了湊上前的女生一眼,涼涼道,“師母可不是什麼人都是比得上,有些人就是太閒了,一天到晚肖想些不該接近的人,典型的作業太少!”
指桑罵槐的話語讓本就難受的女生眼淚都掉了出來,後退一步,被嚇着了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惜,但此時卻沒人產生這種想法。
畢竟若雙方都是單身,那還可以是一場令人津津樂道的追求行動,但男方已經結婚,並且夫妻之間不能再幸福就另當別論了。
插足別人的婚姻這點就可以讓所有人詬病。
到底受不了這些異樣的目光,女生捂着臉跑了。
這麼大的動靜顧桑榆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剛擡起頭就看見那人大步走來,向來從容不迫的面上是不贊同的神色。
“這麼烈的太陽也不在家裡待着,萬一中暑怎麼辦?”墨千胤站在傘下,沒有第一時間去接觸她,而是站了一會兒,覺得散去暑氣之後才捏了捏顧桑榆的臉,簡直小心過了頭。
顧桑榆合上書本,笑眯眯地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明顯凸起的肚皮上,“寶寶今天很活潑哦,想讓你感受一下,就跑出來了。”
“這麼不聽話?是不是很痛啊?”墨千胤緊張地坐到顧桑榆身邊,輕聲問道,感受到手下的渾圓,不管已經有過多少次的經驗,手臂還是略顯僵硬,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傷到了裡面脆弱的生命。
“還好。”顧桑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寶寶也是很心疼媽媽的,捨不得媽媽疼。”
“當然,讓你疼了,生下來我就打他屁股。”墨千胤替顧桑榆收拾好東西,輕哼一聲。
“哎喲,導師又吃醋了,師母要多擔待一點啊!”旁邊的學生頓時笑道,“導師分明就是嫉妒師母誇了小師弟,纔會找這麼個藉口好欺負他啊!”
顧桑榆驚疑地看着墨千胤,“真的?”
對上她的目光,墨千胤的臉黑了黑,看向笑嘻嘻的學生,指了指桌上的東西,冷冷道,“把東西送到我辦公室去,不然這麼課你就死定了!!”
“啊???”學生大驚失色,捧着桌子上的雜物一臉欲哭無淚,“導師,你這是公報私仇,濫用職權,要不得啊!!”
墨千胤挑脣一笑,“你去舉報呀?!”
學生縮縮脖子,誰不知道
學院裡那些老教授將墨教授奉爲神人,跑去舉報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好了,他不敢隨便讓你掛科,我修理他。”顧桑榆笑,“麻煩你幫我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有了師母的免死金牌在,我就放心啦!”學生衝顧桑榆一笑,偷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墨千胤,果斷地腳下抹油溜了。
“回去吧。”顧桑榆笑,“媽在家裡煮了綠豆湯,天氣這麼熱,你多喝點。”
“嗯。”墨千胤扶起她,撐開傘,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配合着她略顯緩慢的步子。
“翟南那邊怎麼樣了,最近都忙得不見人影了。”顧桑榆有些抱怨,最後又是一嘆,“他將全副心思放在公司上,也不怕累出病來,我怎麼向芳菲交代啊!”
墨千胤安慰道,“別想太多,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們倆的事情外人也管不了太多。”
顧桑榆癟嘴,“話是這麼說,芳菲之前來電話說最近就要回國了,好像沒跟翟南說,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隨後,她長嘆口氣,“翟南雖然不說,但他怎麼努力,而且身邊一直沒人,估計是在等着芳菲。”
“感情的事情最說不準了,兩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若不是心甘情願,勉強湊合到一起,肯定也不會幸福。”墨千胤親了親顧桑榆的側臉,輕聲道,“乖,別多想。”
顧桑榆望天,出了口氣,“好吧,不想了!”
“這就對了。”墨千胤笑,“結婚的時候我答應過爸媽,要讓你天天過得開開心心,可不能失言。”
顧桑榆翹起脣角,“當然了,要是你敢欺負我,我就跟你的孩子告狀,他會保護我。”
墨千胤抿起脣,神色十分不悅,“所以說,現在這個小不點的地位果然是比我高了對吧。”
顧桑榆驚訝地張大嘴,嘲笑,“你竟然真的跟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吃醋。”
“哼!”墨千胤輕哼一聲,嘴上雖然冷淡,但眉尖的幸福早已代替充斥千年的孤寂。
這種日子還會一直繼續,直到他們再也走不動,再也站不起。
……
咖啡廳裡,吳芳菲扯了扯肩帶,盯着自己身上的淑女裙以及面前的陌生男子很是不耐煩。
爲什麼她不過剛回國就被打包來相親啊?
“抱歉,我是被逼的,我對交男朋友沒什麼興趣。”吳芳菲直白道。
“是嗎?可是我對吳小姐很滿意,不如試試?”對面的男人一臉風度的提議道。
“啊!那真是遺憾。”忽然之間,一隻手臂按住在吳芳菲肩頭,傳來的嗓音熟悉又陌生,讓吳芳菲徹底呆愣。
“吳小姐在四年前就已經被我定下來了,現在忽然冒出來搶人是件讓人很不愉快的事情。”翟南低頭對上說不出話來的吳芳菲,淡淡一笑。
沒了最初的傲氣,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讓他看起來無比沉穩。
彷彿記憶裡那個痛哭流涕的大學生徹底沒了蹤影。
“你……”吳芳菲傻傻地盯住他。
“還是這麼傻,放到外面果然讓人放心不下。”翟南嘖了一聲,露出許久不見的倨傲笑意,“不過交給我負責之後你就不用擔心被人拐走了。”
吳芳菲眨眨眼,忽然嗤笑出聲,一把掐住他的臉,笑,“你說誰傻?有本事再說一遍?!”
……
四年已過,所幸,終得圓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