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閒聊什麼,快過來吃飯,吃飯我們還要趕路。”
穿着灰色衣服的女子,沒有回頭,聲音不滿的傳來。
關丁凡急忙點頭,笑嘻嘻的跑過去:“來啦來啦,師父,他醒過來了。還真讓你說對了,真沒死!”
秦超滿頭黑線的走過去,看到對面坐着的灰布衫女人,輕咳一聲說道:“多謝相救,我叫秦超。”
“沒人關心你叫什麼,我現在只需要一個幹粗活的人,一個月八百塊錢,你有沒有興趣。”
女人擡起頭,秦超纔看見這女人的長相,大概二十三四歲的年齡,皮膚有些乾燥,好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她長得倒是不醜,只不過一雙眼睛沒什麼光澤,好像長期被生活所累,失去了原來的黑亮。
見秦超一直盯着她看,女人有些急躁,用筷子使勁兒敲了一下碗邊兒說道:“你看什麼看,到底幹不幹?不幹就混蛋!”
秦超回過神兒,點頭說道:“幹!我幹!妹子,我見你臉色挺難看,是不是身體營養不協調啊?”
“你會看個屁,你自己高燒還是我救過來的,少在這找話題搭訕。”女人呵斥道。
關丁凡一見師父有些不高興,便向秦超使了個眼色,意思不讓秦超繼續說話了。
遇見完全陌生的女人,秦超也不想再多事,就點點頭,默默吃着面前的飯菜。
經過一天的瞭解,秦超才知道,這個女人叫張凌。是水湘村老木匠的女兒,自從老木匠死後,張凌便接管了水湘村所有的木匠活。
按理說,像她這麼一個技術人員,是應該受到村民愛戴的。可是水湘村是著名的重男輕女,女眷一項不受待見,張凌也就跟着受了牽連。
雖然現在工作越來越多了,但張凌能拿到錢卻越來越少了。
箱貨車又走了將近一天的路程,才慢慢進入水湘村的境地。
水湘村是個依山傍水的村莊,周圍景色優美,這方水土應該很養人,可張凌卻長得那麼幹瘦。
張凌雖然是個女人,可是幹活的手法一點不比男人差。
她下了車,就開始往車下拿工具。關丁凡也過去幫忙。
看秦超在旁邊站着,張凌有些不高興,呵斥道:“還傻站着幹什麼,趕緊過來幫忙,不想要錢了是不是!”
秦超劇烈咳嗽兩聲,說道:“妹子,我這還病着呢,不能讓我先養好病嗎?”
“讓你養病?你看我這裡像是能收留廢人的模樣嗎?”張凌回頭看着秦超,滿臉嚴肅。
秦超掃視了一圈兒,張凌住的地方是離山腳比較近的位置,這裡離村子比較遠,基本可以屬於村外延了。
這裡應該只有張凌和關丁凡兩個人,靠近園子的位置,養着兩條藏獒,正凶神惡煞的看着秦超。
房子是木頭做的,十分精緻,看來張凌的手藝着實很不錯。
張凌看秦超東張西望不幹活,拿着根木頭對着秦超的肩膀用力砸了下去,喊道:“看什麼看,把這擡機器和小凡搬進去!”
秦超揉揉肩膀,無奈只能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關丁凡衝着秦超小聲說道:“雖然師父脾氣不太好,但是她的人超好的。我就是師父在河邊撿來的。還有,在路邊看見你的時候,師父也是很着急,還花了錢給你買藥了,不然你肯定活不下來!”
“你師父有蒐集男人的癖好?”秦超問道。
關丁凡小鼻子一哼:“那纔不是呢。我師父其實也很命苦。原來她是個大學生,學習現代醫學,只不過老師公不同意師父走出水湘村,非叫她回來繼承木匠事業,師父不同意,但老師公以死相逼,師父沒辦法,就只好放棄自己的學業,回來水湘村做木匠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那你師父醫學學得怎樣了?”秦超又問。
關丁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在師父面前提起醫學,那可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痛楚,就是我不小心說道,她也要發很大的火氣呢。”
“哦,知道了!我在這裡,主要能做些什麼?”秦超又問。
關丁凡指了指院子裡的木頭堆說道:“你也不會技術活,很顯然你也不想成爲頂級的木匠。所以,你就只能乾點粗活,搬搬木頭什麼的。”
“也好,反正我也沒其他地方可去。”秦超若有所思。
關丁凡好像很興奮,也許是有新成員加入的關係,他的精神一直很抖擻,問道:“大哥,你原來是做什麼的,爲什麼要跟我們到這個地方來呢?”
“我啊……應該算是個醫生吧!”秦超說道。
關丁凡急忙又問:“既然是個醫生,那爲什麼不好好做醫生,要來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來呢?”
“有的事情,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咱們還是抓緊幹活吧。我身體不舒服,早點幹完早點休息。”秦超說道。
關丁凡點點頭:“你剛來這裡,也許會水土不服,等搬完東西,你就去休息吧,剩下的活我自己幹就成。”
“沒想到你人小力氣還不小,真是能幹!”秦超讚賞道。
關丁凡蹭了蹭鼻子說道:“這算什麼,我多幹點兒,師父就能多休息一會兒,等我把這一套技術全都學會,一定讓師父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就呆着,離這些木屑遠遠的。”
“你很崇拜你師父?”秦超問道。
關丁凡撓撓頭,想了想:“不應該說是崇拜吧,是感恩。我的命是師父救的,理應該爲師父當牛做馬,雖然我人不大,但基本道理還是懂的。”
“我看你很有靈性,不如我教你醫術吧,我可是個很有名氣的神醫呢。”秦超說道。
關丁凡急忙擺手:“那可不行,我要是跟你學了醫術,也許就不能留在師父身邊了。師父一個人要做整個村裡的木匠活,太過辛苦,我可不能答應。”
“不着急,你慢慢考慮一下,我見過的少年很多,但是第一次有收徒弟的想法,你先彆着急回答我,等你想好了再說。”
秦超額頭上都是虛汗,身體沒有完全恢復,現在動一下都要花費很大力氣。
關丁凡接過秦超手裡的東西說道:“大哥,你先去裡面休息一會兒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
秦超點頭退到一邊,點上根菸,看着兩人在院子裡忙活。
這個地方山清水秀,是個養生的好場所。
秦超此刻有些迷茫,來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呢?逃避,還是其他原因?
既來之,則安之。
也許在這個山清水秀的小鎮,還有其他發現和機遇也說不定。先睡一覺,養精蓄銳。
……
張凌忙活完,才走進屋子。
看見秦超躺在她的牀上休息,頓時一聲尖叫:“你幹什麼!趕緊給我起來!”
秦超睡的正香,突然感覺有個東西在身上亂砸,睜開眼睛一看,張凌正拿着一個掃帚使勁兒抽自己呢。
“大妹子,你這是幹什麼!我不過是睡一覺,你也不至於這麼狂打啊!”秦超急忙閃躲。
張凌氣呼呼的看着秦超,大聲說道:“警告你,這裡是我的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進來!”
“不知者無罪,既然你跟我定規矩了,那我不防給你也定下個,我秦超,只是在你這裡打工,是你的工人,不是你的奴隸,你沒權利傷害我!如果你再打我……”
“再打你怎樣!”
不等秦超說完,張凌拎着木頭棒子又氣呼呼的掄了幾下,秦超被從屋裡打到屋外,最後躲到關丁凡身後。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可理喻,如果你再這樣,我真不客氣了!”秦超眉頭緊皺。
“不想呆你就滾,沒人留你!”張凌瞪着眼睛。
秦超鼻子冷哼:“走就走,你以爲我想留在這啊,神經質女人!”
秦超甩袖子就往外走,這個地方真是沒法留。就算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個張凌也太過分了!
秦超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就坐在不遠的沙堆上,一邊抽菸,一邊想接下來的打算。
一根菸還沒抽完,秦超就看見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向張凌家的方向走來。
在人羣的最後,還有一輛挖掘機,轟隆隆的,響徹半邊天。
這夥人是來幹什麼的?
秦超從旁邊慢慢跟了過去,想看個究竟。
那羣人還沒走到門口,關丁凡就拿着鐵鍬衝了出來,鐵鍬一橫,擋在衆人面前,大喊道:“你們站住,誰要再敢往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爲首的人身材較矮,穿着白襯衫,深藍色的西褲。襯衫塞進了褲子裡,大肚翩翩。
他手裡拿着一份文件,見關丁凡這個態度,笑眯眯的說道:“小朋友啊,叫你家大人出來說話。已經給你們一個星期準備了,房子空出來的怎麼樣了?”
“我們不會買房子,你就別做夢了!”關丁凡吼道。
說話的功夫,張凌也從院子裡面走了出來。
“葛叔,我的態度已經表明了。這房子是我祖祖輩輩留下來的,不能賣!”
“張凌啊,你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你爹是個老頑固,跟他談不攏,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識時務啊!王老闆會給你一大筆錢,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你又何必委屈的窩在這窮山溝,做個辛苦的木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