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人總欺負你?”秦超問道。
張凌倒是滿臉淡然:“這也不怪他們。我爹死的早,木匠家就剩我自己了。我是個女人,讓人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你爲什麼這麼想?你是上過學的,也去過外面的世界,怎麼還能有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
秦超有些不滿。
張凌笑了笑:“那又怎樣?就算我知道所有的大道理又能怎樣!我生活在水湘村,自然要按照這裡的風俗活下去!水湘村自古以來都是重男輕女,女人在水湘村就是一個生孩子,和男人發泄的工具,自古如此,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就沒想過用什麼辦法改變大家的想法麼!”秦超說道。
張凌聳聳肩:“我不是聖人,我從沒有過這種想法!”
“沒有就沒有吧,我畢竟是個外人,也不知道你們這究竟是什麼情況。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秦超問道。
“你就負責和小凡太木頭,技術活我來做,小來小去的東西,小凡也能做,你就幹力氣活吧!”張凌說道。
秦超撇撇嘴:“我可不是那麼沒用,也許你的技術我一學就會呢!”
“別鬧了大哥,這可是需要歲月和經驗積累的,術業有專攻。也許油嘴滑舌的泡妞我不如你,但是做木匠,你不行!”
聽張凌這麼一說,秦超也不犟。一邊抗木頭,一邊用餘光瞄着張凌的手,偷學技能。
大概八點左右,關丁凡做完了簡單的早餐,招呼大家先吃飯。
簡單的粗茶淡飯,充滿了農家的味道。
菜全都是園子裡種的,純天然綠色植物,秦超吃的很多。
張凌一直陰陽怪氣的說:“你吃這麼多,一會一定得多幹點兒活!不然我就虧了!”
“以後有你求我的時候,我現在吃點飯不算啥!”秦超笑道。
雖然在這個水湘村沒有很好的生活條件,不過秦超卻感覺十分安逸,頭腦很輕鬆,沒有巨大的壓力籠罩,一切都是那麼平靜。
吃完飯,秦超便跟着張凌和關丁凡做家居,傍晚的時候,終於趕了出來。
張凌坐在做好的牀上,笑道:“沒想到我的手藝又精湛了!這牀真是巧奪天工,相信新人住在上面一定會很幸福的!”
“你這麼會做牀,爲什麼不做張新的給自己,你那牀都很老很舊了,一點都不舒服!”秦超說道。
張凌冷哼一聲:“你懂什麼,那牀是我母親的嫁妝,我要一直都睡在上面,只有這樣,我才感覺我跟我媽很近。”
“好吧!算我錯!對了,你做這一套豪華傢俱,一定能賺不少錢吧?我看原材料也是你出的。說說,你自己攢了多少錢嫁妝了?”秦超壞笑道。
張凌無奈的聳聳肩,說道:“其實我是不賺錢的。現在國家政策越來越嚴謹,木頭也不好採伐了。我辛苦很多天,打出來這些傢俱,一共還賣不到五百塊錢。我這個人不會偷工減料,所以算下來,我是不賺錢的!”
“我靠!才賣五百?不可能吧!這些傢俱要是在新陽,沒有一萬塊是下不來的!這裡物品這麼廉價嗎?”
“不是物品廉價,是我比較廉價。我即便是要貴了價格,也沒人會給的!”張凌說道。
“以前你爸在世的時候,他們給的價格也是這樣嗎?”秦超又問。
關丁凡不服氣的說道:“當然不是了。現在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做一套傢俱,最少也要給個兩三千塊錢。到我師父這裡,他們就耍賴,只給五百!”
秦超一拍大腿:“那你們爲什麼還做?不管了啊!村裡不是隻有你一個木匠嗎?你一撒手,你看誰還敢裝蛋!”
“那不行!我本來就是木匠,怎麼能用這個威脅大家呢!”張凌義正言辭。
“不是讓你真的放棄,就是因爲你這種懦弱妥協的態度,讓大家感覺無論你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欺負你也是理所應當。你就應該什麼都不做,曬他們一段時間,他們就不敢怎麼樣了!”
秦超說道。
“也許你說的對吧,但我還是做不到。就算我父親活着,他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會放着大家的需求不管的。用我爸的話來說,我們都是木匠,人們有對木頭的需求,就是我們應該有擔當的時刻。這是使命,不能因爲其他原因而忘本!”
張凌說着,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臉上掛着一絲淺笑。
秦超撇撇嘴,說道:“做好人也應該有個底線,當對方太過分的時候。你的好心就是懦弱。不說這個了,這些是要送走的吧,我幫你!”
“你今天得罪了葛叔他們,一會去村裡要低調些,萬萬不能再惹事兒了。我們本來就很弱,萬一再招惹別人,就更不好過了。”張凌說道。
秦超衝着張凌伸出手,笑道:“來,拉鉤!”
“幼稚!”張凌又瞪了秦超一眼,走到一邊起車去了。
秦超笑道跟上去:“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我的乾妹妹!”
“乾妹妹?你覺得有必要嗎?你現在也就算是我們家的工人,憑什麼讓我管你叫哥!”張凌滿臉不屑。
秦超大笑:“現在不叫也行,到時候可千萬別求我!小凡,過來裝車!”
秦超一聲吆喝。
關丁凡急忙跑過來,和秦超一起擡傢俱。
關丁凡和秦超一起坐在車的後鬥上,扶着傢俱,張凌開車。
水湘村的道路還算平整,一路上也沒有什麼大顛簸,很快就來到村長家門口。
村長家比較熱鬧,兒子馬上要結婚,來幫忙的親戚朋友也比較多。
看見張凌的車停在大門外,幾個小夥子跑出來擡傢俱。
村長是個黝黑的漢子,見張凌下車急忙擺手制止道:“你就站在那裡,別往裡面走了!我兒子要結婚,女人進來不吉利!”
村長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離很遠就舉着遞給張凌。
張凌倒是滿臉無所謂,正想接過錢,卻被秦超突然擋住。
秦超嘴裡叼着根小草,滿臉痞子氣的說道:“五百?太少了吧!怎麼說你也是個村長,給兒子打這麼好的一套傢俱就花這麼點兒錢?”
村長看見秦超,頓時一愣,問道:“你是誰?沒在這個村兒裡看見過你,外來的?”
“沒錯,我就是張凌老闆新僱來的長……工,也是兼職會計,我算了一筆賬,如果收了你這麼少的錢,我們真是不划算啊!”
秦超點着腳,全身得瑟。
張凌在後面拉着秦超的衣角,低聲叮囑道:“你別惹事兒,趕緊拿錢走人!”
秦超哪裡肯聽,有他在,這種不划算的買賣,纔不可能成交。
村長顯然也被說理虧了,便漲紅着臉說道:“這是我跟木匠家的事情,跟你一個打工的有什麼關係,趕緊滾到一邊兒去。我還着急辦正事兒呢!”
秦超直接拿過村長手裡的五百塊,在手裡拍拍笑道:“五百塊,只能買下一張椅子,這裡還剩一張牀,一個大衣櫃,梳妝檯,還有餐桌,怎麼也要再拿個八千塊,要是沒有,東西我們就不能往下卸了。”
“八千塊?你搶錢嗎?我們村兒裡從來都沒有這個價!以前老木匠活着的時候,這些東西也不過才三千塊錢,你這是在耍臭無賴嗎?”村長一聽秦超要八千塊頓時急了。
秦超冷笑說道:“你也知道臭無賴三個字不好聽啊!我說你一個大老爺們要不要臉!人家老人活着的時候,都沒有五百塊的價格,人家爹一死,作爲村長,你不但不幫忙,反而帶着村裡的人欺負人家小姑娘,你們要不要臉!”
“你……你這個臭小子!我懶得跟你說,你們趕緊把傢俱卸車然後滾蛋,不然我叫你好看!”村長恐嚇道。
秦超大笑,直接跳上車斗,笑道:“不知道接下來誰要好看了!你不給錢是不?你不給錢,我就砸東西,反正這點錢也跟白乾沒區別,我就算砸了,也不便宜你們這些臭不要臉的!”
秦超說着,抓起餐桌就往地上砸下去。
秦超用的力氣很大,那餐桌落地直接粉碎,發出巨大的聲響。
村長一看秦超開始砸東西更加緊張了,大聲吼道:“你這是幹什麼!我兒子結婚還要用,你怎麼給砸了!”
“現在剩的東西更少了,九千!如果不給錢,我就全砸了,讓你兒子用你的舊傢俱娶媳婦吧。到時候十里八村的人來參加婚禮,看你的面子往哪兒放!”
秦超說着,竟然把木牀給舉了起來。
村長一看頓時驚慌了,舉高雙手說道:“別砸,小夥子冷靜點兒,有話好說!”
“沒什麼好說的,我把這些東西一砸,就算張凌手藝再好,也來不及做新的,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秦超說道。
“你想怎麼樣!別激動!”村長急的大汗淋漓。
秦超笑道:“我要的只是一個公平。你們自己心裡清楚,這一套傢俱下來到底應該花多少錢,我就是看不慣你們欺負人!給錢吧,不給錢一切免談!”
“行,行,我給,你說吧,多少錢!”村長都快被整瘋了。
“九千不議價!”秦超說道。
“小夥子,你這是敲詐啊,我們自古也沒有這個價格買傢俱的!”
“那你是沒遇到我,遇到我早就這個價了。你再說就一萬了,不然我就繼續砸!”
秦超說着身子往前一探,嚇得村長等人一陣驚呼。
“行,九千,我這就拿錢去,你千萬別砸!”
村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