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曲和洛克直接來到了她的家裡。洛克這個老謀深算的警官之所以這樣突然來訪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如果打電話把阿麗叫到警局的話，那麼她在來的途中就會有足夠多的時間來編織一些謊話。
果然，當看到曹曲和洛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阿麗臉上出現了驚慌，無奈之中還是把他們請進了自己的家裡。倒水的時候還溢出了很多的水，“阿麗小姐。”曹曲叫着她的名字，她才緩過神來，“啊？”看着曹曲他們二人，曹曲指了指她的杯子，“水……滿了……”
“哦，哦，不好意思啊。”才把水遞過來。
“你……沒事吧。”
“沒事。”她嘴上是這麼說的，可是她的慌張在曹曲的眼裡表現得一覽無餘，甚至看到她的腿在微微地顫抖。她這一次的慌張比上一次見面時候表現得還要厲害，洛克越來越相信她隱藏了什麼。
“你確定沒事？”曹曲又和上一次一樣拿出了自己的本子，他指着一直顫抖不住的阿麗的腿說。阿麗也才把目光轉移到自己的腿上，然後極其慌張地按住自己的腿。
“阿麗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知道你所擔心的事情。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你一些事情，我希望你配合我們，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和我們說了。”
聽到洛克警官這麼說，阿麗的緊張和慌亂就更加明顯了。她一定意識到了什麼。
“首先，我想聽你把怎麼發現死者屍體的過程再說一次。”曹曲說，他還把自己的筆記本翻到了之前做的筆記上，那裡記載着阿麗上一次提供的信息。
阿麗微微抿了抿上脣，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就是那天夜裡，哦不，大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我想上廁所於是便起來，這時候才發現小希並不在牀上，而且她的被子還整整齊齊地疊好，然後我就知道了她並沒有上牀睡覺。”阿麗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到曹曲在點頭。
“於是我就想，也許是夫人又失眠或者胃病又犯了了。我們夫人要是失眠的話就會把小希留在自己房裡陪她說說話，等到她睡下了才許小希回來。然後我就沒怎麼當回事。我便上廁所，我會習慣性地擡頭望望夫人的房門。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在說話的時候，阿麗並不敢看曹曲的眼睛。倒是一直盯着被曹曲放在桌上的水杯。
“出於習慣性，我會擡頭望望夫人的房門。我發現了很奇怪的事情，她的門大開，而且燈亮堂堂的。安靜極了，聽不到夫人因爲病痛而發出的叫聲，我還以爲是夫人已經睡下了。可是，奇怪的是，既然夫人已經睡下了，爲什麼小希還不出來？我又轉念一想，很有可能是夫人剛剛入睡，小希等她睡沉了之後纔會下來。我回到房裡之後一直都睡不着。而小希依舊沒有回來。我想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於是上樓，等我來到夫人的門口時，發現小希並不在裡面，夫人倒是睡着了躺在那裡。我想既然夫人已經睡着了，那就過去幫她把牀頭的燈關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明顯地打了一個寒戰，“我本來打算關了燈就離開的，可是，看到夫人的被沒有蓋好，於是打算幫她蓋好以免着涼。可是，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夫人的手非常地冰涼，我瞬間就想到了夫
人是不是……我嚇得太厲害，沒忍住就尖叫了起來，大聲地叫着夫人，可是她就再也沒有醒來。於是我便報了警。
“嗯，和第一次說的沒有什麼出入。看來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洛克點點頭，曹曲也點點頭說，而且在本子上記着什麼，過了一會兒他說，“你的這段供詞……”
“怎麼了？”阿麗的緊張絲毫沒有減少。
洛克示意曹曲繼續說，“你的供詞從表面上看很合理，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我反覆讀了幾次，個人感覺有幾個疑問，想請你回答。”
阿麗更加不舒服了，在沙發上扭動了幾下身體，坐好之後說，“是嗎？有有什麼問題嗎？”
曹曲沒有理會她的故作鎮定，問，“你說你上完廁所之後回到房裡根本就睡不着，而且害怕出事於是跑到夫人房裡。我不明白的是，你爲什麼擔心會出事？而且又能出什麼事呢？難道之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而且出事了？”
“不，不是的，這……”阿麗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的否定更加讓人覺得懷疑，她索性換了另外的詞，“我……我不知道，我就是直覺，覺得不對勁，所以纔上去的。”
“真的是這樣嗎？”
曹曲這樣一問，阿麗抓着沙發的手就抓得更緊了，“沒錯。”
“小希和你們夫人的關係呢？關係怎麼樣？”
“關係很好。”阿麗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回答得非常地快，快得一下就讓人覺得不合適，“她們關係很好。”
“她們之間有過矛盾嗎？或者爭執？或者夫人打過她？”曹曲試探性地問問。
“沒有，她們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好，夫人也很信任她，她的藥都是小希負責的，包括早上喝的牛奶都是小希負責的，她們常常在夫人的房裡聊天。”
“你說的都是實話嗎？”曹曲說。
“都……都是實話。”
“你撒謊。”曹曲的聲音突然間提高了很多，不僅阿麗就連是洛克也嚇了一大跳，他輕輕扯了扯曹曲的袖子，示意他這個樣子嚇到人了。確實阿麗被他這麼一喊也嚇破了膽一樣，但是還是堅持，“我說的是實話。”
“還是讓我來給你說實話吧。”曹曲看着阿麗，把本子合上，說：“小希和你們夫人的關係確實很親密，可是她們之間也發生過矛盾，而且很有可能是經常性的，再者就是你們夫人曾經打過小希。我想這些事情你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吧。”
阿麗不說話，臉刷白，曹曲繼續，“也正因爲你清楚地知道這些事情，所以當你看到夫人的房門打開時，你就擔心是不是小希又惹夫人生氣了，或者夫人病痛之中可能會傷害到小希，擔心小希會不會出什麼事了，於是回到房裡一直睡不着。因爲在這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而每次發生類似的情況的時候，你總是作爲一箇中間人出現，來緩解兩個人的矛盾。”看來曹曲說的都是對的，阿麗的眼裡已經有淚水在打轉，始終沒有擡起頭。
“所以，當你看到小希遲遲不下來時，就上樓去想要勸解她們，可是當你到的時候沒有看到小希而夫人又躺下睡着了，然後你就想着先幫夫人關燈關門再去
找小希，順便開導她。可是，後來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張女士死了，而小希不見了。我說得沒錯吧。”
阿麗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她抽泣着抓住曹曲的手，“警官，小希她不會殺了夫人的，她不會的不會的。她每一次被夫人打的時候，她都和我說她不會怪夫人的，她還說夫人雖然偶爾會拿她生些小脾氣氣，可是那是因爲她心情不好，平時對她就像是對自己的女兒一樣。”
果然有問題。
曹曲把自己手邊的紙巾盒遞給阿麗。阿麗把自己的鼻涕眼淚都擦了之後，她繼續哽咽着說，“夫人對我們真的很好，儘管有時候她的脾氣很差。她總是把我們當做自己的女兒，她總說她最遺憾的是沒有孩子，如果她也有一個女兒的話那也該和我們一樣的年齡了。每次說到這的時候她總是緊緊抓住我和小希的手，告訴我們這輩子就做她的女兒吧。”
洛克的心情也很複雜，可是人是一個很複雜的動物，就像小希因爲夫人對自己很好，所以在多次被打的時候也沒有離開；又像阿麗明明已經最先懷疑了小希卻又不相信於是爲她隱瞞；也像小希最後終於忍受不了還是選擇殺了夫人。人真是很矛盾的動物。可是，曹曲卻不是這樣想的。
“警官，你相信我好不好，小希是好人，而且她的膽子很小，她連一條鯽魚都不敢殺，怎麼會殺夫人呢？不會的，不會的，小希不會殺人的。”
“阿麗小姐，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我們講究的是證據，所以我希望你也能配合我們。”洛克說。
“小希真的不會殺了夫人的。”
“我知道，你和我們一樣，一看到夫人死了你第一個想到的兇手就是小希，因爲她確實是很可疑，而且，很巧的是，夫人死了之後她就失蹤了，所以她就更可疑了。你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纔會在給我們的供詞中故意隱瞞了一些信息。我知道你不相信小希會殺你們夫人，我們也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你要知道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告訴我們她很可疑，所以我們只有從事實出發。希望你好好配合我們，如果夫人真的不是小希殺的，那麼我們一定不會冤枉她，還她清白。”
阿麗只好點頭了。
“很好，謝謝你可以配合我們，那麼接下來的問題請你一定要如實地回答。”
阿麗還是點頭。
“死者生前經常和你們有矛盾嗎？”
“這倒不是。小希是比我晚了3年來夫人家裡做事的，夫人很喜歡小希，覺得她做事很細心，也很負責，所以就給我們兩個人分工。我是負責家裡的家務，拖地買菜做飯之類的都是我，而小希就負責夫人的生活，和夫人去看病，幫夫人拿藥，有時還會陪夫人說話聊天。夫人其實對我們很好，可是她的脾氣不大好，而且先生去世，小姐又出國之後，她便開始有了一些輕微的抑鬱症，特別是這一兩年來比較嚴重，老是會失眠，而且需要安眠藥纔可以。主要是她的胃病，常常是疼得很厲害，每一次疼痛都讓夫人變得非常地暴躁，所以偶爾會因爲我們的一點小失誤而兇我們，可是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前一分鐘纔剛剛罵我們，可是下一分鐘又像沒事了一樣。所以，我們其實都不怪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