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鏨走後,張氏思忖再三,勸謝涵還是去一趟顧璟家。
她倒不是對紀氏還抱有什麼幻想,而是怕影響到謝涵的名聲。
其他的幾次聚會謝涵都參加了,唯獨不去顧璟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謝涵肯定是和顧家有了什麼恩怨。
可不管怎麼說,顧家是謝涵的外家,謝涵作爲一個晚輩,就算有天大的不滿也不能斷了和母家人的來往,傳了出去,謝涵就是一個不孝母家不敬母家的不孝女,以後謝涵還如何在府城的貴婦圈子裡行走?還有哪位夫人太太願意把她娶進門?
還有一點,張氏擔心紀氏因爲跟謝涵撕破臉又遷怒到彎月身上來,萬一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胡亂對外人說點什麼,彎月的名聲可就真毀了。
因此爲了兩個孫女將來的前程着想,張氏只有委屈一下謝涵了。
謝涵對張氏的第一個說法有點不以爲然,因爲她知道樑茵在她母親死後也幾乎斷了和顧家的來往,不也好好地活到現在?
不過轉而一想,樑茵的情形到底和自己還是有些不一樣,樑茵父親的死因至今仍是不明不白的,而自己父親卻的的確確是病死的,此其一;其二,謝涵曾經在顧家生活了九個月,又是顧琦親自送她去揚州見父親最後一面,同時也是顧鑠把她從揚州接回來的,在外人看來,她受顧家的恩惠良多;其三,皇上曾經明確口諭着謝家和顧家共同撫養她,如果她和顧家交惡,豈不是有違皇上的旨意?
雖說此顧家非比顧家,可顧璟是定國公顧家的分支,在幽州代表的就是定國公顧家!
因此,這一趟顧家之行謝涵委實推不掉。
而且她還有另外一個目的,想看看紀氏對自己兒子的被打究竟有什麼反應。
誰知令謝涵驚訝的是,顧鏨回去之後的第二天,紀氏居然提着禮物親自上門來給張氏賠禮道歉了。
“老人家,昨兒我兒子貿然闖了來真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聽身邊的管事媽媽說了才知道這小子主動攬了這件差事,說起來都是我教子無方,這孩子素來在外面野慣了,從來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所以老人家打的對,打的好。”
張氏一聽這話話鋒不對啊,不大像紀氏的性格,便不開口,靜等下文。
“是這樣的,我兒子回去之後說您老人家發話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別讓它影響了我們之間的親戚情分,所以我今天來特地爲我和我兒子對您老人家和彎月姑娘造成的傷害說聲抱歉的。其實,這件事本來真不大,要錯也是我兒子錯在先,可這孩子一向嫌我管他,有什麼話都不肯跟我說,所以我只能去問我那小兒子,偏我那小兒子也沒說真切,這才造成了這麼大的誤會。總之,這件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傷害了你老人家和彎月姑娘,這是我對老人家和彎月姑娘的一點心意,老人家請放心,這件事我絕不會到外頭說一個字。”紀氏一邊說一邊把禮單送到了張氏手裡。
張氏不識字,也沒去看禮單,但是她聽明白了紀氏的話,也猜到紀氏怕是還在惦記着謝涵,或者是見謝涵這段時間風頭太盛,所以才向謝家低頭了。
說是低頭,可言語中卻依舊無半點看上彎月的意思,只是保證這件事不外傳,言外之意不會影響到彎月的婚配。
想了想,張氏開口了;“罷了,既然你誠心誠意地來認錯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老話說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結,怎麼着你也是涵姐兒的堂舅娘,這些年你對我們涵姐兒的好我也看在眼裡,說起來我還得對你說聲謝呢。”
“不不不,應該的,應該的,誰讓我這做舅孃的一看見我們涵姐兒就喜歡的不行呢。”紀氏滿口含笑地回道。
“可不,我們涵姐兒心裡也明白着呢,沒少唸叨你這個舅娘。對了,她舅娘,我老婆子還真有一件事想問問你,你看哪,這些日子我們涵姐兒沒少和這些官家夫人聚會,你覺得這些官家夫人裡誰最喜歡我們涵姐兒?”
“誰最喜歡涵姐兒?”紀氏儘管一時沒弄明白張氏問這句話的目的,可還是認真思索一下,並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在紀氏的眼裡,對謝涵第一好的自然是徐王妃,徐王妃爲了讓謝涵拿到這次賞菊宴的魁首,連比試的規矩都改了,並讓出了頭彩的位置。
說實話,紀氏有些想不通這位王妃究竟想做什麼,若說是在爲謝涵進王府鋪路吧還有些爲時尚早,畢竟謝涵才十歲,還有五六年才能談婚論嫁,這五六年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可若說徐王妃對謝涵沒有私心吧,紀氏也不大信,無緣無故的,誰會對一個外人如此上心?
其次應該是知府夫人,胡夫人在任何場合都毫不掩飾地對謝涵的喜歡和疼愛,每次聚會,提到謝涵的次數比自己女兒胡靖還多。
當然,其他幾位夫人對謝涵也都不錯,只是有徐王妃和胡夫人在前面,這些人不敢越過去。
可這些夫人太太們對謝涵好紀氏能理解,因爲她們一來是看王妃的面子,二來是知道謝涵有機會面聖,誰不想有人在皇上面前爲她們的丈夫說幾句好話?
張氏聽完紀氏的分析,斟酌着道:“王府的門檻有點高,那就算了。我聽說知府的品級比我兒子低,其他幾位就更不用說了,她舅娘,你再把這幾戶人家家裡沒成過親的公子和我細說說,嗯,年齡最好是在十二到十五歲之間。”
紀氏這才明白,原來張氏是間接告訴她,你看不上我家彎月,我家謝涵還看不上你家顧鏨呢!
別以你丈夫是一個從五品官就了不起,我的兒子雖然死了,可死之前也是一位三品大員!
這時的紀氏臉上就有些尷尬了,看來,今天這一趟的東西還得打水漂了。
正暗自後悔時,外面有了動靜,原來是聽到消息的謝涵趕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