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磊不敢相信地看着均均,心裡盼着她能給他一個否定的回答。均均淚眼盈盈地看着他,艱難地點了點頭,輕聲吐出了兩個字:“是的。”她知道均均在他心裡有多重要,她也知道她這一點頭會讓他有多傷心,可是天意如此,他早晚要知道的,她想逃避也逃避不了。
浩磊聽了這話,彷彿掉進了冰窟,全身都冷透了:“這麼說,是你佔了均均的身體?那我的均均呢?我的均均在哪裡?!”他晃着她的肩膀,瘋了一樣喊道:“你把均均弄到了哪裡?!
“舅舅,現在我就是均均啊!當年是你救了我一命,我的命是你給的。”均均抓着他的手,紅着眼睛說道:“當年大哥把我的魂魄推進了蟲洞,我的魂魄穿越到了這裡的八年前。沒想到邪魔也跟過來,一路追殺我的魂魄追到了醫院,我當時魂魄剛剛離體,到這裡魂無所依,眼看就要魂飛魄散,才誤打誤撞躲進了你懷裡那個新死的女孩的身體裡。你的身上有龍氣護體,邪魔不侵,而她正巧跟我的屬性相合。就這樣,我變成了均均。在你的庇佑下一直生活到現在。”
“你不是均均!你是害死均均的兇手!”浩磊憤怒地瞪着她,滿心痛楚地喊道:“你只想到你自己魂無所依!可是均均她還那麼小,均均她才六歲!她的身體被你強佔了,她的魂魄怎麼辦?!她還那麼小,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他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越箍越緊,均均吃痛,緊緊地皺着眉頭顫抖着:昨天晚上她就想過,他如果知道了這樣的事實,一定會崩潰的。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要她怎麼跟他解釋這些年的事?這些年他對她這麼好,他傷心,她比他還要難過。
李雲峰沒想到浩磊反應這麼大。他趕緊把浩磊的手從均均的肩膀上掰開,他再抓下去,均均的骨頭都要讓他捏碎了。
“有話好好說,她剛纔受了那麼重的傷。你又要給她傷上加傷嗎?”他心疼地說道。
“她受傷你心疼!那我的均均呢?她死了誰心疼?我們甚至都不知道她已經死了!她的屍身沒有入土爲安,她的魂魄就只能在陰陽界的夾縫裡流浪!這麼多年了,讓我去哪裡找她的魂魄?你們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孩子,你們怎麼能如此心安理得?”浩磊哽咽着說道。想起均均,他的心都要碎了:均均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是他寵着愛着的親人,她是他身上的一片逆鱗,別人要他的命都可以,可是如果害死了她,就是在剜他的心啊。
“浩磊你聽我說,那個孩子不會魂無所依。她是因爲天命之人而死,這種情況地府會特殊處理,讓她轉世投胎到一個好人家的。”李雲峰低聲勸解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先冷靜一下,你現在重傷初愈。千萬不能動氣。”
“爲什麼要讓我冷靜?我是天命之人,這是我的命,我認!可是爲什麼要一再奪走我身邊的人?老酒鬼去給你佈陣你說它已經死了!安子死在那個年代回不來你說那是上天註定!均均不在了,你說她是應天命而死!應天命而死?就因爲你們要活,所以她就註定要死!這就是她的命,這就是我的命!哪裡來的天理?哪裡來的公平?要死讓我去死啊!想要我的命拿去啊!爲什麼要他們的命?”浩磊指着他們喊道:“你們都給我滾!滾出我的家門!”
“浩磊,你冷靜一下!你現在再憤怒再傷心也改變不了什麼。你也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子墨的錯,她也是不得已。”李雲峰皺着眉頭說道:“你知不知道——”
“大哥,不怪他!是我的錯!”方子墨看到浩磊傷心的樣子,流着淚說道:“舅舅。這些年我們相見不相識,我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師兄啊!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可是當時的情況太複雜,我剛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是在哪裡,不知道是在什麼時間,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更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相信借屍還魂這種事。我的魂體因爲受損嚴重,均均的身體裡又有餘毒,我不敢擅用真氣。更控制不了身體,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我那時候真的要靠你們才能活,是我自私,我必須要依靠你們才能活下去。後來你們帶我回家,我慢慢的對這個世界有了瞭解,我看着你因爲均均的腿那麼崩潰那麼難受,她的腿站不起來了你都那麼難過,如果你知道均均已經死了,我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樣子……舅舅,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不想讓你傷心……”
“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臉!我不是你的舅舅!”浩磊崩潰地喊道:“給我滾!別逼我殺了你!”
陽光和穀雨從窗戶跳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副兵荒馬亂的場景:一個一身狼藉的小女孩靠在李雲峰懷裡哭得泣不成聲,浩磊指着他們,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眼裡瘋狂地飈着淚。
李雲峰見穀雨進來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說道:“穀雨,你快幫我勸勸浩磊,他不能再動氣了。”
他也沒有想到浩磊會情緒崩潰到這個樣子,看到他這副模樣,他也是無可奈何。
“磊,到底怎麼了?”穀雨走過去,輕聲問浩磊。
浩磊緊擰着眉頭不說話,臉色卻瞬間蒼白,陽光一看他狀態不對,立刻伸手抵住他的後背,幫他壓制下翻騰的氣血;穀雨迅速結了一個昏睡符在浩磊身上,浩磊身體一軟,毫無知覺地靠在了她身上。陽光幫着穀雨把浩磊扶到牀上躺下。轉頭問李雲峰:“你怎麼又把他惹毛了?怎麼把他氣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還有,這孩子怎麼哭了?你對她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兒了?”
浩磊纔剛剛大傷初愈,身體還沒養好呢,這會兒又被他氣個半死,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