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全部審完後,灰大仙也宣佈了關於柳仙,黃仙,和幾大家族的安排。
經過討論,最終決定,竹青接替柳王,成爲新的柳仙之首,黃神醫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就由其它四大家仙代爲管理,一年後將從黃仙內部選出一位最合適的人選。
冷家由晴雪接管,而芊沫有周家的血脈,所以她會接管周家,凌霄則會管理仙啓派,改爲凌家。但由於他們年齡都不大,所以李家會派人輔佐他們,也防止那些激進派的殘留勢力對他們不利。
對於這個結果,晴雪也已經讓自己的舅舅,也就是老鐵匠把消息帶回了雪國,相信她的父親聽到會也會很欣慰。
審判結束後,我把奶奶接到了灰大仙的住處。一路上奶在馬車裡一會兒流淚,一會兒又對我笑。
“奶,讓你受苦了。”雖然有很多問題,很多話要說,但是到了現在,見到了奶奶,我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了,只能想起這一句。
“虎子,奶不苦,就是苦了你啊!”奶奶憐惜地摸了摸我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回到灰大仙的住所之後,我想讓奶奶先好好休息,但是奶奶堅持說自己不需要休息,她有很多話想跟我說。
奶先一一感謝了陪着我走到這裡來的凌霄,晴雪,芊沫和玉潔。然後對我說,“虎子,關於祭死師,你自己的身世,還有奶最後的死,我想你還有很多疑問吧?”
我點點頭,雖然現在事情都清楚了,但是我奶當初到底是爲什麼突然死去的,這一點沒人追究,我也找不到什麼線索,所以始終很困惑。
奶奶告訴我她最早也不知道水雲是老大派來的,我打碎水雲的罐子之後,奶覺得對不住她,才慢慢地上了當,等後來發現她是被人指使的以後,已經晚了。奶知道一旦給我續命,就肯定會被豐都鬼城帶走,但她受人之託,還是那麼做了。後來豐都鬼城來人要馬上抓走她,我奶本來可以不用死,但是她不知道如何給我解釋,又怕她突然失蹤我會想辦法去找她,於是選擇結束自己的陽壽,也爲自己爭取了一些時間,可以把祭死師傳給我。
“就因爲這個,您就自殺了?您知道您死後我多難過...”我不怨我奶,但是我不能理解。
“虎子,其實生與死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非常重要,但是我早已經看透,死對於我來說無非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我通過自己的死,換來了豐都鬼城寬限的時間,然後幫你殺死了水雲,也把祭死師傳給了你,奶覺得值得。”我奶說的很堅決。
“奶,那咱們家祖上都是祭死師嗎?還有我爸媽到底去哪兒了?”
“虎子,你別急,聽奶一個一個給你說。不過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奶說完又看了看玉潔和其他人,我不明白奶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不是那個魯莽不懂事的四虎了,您說吧!”
我奶告訴我,其實祭死師並非血脈相傳,她曾經也不是祭死師,是遇到我祖師爺後,才變成了第三十六代祭死師。
原來多年前,負責我家鄉那一片的祭死師,離奇死掉了,那人沒有徒弟,祖師爺奉命到人間挑選負責這一片的新的祭死師,但是祖師爺到了人間後遇到了危險,恰巧又被我奶搭救了。
祖師爺覺得我奶心善,又是個孤兒,無依無靠,於是祖師爺就選中她爲新一代的祭死師。那時我奶十四歲,我奶跟着祖師爺,也不再捱餓了,就這樣整整學了六年,在她二十歲的時候去了鬼界,後面的故事就是紅手十三娘剷平厲鬼界,最終將惡鬼界魔頭封印的故事了。
我奶說完看看我,有點猶豫,她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虎子...其實我與你並沒有血緣關係,我不是你的親奶奶。”
“您是說...我是孤兒?還是?”
“不,你是李家的人,就是豐都鬼城李家這一脈的後人,在我封印魔頭的時候,其實遇到了危險,當時你的親爺爺爲了救我,在那一役中殞命了。我封印魔頭後來到豐都鬼城,得到嘉賞,也認識了你的父母,當時你的父母年齡也都還小。
我爲了感激李家對我的救命之恩,便許下承諾,將來只要有用的上我紅手十三孃的地方,一定會盡全力幫助李家。後來你的父母殺死了仙啓派的幫主,與激進派的人結仇,最終逃到了人間,然後投奔了我。
那時候你已經兩歲了,但是十一年後,也就是你十三歲,激進派的柳王,還是派人找到了你的父母,把他們殘忍殺害了,我拼盡全力守住了他們的魂魄。在我房裡有兩個打不開的罐子,我在那上面施加了特殊的咒語,那裡面便是他們的魂魄。
你父母死前把你託付給我,讓我好好保護你,但是奶奶眼拙,看錯了水雲,你被她害死後,我知道是激進派的人乾的,而他們是衝着我來的。我那時候總說這是報應,因爲奶知道是我該報恩的時候了,所以奶毫不猶豫爲你續了命。這就是奶想告訴你的全部的事情了。”
聽完奶奶說的話,我腦子嗡嗡作響,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然後我慌亂地去翻自己的行李,終於找到了那兩個罐子。
我抱着父母的魂魄,跪在了奶的面前,“奶,不管您是不是跟我有血緣關係
,在我四虎心裡,您就是我的親奶奶!”
“虎子,你這麼說,奶心裡真的很寬慰。”奶把我扶起來,幫我擦了把眼淚,“還好你有心,一直帶着你父母的魂魄,記得之後把他們的魂魄交給李家的人,然後你要去認祖歸宗。”
我點點頭,突然又想起剛纔奶說的話,我父母殺死了仙啓派的幫主,而那之後帶着兩歲的我逃到了人間,小灰仙比我小兩歲,也就是那時候他剛出生,那我父母就是小灰仙的舅舅和舅媽!
想不到我當時在雪山隨口編的謊話,還叫那女人姑姑,居然是真的!她真的就是我的親姑姑!而現在李家的主人,夢龍,也就是我大伯!難怪我會感覺他那麼親切。
“奶看的出來,你已經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要不是你歷盡千辛萬苦來救我,我早就被激進派流放了。”然後奶奶非常欣慰地說,“奶聽說了你在鬼界的作爲,虎子不愧爲李家的後代啊!我相信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之後,都會非常自豪的。”
我徹底明白了奶奶和父母對我的良苦用心,我也很慶幸自己沒有辜負他們。
這時我注意到了坐在最遠處的玉潔,她安靜地低着頭,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感覺到了我的目光,然後擡起了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看懂了玉潔的心事,我走到玉潔的身邊,想安慰她,“玉潔,你......”
“四虎...對不起。”她的眼中充滿淚水,從她的眼淚中我看到的是無奈,更是無力,“造化弄人,想不到我的父親竟然殺死了你的父母,而我竟然還曾幫助過他...”
“玉潔,那是上一輩人的恩怨了,這一路要不是有你幫助我,我可能也活不到今天,你應該想這些啊!”
玉潔衝我笑了笑,點了點頭,但沒有再說話。
我把奶奶扶到樓上去休息以後,就回到了客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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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着各自今後的打算,我看看凌霄,“凌大哥,你還要讓芊沫等多久啊?我們現在可都非常缺一位嫂子啊!”
晴雪一聽也跟着起鬨,“對啊!你什麼時候做我姐夫啊?”
凌霄略有些不好意思,芊沫的臉早就紅的像顆紅蘋果了,還想逃走,但凌霄一把攬過芊沫的肩膀,把她抱在了,笑呵呵地對我們說,“她想去人間看看,不如到時候你們幫我們舉辦一場人間的婚禮怎麼樣?”
晴雪一聽興奮地不得了,“好啊!我正好也想先去人間玩一玩。”
“那...我也去。”說話的是竹青,然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晴雪。
我們意味深長地說了一聲,“哦~你也去啊~”
晴雪看了一眼竹青,有些小小的慌亂,然後就一直衝着我們傻笑,我們都被她的可愛逗樂了。
我心說這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傻丫頭,然後我把目光重新落在了玉潔的身上,只見她跟着我們一起笑,笑出了淚花,卻始終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也忍不住又想起了大頭,心裡一陣悲傷,如果他也能在,該有多好......
第二天我把我們幾個人的計劃告訴了灰大仙,祖師爺和我奶,說我們七天後會前往人間。
灰大仙同意了,“好吧!你們就去人間走走吧!四虎,我也不強留你,反正白太歲說了,他會一直給你留着那個部長的職位,你什麼時候想回來,我們都歡迎。”
我奶和祖師爺也沒有留我,我奶只說如果我想她了,可要記得回來多看看她。
我點點頭,又告訴灰大仙我會把小灰仙帶去厲鬼界,讓他和自己的母親相見。灰大仙說他也正有此意,等他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會馬上帶着黃神醫過去給小灰仙的母親治病。
第三天九妹來了,我們幾個當時正在客廳裡聊天,說着到了人間的計劃,一看見九妹都連忙站起來,給她讓座。“灰大仙這會兒不在,您是要找他嗎?”
九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複雜,“不,四虎,我是來找你的。”
我看看其他人,一頭霧水。
“您說吧,找我什麼事?”
她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我,上面寫着四個字,‘雲天親啓’。
“這是?”
“我聽說你們去過修羅國,這是給國王的信。”
我接過那封信,看着九妹的表情,還有她那一頭漂亮的紅髮,我突然想到了小公主,“修羅國的公主是您的?”
“是我女兒...”九妹滿臉歉疚和悔恨,“我對不起我的女兒還有云天。當年我爲了豐都鬼城狐仙之首這個位置,放棄了做他的妻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始終是我的心病,也是我最大的遺憾。我聽說你們要回人間,會路過惡鬼界,正好也都認識雲天,所以能不能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
我連忙說沒有問題,很願意幫她,但是我也很想知道那信裡的內容,既然她這麼想念修羅國王和小公主,爲什麼不自己親自去呢?
九妹看出我的疑惑,對我說,“我和雲天終究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但是我希望他能原諒我,我也很想見見我的女兒,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所以我想先徵得他的
同意再去。”
我聽她這麼一說,覺得她也挺不容易,我讓九妹放心,我肯定會把信親自交給修羅國王,如果有必要的話,到時候我也會幫着勸勸修羅國王。九妹眼圈紅紅的,非常感激。
七天後,我們就要走了,但是卻一直沒有看見玉潔的身影,其實自從我奶被釋放的那一天起,我就很少見到她了,最近幾天更是連一面也沒有見到。我總覺得她在躲着我似的,我來到玉潔的房間門口,剛想敲門,卻正好碰到了竹青。
“竹青,你今天見玉潔了沒有?咱們都要走了,她怎麼也不露面啊!”
竹青猶豫着,“四虎......”
“怎麼了?你有事瞞着我?玉潔去哪兒了?”
竹青面露難色,“她不讓我說,哎,三天之前她就離開了,是她求着我,讓我把她偷偷送回人間的。”
“爲什麼啊!”
“因爲...因爲我們的父親的原因,妹妹一直不能原諒自己,這是她打不開的一個心結。雖然她也知道你並不怪她,但還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所以就先走了,也讓你以後不要再找她。”
我徹底傻了,緊接着一陣心痛,整個人都覺得空落落的,竹青關心勸着我,但是我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怎麼能這麼傻呢!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我要馬上離開這裡,我要去找她!
不過我沒有忘記跟所有長輩告別,也沒有忘記小灰仙和九妹的事情。
我先把所有人叫來,然後告別了奶奶,祖師爺和灰大仙,又來到了李家,跟大伯告別。他從屋裡出來後,身後還跟着一個人,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我再仔細一看,居然很像大頭!
“大伯,我今天就要回人間了,特地來跟您告別。”
“恩,我知道。你先看看這是誰。”大伯指着身後的孩子。
那孩子看着我呵呵地笑着,憨憨的樣子,“大頭?”
“恩!是我!四哥!”
我們全都興奮壞了,我一把抱住大頭,“你還活着?”
大頭看看我的大伯,“多虧了大伯救我啊!”
原來大頭死的那天,正巧被我大伯遇到,他就幫我把大頭救了下來,因爲他是在幫大頭續命,所以不敢聲張,還特意把他的容貌變化了,以防將來被追究起來有麻煩。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大伯了,他衝我哈哈一笑,“四虎啊,你的這些朋友都很難得,不用謝大伯,你以後好好活着,大伯就心滿意足了。”
我看着大伯,想到了父親,認真地衝大伯點了點頭。
大頭的死而復生對我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安慰,我們辭別大伯後就直接去了惡鬼界。
當我把信放到修羅國王手裡的時候,我明顯看出了他內心的波瀾。他讀着那封信,雙手都在顫抖,我想他可能等這樣一封信已經等了很多年了。
後來我聽說,九妹和修羅國王重歸於好,修羅國也終於有了王后,只不過這個王后是在豐都鬼城工作的,想想也覺得挺有意思。
我們到達厲鬼界,姑姑一見到小灰仙,她的精神就恢復了正常,我也終於知道,她之所以不男不女,是因爲她根本就是兩個人,我姑姑和姑父被詛咒之後就變成了同一個人,精神也出現了混亂,而我的父母把他們帶到了雪山,算是保護起來了,又放出了很多關於他們已經死去的流言,讓激進派的人不再追殺他們。
我也再次見到了酒鬼,跟他暢聊了兩個通宵,把我們的事情都告訴他,也得知他跟着姑姑的這段時間,不止體內的蟲蠱已經徹底清除,還不再是傀儡了。而且姑姑還教了他很多醫術。本來我想帶他一起回人間的,但是酒鬼執意要留在厲鬼界,說這纔是他該待的地方,我便也沒有再勉強。
我並沒有辦法解除姑姑的詛咒,所以離開的時候也很無能爲力,但是後來,我得到了消息,說姑姑和姑父都已經獲救了,現在姑姑終於回到了厲鬼界李家的莊園,幫主之位總算不再空缺了。
一年後。
現在,我坐在書桌前,把我們的這段故事寫下來。我也時常會想起那段時光,回想我們曾遇到的那些奇人異事,經歷過的那些恩怨情仇,還有那些關於生死的秘密。現在所有的這一切,都成爲了我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我會把這些故事永遠地講下去,講給我的孩子,還有我孩子的孩子......
突然,玉潔把一張寫滿了家規的紙‘啪’地放到了我面前,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趕緊把眼鏡摘下來,一把抱住她,“哎呀...天色已晚...要不咱們洗洗睡吧...”
玉潔卻不上當,連忙推開我,笑嘻嘻地說,“先簽字!”
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家規,眼都花了,這已經是我籤的第三份修訂版家規了......
但是看着她那張笑臉,我的手竟然不聽使喚地拿起了筆,再次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心中不禁嘆了口氣,早知道當初就不那麼費勁兒把你找回來了!
“你說什麼?”玉潔突然擰了我一把,“不找我你還想找誰?”
我背後一陣冒汗,這丫頭不是已經不會讀心術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