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
這是我來到人間的第二十天,身上的傷早已經好了,但是心裡的傷痛卻沒有辦法痊癒。哥哥塞給我的錢全變成了白紙,我又一次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沒有意外,沒有驚喜,我依然身無分文。
在去鬼界找四虎之前,其實我已經把一些重要的東西交給黑寡婦保管,也把錢和手機寄存了,可是當我回去找的時候,那地方已經拆了。現在我既找不到黑寡婦,也聯繫不到任何人,我成了一個真正的沒有身份的人,不,是鬼。
我被那黃神醫醫治後,四虎告訴我從此我便和他一樣了,我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我不會感覺到餓了,對現在的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雖然我不能再讀懂人的心思了,但我倒是能理解什麼是鬼氣了。不知道是我自己體質的問題,還是那黃神醫的醫術高明,我竟然馬上就掌握瞭如何掌控鬼氣,但是我不懂什麼鬼道。我平時不想惹麻煩,所以都會小心把鬼氣隱藏起來。
我也回過學校,輔導員那老女人看見我的時候,就像見了鬼一樣。平靜了一下之後,她甩給我一張臭臉,我知道我的出現反而給她增加了麻煩,她也向來不喜歡我。她拉着臉告訴我,如果我想回去繼續上課,要重讀一年,學費也要自理。呵呵,我突然覺得自己回學校的決定挺可笑的。
我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三樓,這個高度我還能承受。一般人至少也會摔斷腿,但是我沒那麼嚴重,也就是腳跟有點疼。我笑着站在樓下對那看着我尖叫的老女人揮了揮手,她嚇得暈倒了,我才滿意地離開。
北京的天空總是灰濛濛的,白天我趴在高高的天橋上看着那車水馬龍,夜晚我蜷縮在街心公園的長凳上看萬家燈火。
我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上,突然發現,原來在人不需要吃飯喝水和睡覺的時候,在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的時候,生活會變得很簡單,簡單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存在。
回想過去的這兩年,跟着老大,在他給我編織的謊言中生活,竟然渾然不知。我曾經以爲自己能看穿人心,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愚蠢。
四虎應該已經發現我不見了吧?他會來找我嗎?
突然很想哭...我不知道該恨誰,我無法面對四虎,其實也無法面對自己。
我蜷縮在街邊的路燈下,我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崩潰了,我把上衣的帽子戴在頭上,將自己埋在衣服裡。
這時我聽到了對面的咖啡店裡隱約傳來的歌聲,我的眼淚終於決堤......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
四虎
今天是我們幾個人來到人間的第十四天,根據竹青給我說的日子,算起來,玉潔應該已經來到人間二十天了吧,我沒有她的消息。
我們現在住在老大原來的一個別墅裡,他本人被扣在了豐都鬼城,而他名下所有的資產都給了我。
這會兒晴雪帶着竹青去歡樂谷玩兒了,大頭去聯絡他原來的朋友還沒回來,目的也是爲了讓他們幫着找玉潔。我也剛從外面回來,我已經把我想到的玉潔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了,但是依然一無所獲。
我聯繫上了黑寡婦,她現在和林暖還有高月都在澳洲,我在視頻裡告訴她危機已經解除,如果她們想回國的話,可以隨時回來。因爲我,讓她們不得不離開熟悉的城市,我一直很過意不去。
我把凌霄和芊沫也叫了過來,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黑寡婦。凌霄倒是對這種高級的通信方式很感興趣,“四弟,這比靈隼還好!”
我無奈地衝他搖搖頭,“什麼高科技都比不了靈隼!”靈隼這次也跟着我們來了人間。
黑寡婦聽完我剛纔的話,在視頻前還沒來得及回答,林暖就擠進了鏡頭裡,她問我過的怎麼樣,身體好不好,奶奶救出來沒有,我僵硬地一一回答了她的問題,我很好,奶奶也很好。
黑寡婦識趣地走開了,我也看到了坐在遠處的的高月,她始終沒有跟我說話,我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並不會直接表現出來,她不像林暖。
然後林暖期待地問我,“四虎,你想我了嗎?”
我笑了笑,低下頭,又坐直了身子,我心裡很掙扎,我很想告訴她,暖...很多事都已經變了。但是這些話,我還是想等她回來後當面告訴她,於是我點點頭,“我很想你們。”
林暖似乎感覺到一絲異樣,然後她定定地看着我,問我,“玉潔呢?她去下面找你們了,她還好吧?”
“玉潔也回來了,但她出了點狀況,離家出走了。”我故意說得很輕鬆,“不過我們會把她找回來的。她有沒有聯繫過你們?”
林暖搖了搖頭,“她去鬼界之後,我們就換了聯繫方式,怕被人循着蹤跡找到我們,就算她想聯繫我們,可能也沒有辦法了...”
我心裡一揪,玉潔無親無故
,她會去哪兒呢?
“四虎,你怎麼了?”林暖關心地問我。
“哦沒事,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來?”我忙着轉移話題。
林暖又恢復了興奮的表情,她轉身問高月和黑寡婦的意見,然後又回過身告訴我,“三天後!訂好機票後,我會告訴你的,到時候可要去接我們啊!”
我點點頭,然後關掉了視頻。
“四哥,我有玉潔的消息了!”大頭興奮地跑了進來。
他自從被我大伯續命之後,腦袋其實已經不大了,樣子也挺俊,對於他的新形象,大頭自然是又徒增了幾分自戀。
“找到她了嗎?”我激動地問大頭。
凌霄和芊沫這會兒也在家,他們也都圍了過來。
大頭沮喪地搖了搖頭,我的心涼了半截,大頭告訴我一週前玉潔去找過她大學的輔導員,但是拒絕了重讀一年的建議,而且還從三樓直接跳了下去!
“那她現在怎麼樣啊?”芊沫緊張地問大頭。
大頭說到這兒就笑了起來,“她一點事兒沒有,倒是把那輔導員嚇了個半死。”
“那輔導員有沒有說玉潔現在的狀況?”
大頭搖搖頭,我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新一輪的擔心,既然她回學校了,那她一定是想繼續上學,但是爲什麼沒有接受老師的建議?
我馬上想到,她可能只是想找個住的地方,那鬼界的錢到了這兒都沒有用了,她應該已經身無分文,那玉潔豈不是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我在家裡待不住了,但也沒有讓別人跟着,只是一個人來到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條又一條街。我搜索了一個又一個街心公園,我驚擾了每一個躺在長椅上用報紙遮住臉睡覺的流浪漢,我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一撥又一撥的行人隨着綠燈亮起,朝我走來。
我多想看見那個熟悉的瘦弱的背影,可是你現在到底在哪兒?
最後我實在是累了,身體的累還是次要的,精神上面臨的崩潰,讓我更加難以忍受。
然後我看見了路邊的一個咖啡館,裡面人也不多,於是我走了進去,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苦咖啡。
這時一首熟悉的旋律響起,是陳奕迅的《好久不見》。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像着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着你給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只是沒了你的畫面,我們回不到那天。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