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張康寧不得不回到令他煩惱的病牀上。他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劉茗薇入府之後,他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敬重和照顧。可他還是無法原諒她的欺騙,更無法原諒她迷住了自己的二兒子。
“老爺,人都到齊了。”管家王慶走近牀邊,挨着張康寧耳邊輕聲說道。
張康寧點點頭,想要挪起身體,一旁的張老夫人幫他起身靠在牀頭。
張康寧擡頭看了一圈,心中一片淒涼。如果自己的兒子兒媳能夠平安歸來,家裡一定是熱熱鬧鬧的,絕不會像如今這樣零落分散。
原本應該擔起家業的文軒如今一心跟着劉茗薇;思思雖說不敢像文軒那樣違逆自己,可也隔着一層親;管家畢竟不是自家人,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只有身邊的老太婆還是全心全意地服侍自己的。
“這次叫你們一起過來,還是關於遺囑的事情。我改變主意了,現在你們都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也不是身無長物,就算離家也是能養活自己的。我決定了,財產不分了,等我過身了,遺產全部捐給鎮上的慈善堂。”
張文軒沒有什麼大的觸動,家裡的產業都是父親辛辛苦苦打拼積累的,他從未想過要分走家裡的任何東西。所以向張康寧回了聲知道了,就不再開口了。
“大伯,怎麼可以這樣!”思思叫了出來,屋子裡的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見其他人都盯着自己看,思思收起憤懣的表情,顯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我非您親生女兒,沒有就沒有了,可二哥是您親生兒子,您就不爲他想着點兒嗎?”
“我累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吧。”張康寧說完,在夫人的幫助下重新躺回牀上閉上眼睛休息。
“別傻站着了,都忙你們的去吧。”安置好老爺子後,張老夫人朝其他三人揮了揮手。
張文軒道了別後就走了;譚思思還想說什麼,被管家牽着袖子拉出去了;張老夫人還要熬藥,收拾好東西后就去煎藥房了。
聽不到什麼動靜後,張康寧睜開眼睛,心中盤算着是否會發生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深夜的醫院安靜了許多,慘白的燈光映照着牆壁,讓人恍惚間生出些許不安。張康寧的病房已經熄燈,他躺在牀上發出老人特有的呼嚕聲。
“咔嗒”一聲,病房的門被打開了。譚思思手裡握着東西,眼神冰冷地走進來了。跟着她走進病房的,是臉色陰沉的王慶。
看着躺在牀上熟睡的張康寧,譚思思冷笑了一聲。
既然你無情無義,就休怪自己鬧個魚死網破。譚思思如此想着,在黑暗中推醒了張康寧。擔心張康寧呼叫,王慶掐住了他的脖子。
張康寧醒來,眼中未有驚恐,反而滿是遺憾得看着他們。“你們想幹什麼。”張康寧語氣平靜地問道。
“我要你修改遺囑,財產應該全都是我的!”譚思思低聲惡狠狠地說道。
張康寧想擡頭,王慶一把把他按回來枕頭上。
“那你得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見他如此平靜地說話,譚思思心下疑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她掏出匕首小心地開了門,見門外沒什麼異常,才關門重新走回牀邊,把刀抵在他的脖子邊。
“張康寧,雖然我爹死的時候我還小,但不代表我不記事。我爹孃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你設計的,你發家的基礎就是從我爹手裡奪走的家產。這個理由足夠了吧。”譚思思把遺囑放到他眼前,“外人眼裡畢竟是你家把我養大的,你不用擔心,改了遺囑之後,我會把你和伯母當作雙親侍奉的。”
“當年貨船火災並非我爲......”
譚思思冷笑一聲。“夠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到現在你還嘴硬。你最好聽話改了遺囑,不然我也會讓你體會家破人亡的感覺。”
“王慶,我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引起誤會和不滿的事情吧,現在爲何如此?”
聽見張康寧提到自己,王慶心虛地別過頭去。
“哼,當然是要和我共享家產了。張康寧,有錢能使鬼推磨,事到如今我就全部告訴你吧。旅館的那場火,就是我讓王慶找人放的。哼,本來我是打算放棄復仇的,因爲我愛上了文彬,可是他拒絕了我,還很快在外地結了婚。我不甘心,我不會讓他繼承原本屬於我的財產後去和別的女人開心。知道他們夫妻倆喪生後,我原本打算找機會和文軒在一起,那樣我依然可以拿回屬於我的財產。可是劉茗薇的出現打破了我的計劃,害的事情發展成瞭如今的情形。這個賤女人命可真大,三次都讓她死裡逃生。”
“你什麼意思,難道茗薇的事情也跟你有關。”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懶得跟你說其他的。張康寧,你乖乖地把遺囑改了,不然我讓你後悔莫及。”
黑暗中張康寧看不太清牀邊兩人的表情,他嘆了口氣道:“哎,是我自己引狼入室,我認了。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你要和我說說茗薇會被你怎麼樣。她真心把我當爹伺候,可因爲你對我的誤會如今身陷囹圄,我對她有愧。”
“你先把遺囑改了吧。”
“擔心我騙你?哼,哪怕我死了,相信你們也有辦法得到你們想要的,只是會麻煩些罷了。與其這樣僵持着,不如互相痛快些。”
譚思思考慮一番開口道:“也沒什麼,我見過路遙的照片,所以她一進府我就知道她是假冒的。她可會和我爭遺產,我當然不會讓她留在府裡。可惜她命大,阿明沒殺死她反而被她害死了。郭海榮也是我找來的,不過沒想到那賤女人臉皮那麼厚,竟然答應文軒留下來了,我就想利用愛慕文軒的阿英來解決她,可又失敗了。沒辦法,我只好再找到郭海榮,這次正合我意,他死了,劉茗薇也不能回府了。”
“郭海榮是被你殺死的?”
“不,我只是好心提醒郭海榮帶着刀子方便行事,然後再好心提醒劉茗薇他身上帶了刀子。”
“你說的都是真的?思思,我可一直把你當作親生女兒對待的。你竟如此設計張府。”
“既然把我當作親生女兒,爲何一分錢都不留給我!張康寧,這都是你的報應!現在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快重寫遺囑!”
譚思思走到門邊打開燈,與此同時張康寧在牀上敲了一拳,王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踢了一腳跪倒在地。張康寧起身把王慶推到在地,藏在牀下的張文軒瞄準譚思思的雙腳就是一踢,譚思思倒頭磕在牀邊暈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已經身在監獄了。
王慶頂不住警員手段,很快招供了他是如何被譚思思勾引做壞事的。譚思思也爽快,痛痛快快的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爲。
原來張文軒早就察覺不對勁了,劉茗薇入獄後,他就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張康寧,父子倆就想出了這麼一招,沒想到正如張文軒所想是譚思思在搗鬼。
鑑於案情特殊,劉茗薇被判六個月緩刑,等她刑期結束,她也在醫院裡坐完月子了。
“事情有太多的巧合了,上海那邊我也有同學,就拜託他們幫我查了些事情。”張文軒笑着轉頭看向身邊的劉茗薇,“到了上海見到他們,可要好好謝謝他們。”
抱着兒子的劉茗薇與他並肩在船上的甲板走着,聽他這麼說,臉色微紅。“我還是不好意思,還是很擔心......”
“放心,他們不是老古板,在國外,我們這樣的情況並不稀奇。”
聽他這麼說,劉茗薇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你真的決定不回家了嗎?”
“會回去的,不過我要實現對父親的承諾,和你們在上海站穩腳跟後再回去。應該會很長時間,時間是治癒一切傷痛的良藥,相信到時候他們見到我們也不會太難過了。”
“我信你,我都聽你的。”
聽到劉茗薇再次說這句話,張文軒伸手摟住她的腰。“我們會有美好未來的。”
夕陽照在海面上,海面浮光躍金,似乎一顆顆鑽石在閃閃發光。船兒推開鑽石穩速前進,載着他倆朝着目的地行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