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街,勇敢者酒吧的一間紙牌室內。
身穿白襯衣黑馬甲的馬里奇看向突兀從鏡子中一步跨出的莎倫小姐,他揮揮手,讓重新被自己控制住的一批活屍守住門口,這才抓了抓略顯雜亂的頭髮,用略顯嘶啞的嗓音問道:
“你真的準備接下保護那個小子的任務?1000鎊雖然不少,但相對於他可能遇到的危險,卻也真的不多……你不是因爲缺錢就接這樣任務的人。”
淡金頭髮,黑色宮廷長裙的莎倫簡潔地回答道:“他是個偵探。”
“偵探……”馬里奇雙手交握,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彙,過了幾秒鐘後才說道,“那位女士給出的‘預言’中,‘偵探’難道不是指布雷恩偵探嗎?至少也是斯坦頓偵探吧……這個小子甚至只是個普通人,怎麼可能爲我們帶來機遇?”
“不是普通人。”莎倫小姐平靜地說了一句後,沉默了片刻,又補充道,“我‘看’到了一定危險。”
“連你都有危險?”馬里奇眼角跳了跳,愈發覺得自己前些日子果斷拒絕那個小子的委託是正確的,皺着眉頭再次問道,“你確定他是那位女士‘預言’中的人?”
“不確定……但總要試試。”臉龐精緻的莎倫沒什麼表情地坦然回答道。
“好吧……”馬里奇對莎倫的實力很有信心,並不覺得她真的會遭遇危險,“不過,他不見得能湊夠那麼一大筆錢。”
“他會的。”莎倫小姐用蔚藍的眼眸靜靜地看着他道,語氣非常篤定。
……
與此同時,克萊恩又一次見到了他的僱主瑪麗夫人,將昨天“夢境占卜”裡小污片的女主角的情況簡單向其介紹了一番後,這位夫人就表情陰鬱地叫來了兩位有着克拉格俱樂部會員的朋友,委託他們爲克萊恩做了入會推薦,並爽快地代付了第一年的會員費。
她的兩位朋友,一位是知名外科醫生艾倫·克瑞斯,一位是貴族的馬術教師塔利姆·杜蒙特。
彼此問好後,戴着金邊眼鏡,個子瘦高,較爲冷淡的醫生艾倫當先進入俱樂部,而留着棕色短捲髮的馬術教師塔利姆則邊走邊笑道:
“如果不是瑪麗提到你,我都不知道貝克蘭德多了一位出色的偵探,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委託,我會找你的。呵呵,假以時日,你肯定能像布雷恩偵探那樣有名。”
“我怎麼比得上‘英雄偵探’……”克萊恩客氣了一句,內裡則腹誹道:“塔”先生和羅塞爾的名字總是充滿了我的生活啊!
“不要那麼謙虛,我之前見過布雷恩偵探一面,他那時和你一樣青澀,一樣剛有了些名氣……可纔過去幾個月,他就已經在貝克蘭德無人不知了。”塔利姆感慨了一句,
我覺得“塔”先生之所以名氣那麼高,貝克蘭德的衆多小報功不可沒啊……
剛在心裡吐槽了幾句,克萊恩忽然心悸,整個人一下變得緊繃。
這是“小丑”的預感?但腦海裡什麼畫面都沒有啊……克萊恩只覺四周的空氣變得沉凝,有暴風雨在醞釀。
很快,這種感覺消失不見,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他強忍着不適與兩位新認識的朋友辦理完入會手續,連會員福利都沒來得及聽,就以去盥洗室爲藉口,登上了灰霧。
通過在灰霧之上的占卜,克萊恩確定了自己近幾天會遇到極大的危險,於是連忙回到現實,並乘坐馬車來到貝克蘭德橋區域,進入了勇敢者酒吧。
接着,他看見了坐在紙牌室內的馬里奇,並再次向他提出了僱傭委託。
這位臉色蒼白的男子目光越過克萊恩,看向他的身後,微微點頭道:
“她答應了……就按你說的,預付100鎊,之後每保護你一天,你就再支付300鎊。”
……
週四傍晚,碼頭區的一座廢棄倉庫裡,一場因爲爭奪伊恩而爆發的激烈交戰正在進行着。
約莫二十人的因蒂斯情報人員被軍情九處的特工們團團圍住。
因爲人數上差距很大,而且軍情九處又動用了新式的蒸汽鐵甲戰車助戰,因蒂斯一方落人了絕對下風,很快就岌岌可危起來。
隱藏在不遠處,藉助被“靈體之線”操控的老鼠看到這一切的“秘偶大師”羅薩戈沒有貿然出手,反而悄悄遠離了戰場。
接着,他藉助儀式,召喚出那個叫作“碧安卡”的“巫師”的信使,將當前的情況傳遞迴了大使館。
別人只以爲貝克朗是垂涎那位“巫師”小姐的美色,纔將其招募爲大使館武官,留在身邊。
但常年幫助大使處理暗中勾當的羅薩戈卻知道,那位“巫師”小姐的美色只是一方面,她在神秘學領域的淵博知識,以及可以隨時傳遞消息的“信使”纔是貝克朗真正收下她的原因。
爲此,他甚至可以忽略掉對方那些並不太“乾淨”的來歷和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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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五六分鐘後,一隻長滿了虛幻觸手的詭異生物從靈界裡鑽出,它帶來了貝克朗的命令:
“立刻取出手稿,交給‘陰影’。
“然後製造混亂,吸引軍情九處的視線。
“如果方便,將那個暴露了我和茲曼格黨關係的小偵探幹掉。”
羅薩戈看完命令,沉吟片刻,取出自己的水晶吊墜進行占卜,得到了“有危險,但在可承受範圍內”的結果。
他微微點頭,然後讓“風眷者”秘偶帶着自己“飛”起,向之前伊恩交代出的藏有手稿的地點“飛”去。
……
位於貝克蘭德西區的因蒂斯大使館內,燈火通明,各種香水和酒液的味道伴隨悠揚的旋律,向着每個角落擴散。
這裡正在舉辦一場舞會,貝克朗大使的告別舞會……雖然他對外沒有透露。
被他邀請來的客人沒有貴族,全是魯恩王國的銀行家,大工廠主,大慈善家,以及其他有名的富豪與大律師……當然,有時候也會隨機邀請一些次一級的商人。
這樣的氛圍裡,他會給客人們講特里爾的繁華和開放,講因蒂斯共和國已經不再由貴族主導,銀行家、工廠主、律師等人羣纔是國家的主人,他們直接和間接包攬了大部分議席,決定着國家政策的走向,享受着真正的自由,擁有崇高的地位。
今天的貝克朗也在做類似的事情,端着酒杯,不斷出現於各位賓客面前,似乎想以此證明他這個時間點在宴會上,沒有外出。
這時候,穿着一件綠色低胸禮服的“巫師”碧安卡靠近了他,在其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貝克朗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又舒展開來,和周圍的賓客道了聲失陪,然後在許多人曖昧的目光中,攬着碧安卡小姐進入了一樓的休息室裡。
剛一踏入房間,貝克朗和煦的臉龐就變得陰沉起來,他接過碧安卡遞過的信件,只讀了幾句就將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碧安卡雖然對貝克朗今天的暴躁情緒有些詫異,但考慮到對方自接到回國述職的調令後就一直心情不佳,也便覺得可以理解……只是來一樓的休息室比較奇怪……一般處理正事他都是去書房的……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將這封信帶給羅薩戈……”貝克朗拿起紙筆寫完命令後,猶豫了一下又對碧安卡吩咐道,“另外,你去一趟電報室,給郵編爲XX04F2D的地址發一封密文電報……”
接着,他將密文對應的密碼本放置的位置告訴了碧安卡。
碧安卡認真記下,她之前也幫貝克朗做過類似的事,並長期擔任他的生活和工作雙重秘書,所以並沒有在意。
待“巫師”小姐離開休息室後,情緒顯得有些暴躁的貝克朗才恢復了一些冷靜,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卻又察覺不到哪裡不對……只能又回顧了一下自己剛纔的想法:
“軍情九處的人竟然出現了!
“本該被瞞住的他們竟然出現了!
“有羅薩戈在,肯定不是占卜的因素,而且軍情九處根本不擅長占卜……這說明我們內部有蛀蟲啊……希望羅薩戈能搶先一步,拿到手稿,交給‘陰影’帶走……”
想到這裡,貝克朗忽然醒悟,慌得直接站了起來。
“陰影”可是直接受我領導,隱藏得最深的情報人員,我怎麼會將聯繫他的方式告訴碧安卡?!
就算她很討我喜歡,而且我也拿捏住了她最大的心願,對她已經很是信任……但我也絕不會將哪麼重要的聯絡方式給她!
誰?究竟是誰影響了我?他還在不在這裡?
一念至此,貝克朗當機立斷地就要先中斷舞會,將保護自己的武官全都叫過來。
可這時,他卻駭然地發現,他出不去了!
這件休息室竟然已經被未知的力量封印了起來。
而那種力量他很熟悉,正是大使館的“守護儀式”!
難道是柯頓·薩里那個老東西想對付我?是了,大使館的儀式只有他能操控……
老東西,這是等不及想要除掉我,然後接替大使的位置了?可惜哪怕你的兒子是國會議員,國內也不會讓你這麼個老東西接替我的!誰叫你之前竟是擺出正直的模樣,要是早露出這副面孔,恐怕國內也就同意了!
等我出去,出去一定當着你的面,狠狠折磨你那個得你看重的孫女!
想着想着,貝克朗的面孔徹底扭曲起來,接着擡起手猛地一抖,將其上冒出的一層橘紅色火焰抖成了一條赤色長鞭,狠狠地抽向儀式形成的“屏障”。
與此同時,在“心理學隱身”下默默看着這一幕的艾布納嘴角微彎。
“賄賂者”之“狂妄”。
“心理醫生”之“狂亂”。
身中兩大debuff的貝克朗已然深陷“戰鬥催眠”,一步步按照艾布納的設想滑向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