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帶着大哥和王爺出逃
顧雲天有些慌亂地展開了手中的紙張,快速地掃了眼所謂的賭約,落款處可不是他的手印麼,定是趁他失去意識的時候被她給按上的,只不過若是想這樣暗算他,將他打暈便可,爲什麼要來這樣一齣戲?
顧雲天哪裡知道原清流早已經抓準了他的脾性,若是單純的陷害,他一定會在楚鈺桓面前面不改色地辯解證明清白,但若是事情是真的發生了,顧雲天是撒不出謊的。
“公子,你交代的事情,屬下已經辦好了。”花絮緩緩地跪到了原清流的面前,眼眸中沒有往日的崇拜與熱切,就連語氣都是淡淡的。
“他可有答應?”原清流眼眸微擡。
“屬下走的時候他還沒有答應,不過應該是在考慮了。”花絮緊緊地攥緊雙拳,心中竟是隱隱地期待顧雲天不要答應,那樣陽光傻氣的大男人,就是應該忠於他自己的國家吧。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原清流略帶疲憊了揮了揮手,許久,見花絮仍是跪在地上沒有要走的意思,不耐地問道,“你還跪在這兒是何故,朕要休息了。”
“公子,花絮想離開龍藏門,想離開西原皇宮,請公子成全。”話落恭敬地彎下脊背將額頭磕在了地上。
原清流猛地睜大了雙眼,幽深的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剛剛他聽到了什麼,那個沒有他便活不下去的花絮,竟然說要離開!她是不是陪顧雲天睡了一宿,腦子便壞掉了。
“請公子成全!”話落花絮又重重地磕了一下。
“花絮,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原清流寬袖一甩便將桌案上的茶杯掃到了地上。
“屬下現在很清醒,公子您生來就是爲統一這天下的,而就現在的形勢來看,這一天不會太遠了。花絮有自知之明,將來能夠陪着公子並肩攜手看江山的人一定不是我,所以現在是到了該走的時候了,請公子成全。”花絮言語懇切地說着,但是她的頭卻是貼在地面上沒有擡起,她害怕,她若是看到了他的臉,便會沒有勇氣離開了。
原清流眸中的光越發地寒了起來,看着地上跪着的花絮,拳頭握得咔咔作響!她這是在給他使什麼小性子,難道說就爲了昨晚那點兒事情,她竟然要背叛他!
“花絮,收回你剛剛的話,朕便不再計較你的失態。”
“公子,二十多年了,屬下有些累了,想找個清淨的地方了此殘生。”話落又狠狠地磕了一個頭。
“你當龍藏門和皇宮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除非死,這輩子你休想離開!”原清流一腳將桌案踹翻,甩袖暴怒而去,一個個都不想讓他順心麼!墨兒那副樣子也就罷了,他從小培養到大的花絮竟然也開始犯病了!
花絮緩緩地直起身,額頭上已是紅腫一片,眼淚順着雙頰滑落,雙手顫抖着摸上了小腹,果然到最後只剩下你了,你會一直陪着孃親的對不對?孃親帶你去一尋一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好不好?
此時西原軍營的伙房中,兩名廚子正蹲在竈臺旁邊就着餘火烤着紅薯,身材略微瘦弱的那個用手肘輕戳了下身邊的人,悄聲說道,“阿城,你的傷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不要擔心我。”身材高大的廚子,也便是楚鈺城,輕笑着揉了揉沐天賜的發頂,然後用手中的木棍翻了翻火堆裡的紅薯,眼帶笑意地說道,“咱們的紅薯快烤好了,很快就能吃了。”
沐天賜嘴角一僵,爲什麼她突然覺得她家阿城的主意如此正,他們不是來這敵營裡探聽情報的嗎?他不是說烤紅薯是爲了把這廚子的身份給演好麼,怎麼就可以如此心大,竟然要開始吃起來了。
楚鈺城哪裡知道沐天賜心中所想,繼續翻動着火堆中的紅薯,還真是懷念,自從上次離開了軍營,他有多少年沒在外邊自己烤過東西吃了,這次定是要墨兒嚐嚐他的手藝。
“阿城,這裡是敵營哎?”沐天賜提醒地揪了揪他的袖子。
“我知道啊!”楚鈺城不解地看了沐天賜一眼,然後繼續手中的動作。
“……”沐天賜嘴角又是一僵,她可不可以將他的腦袋給撬開,看看裡面的構造到底是怎樣的。
“好了好了,墨兒你等等,我將這紅薯的皮給去掉,你定是會喜歡上它的味道。”楚鈺城用木棍兒將火堆中的紅薯給扒拉出來,搓了搓手去碰了碰它,直到它不是特別燙了,纔將它撿起來開始扒皮!
看着這樣的楚鈺城,沐天賜嘴角勾了暖人的笑意,這樣的阿城真像個孩子,其實他是在懷念他的軍營,懷念年少時行軍打仗那段苦中裹甜的日子吧,他是不是當初和他的士兵們也這樣圍着爐火烤過紅薯。
“阿城,真的好香。”
“那當然,本王親手烤的怎麼會差!等下吃到嘴裡,比這味道要勝百倍。”楚鈺城自滿地瞥了沐天賜一眼。
“咯咯…咯咯…”真像個大男孩兒,着實是可愛得緊,她好想撲過去怎麼辦!
剝好番薯後,楚鈺城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塊布,然後用它裹着紅薯遞到了沐天賜的手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兩排又齊又白的牙齒差點兒沒將沐天賜給閃暈了。
“阿城!阿城!你以後就這樣笑好不好!”沐天賜瞪着黑曜石般的眸子興奮的說道,她以前一直覺得阿城嘴角勾起淺笑不是那麼好看,與他的面癱臉相襯總是有種僵硬之感,不過剛剛那笑容真的太陽光帥氣了!
“好,都聽你的,小心拿着吃,別燙到了手。”話落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兒。見她每吃一口眼中的晶亮越盛,楚鈺城的自信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伙房的帳簾突然被掀開,驚得兩人瞬間低下了頭,不過沐天賜還是沒忘記啃手中的紅薯,看得出楚鈺城嘴角一僵,這丫頭的心可是真大,這都什麼境況了還不忘了吃!
“你們在做什麼?”巡邏的兵長握着腰間的長刀晃悠着走到了沐天賜面前。
隨着這個人的靠近,楚鈺城臉上的笑意褪去,袖中的菱花鏢瞬間便滑到了掌心,隨時準備着將他了結。但那人好似並不在意兩人的回答,只是將沐天賜手中的紅薯奪了過去,仗勢欺人地說道,“這軍營裡是不準偷食的,這紅薯就沒收了,以後切記不要再犯了。”
待那人出了伙房帳子,沐天賜才怨念地低聲罵道,“讓你搶我東西,定是要叫你拉肚子拉到腿軟!”
“墨兒不氣,今後有機會我再烤給你吃。”楚鈺城被這樣的沐天賜給逗樂了,她這副樣子還真是讓他懷念,她沒有門牙的那段時間,經常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有好多年沒見到了。
“咱們是不是要開始行動了?”
“沒錯,一會兒兵分兩路,你需要將這營中一共有多少個士兵營帳數出,如果能將每個營帳中分配多少人給調查出來便是更好了,能行嗎?”楚鈺城覆在她耳邊說道。
“沒問題,阿城你要去哪邊?”沐天賜有些不解,爲什麼要兵分兩路,他們一起不是會有個照應嗎?
“我想去主將的營帳中去探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楚鈺城話音剛落,沐天賜便知道了其中緣由,怪不得要兵分兩路,他是擔心她會陷入危險,所以才交給她一個數數的任務。
須臾,兩人便各自提着一筐爛菜葉出了伙房,沿着先前計劃好的路線分開而行,沐天賜淡定地邊走邊數着營帳的數量,心中仍是在記掛着楚鈺城,不由得稍稍地加快了步速,希望能夠快點兒完成任務過去幫他。
“站住,你是哪個副將手下的,怎麼看着有點兒面生?”
“小人是伙房臨時幫工的,正要去處理這些爛菜葉,不信您檢查一下。”沐天賜點頭哈腰地應答着,然後將一筐爛菜舉到了那巡邏兵士的面前,惹得那人頻頻地後退。
“還不快滾,處理你的爛菜去!”那兵士罵罵咧咧地斥責着。
“是是!小的這就滾。”
“站住,瞎走什麼,那邊兒是皇上的營帳,處理廢物的地方在那邊!”
沐天賜忙點頭哈腰地道歉,然後轉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眼中露出了驚喜的色彩,看來一會兒數完營帳,她應該再想些辦法回到這兒,阿城定是會探查原清流的住處,到時候說不定她能幫上些忙。
越走下去沐天賜心越驚,這西原國的人馬絕對不少於五萬,而且今早的時候她還看到一批人馬進了軍營,想必是後續到達的兵士們,難道原清流是想與東楚來一場持久之戰嗎?據她對他的瞭解,他並不是一個窮兵黷武的人,怎麼會這樣。
思緒微亂間,不小心撞到了人,忙單膝跪地將散落的菜葉往筐中裝,嘴裡不斷地說着,“小人該死,抱歉!”
正責備自己大意的時候,一隻白皙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後緩緩地將她扶起,輕聲說道,“以後小心着些,這命可是隻有一次的,沒了就徹底地沒了,而且這天底下最該死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沐天賜裝作顫抖害怕的樣子沒有擡頭,直到女子緩緩地鬆開了手離開了有一會兒,她才緩緩地站起身轉過頭,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詫,那個女子不是花絮嗎?
花絮不應該是驕傲目中無人的女人嗎?爲何剛剛說話的語氣竟是有種看透塵世之感,而且竟然會伸手去扶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伙伕,短短的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奇之下,沐天賜便悄悄地跟了上去,不過怕被花絮發現,她沒敢跟得太近。
“顧將軍,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不知你可想好了?”
“隨你們高興,若是將這書信呈送給皇上,顧某也不會狡辯,到時候是生是死由着皇上處置,我都擔着,寧願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也不做叛國的賊子,姑娘請回吧。”顧雲天在地上盤膝而坐,眼睛都未睜開,話語中滿是不可動搖的堅定。
花絮蓮步輕邁地走向顧雲天,緩緩地蹲身坐到他身邊,素手抓住了他滿是傷痕的大手,驚得他猛地睜開了雙眼,皺眉道,“你這是何意,難道還想將昨晚的事情重演一遍嗎?”
“你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嗎?隨着他一點一點長大,我好像越來越捨不得他了。”花絮拉着顧雲天的手,撫上了她的小腹,褪去了往日的刻薄刁鑽,眼中滿是淡淡的期盼。
“你…”
“顧將軍,你好自爲之,隨着自己的心走,是生是死就看天意吧。”
看着遠去的女子,顧雲天的手還在半空中懸着,英挺的眉毛皺成了小山,剛剛那段莫名其妙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隨着自己的心走,這個女人怎麼突然變得怪怪的。
營帳外,沐天賜忙捂住嘴躲到了一邊,眼珠子差點兒沒瞪出來,大哥怎麼會在西原的營帳中!
待花絮走遠,沐天賜提着筐走到了營帳門口,不意外地被兩名凶神惡煞的兵衛給攔住,“你是哪個副將手下的,這裡關押的是重犯,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在下是伙房的臨時幫工,奉上頭之命前來給這犯人送吃食的。”沐天賜忙壓低頭諂媚地出聲。
“哦?我怎麼沒看到吃食?”兵衛不屑地輕嘲了一聲。
“這還不是怪犯人嘴太硬,皇上龍顏大怒,便命小人將這爛菜葉拿來,讓他當做午飯給吃了。”話落從筐中拿出了一棵爛到發臭的菜在兵衛面前晃了晃,惹得被人一腳踹開了老遠。
“滾!”
沐天賜點頭哈腰地爬起身,然後揉着屁股顛顛兒地跑開了,眸中的光微微變冷,看來她得回去和阿城商量個辦法,好將大哥給救出來,否則還不知道原清流會做出什麼事。
待她回到伙房的時候,猛地便被拉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頭頂傳來了低沉的聲音,“墨兒,你怎麼纔回來,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
“阿城,大哥被抓了。”
“你說什麼?”
“剛剛我在暗探的時候,跟着花絮到了一個營帳附近,發現那裡關着的是大哥!”
楚鈺城面色變冷,果然傳言是真的,看來得想個辦法把雲天給就出去。
“墨兒,你先別急,咱們今日先想個計策,明日再去救人,不能自亂了陣腳。”楚鈺城忙伸手按住了她的小腦袋,這丫頭定是極壞了,剛剛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恩,阿城你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你那邊怎麼樣了?”
“原清流的軍帳守衛比較森嚴,我只是靠近了些,差點兒便被人給發現,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楚鈺城輕搖着頭說道。
夜幕初降,西原軍營中發生一件大事,惹得皇帝原清流勃然大怒,那便是他得力的屬下,亦是他第一位妃子,龍藏門副門主花絮,在自己的軍帳中服毒自盡了。
看着花絮一臉平靜地躺在地上,原清流的心中煩躁極了,她的心不是一直很強大的嗎?爲什麼會選擇這條路,他昨日說的那些是氣話,她難道就聽不出來嗎?
“流兒,死者爲大,讓絮兒入土爲安吧。”
“姐,你說女人的心怎麼就那麼難以捉摸,明明白天還好好地,晚上就選擇去死,這是爲什麼?”
“流兒,不是女人的心難以捉摸,而是有的時候,你們男人根本便看不到女人的心,又何談去捉摸。”話落便不再理會原清流,俯身抱起花絮走了出去,看來她能夠幫的只有這些了。
“姐姐,謝謝你。”本已“死去”多時的人突然開口。
“絮兒,希望你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銀子和行李我都給你放到馬車上了,一個人上路要多加小心。”原清鴻輕嘆道。
“姐姐,我會的,你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這世上不是隻有楚鈺城,希望你能找到那個最後的歸宿。”
原清鴻只是淡淡地一笑沒未言語,眼中卻滿是苦澀,忘記一個人談何容易,重新開始又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懷中的傻丫頭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麼,傷到最後體無完膚,只能以死遁來找一處安靜之角舔舐自己的傷口。
原清流躲在帳中越想心中越是煩悶,遂命屬下扛來了幾大壇酒,玩命地喝了起來,幾壇下肚眼前的事物便開始連晃帶轉起來,然後“哐”的一聲,人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醉夢中,他又策馬回到了西原的長街上,只不過那張臉好似變得稚嫩了許多,小少年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意,但不知爲何卻是突然冷下了臉。
繁華長街的角落裡,好幾個乞丐正圍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娃拳打腳踢着,甚至還有人伸手去扯她懷中的包袱,見她不撒手,那乞丐竟是狠狠地照着她的頭猛踢,沒幾下女娃的額角便流出了汩汩鮮血。
“住手,天子腳下竟敢如此猖狂,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駿馬上的小少年面色冷凝喝道,然後利落地翻身下馬走到了幾個乞丐的身邊。
幾個乞丐心下一驚停了手,回頭見只是一個小孩子,瞬間便放鬆了警惕,其中有一人罵罵咧咧地上前,嘲笑地說道,“小矮鬼,識時務地滾遠點兒,否則別怪老子連你一起打了。”
“老大,跟他費什麼話,打他!”一個人帶頭起鬨,所有人瞬間便將注意力轉移到小少年身上,全都摩拳擦掌地向着他逼近。
“你們確定要和我打?”小少年不悅地皺眉,然後微微地側過頭捂着鼻子,這些人的身上實在是太臭了,將來他定是要將京城這些乞丐好生地整頓一番不可,實在是太有損西原國的國威了。
小少年雖然年紀比較小,但是腿腳功夫卻是了得,沒幾下便打得幾個乞丐像狗一樣地逃跑了。
“喂,你沒事吧?”他蹲到女孩兒的身邊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絮兒沒事,謝謝相救。”話落人就暈了過去,任小少年如何呼喚她,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小少年本已經上馬欲走,不想多管閒事,但是又想到她一個小姑娘就這樣躺在大街上,若是再遇到剛剛那羣乞丐,豈不是又羊入虎口?掙扎再三,小少年還是將小女孩抱上了馬背,皺着眉頭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塵,然後才輕踢馬腹飛馳而去。
直到天黑女孩才醒了過來,她害怕地四處摸索着,小少年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兒,原來她是個小瞎子。
“小瞎子,你家住哪,本公子送你回去。”
“我不是小瞎子,我叫絮兒!還有,你也不是公子!公子哪裡都比你好。”小女孩兒倔強地撇過了頭,心中又默默地補了句,公子不會管絮兒叫小瞎子。小少年氣得差點兒一腳踹過去,他怎麼就賤到去救這個臭丫頭,果然是救了個麻煩回來,算了,就將她扔在這酒樓好了。
就在他剛把門推開的瞬間,便聽到“哐”的一聲,回頭一看竟是那丫頭從牀上摔了下來,然後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麻煩!”他咒罵了一句。
後來,那小女孩兒醒了過來,但是腦子時好時壞,說話不清不楚地,不過好似她很喜歡“公子”二字,醒來後便抱着小少年的手臂不撒手,然後不斷地喚着,“公子…公子…”
最後實在是甩不掉她,小少年便將她帶回了“家”,也便是日後龍藏門的最初發源地。
“沒有良心的,早知道朕當初就讓你慘死街頭好了!”原清理低吼了一聲,兩條腿胡亂地瞪了兩下,然後在地上滾了兩圈繼續睡了過去。而原清流軍帳外不遠處,楚鈺城和沐天賜蹲在地上撿着馬糞,並時不時地交換着眼神。
“墨兒,聽那兩個兵衛的議論,原清流應該是醉倒了,一會兒你想辦法拖住守門的那兩個兵士。”
“沒問題!”
“軍爺!小人有要事要面見皇上,還請軍爺通融一下!”沐天賜提着籃子便衝了過去。
“大膽,此乃皇上的休息之處,豈能容你擅闖,還不趕緊滾!”兩名兵士架着沐天賜的胳膊便把她扔了出去,但她仍是不氣餒地爬了回去,聲淚俱下地說道,“軍爺,您看小人籃子裡的馬糞,這馬糞的顏色是極爲不對勁兒的,一看便知那馬是上火了,而你們知道這是哪匹馬拉的嗎?”
“哪匹?”
“是皇上的坐騎!你們要是不讓我進去,若是皇上發現了他的坐騎出了問題,你們擔待得起嗎?”
兩明兵士被沐天賜忽悠得一愣一愣地,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楚鈺城便趁機便溜進了帳中,臨放下帳簾的時候向沐天賜投去了一個崇拜的眼神,他的墨兒着實是個人才,這麼餿的主意都想得到。
剛入軍帳中,楚鈺城便被沖天的酒氣給薰得皺眉,將帥在前線竟然把自己灌到這個地步,這原清流還真是拿他兵士們的性命當兒戲,若是這個時候東楚大軍奇襲而來,豈不是羣龍無首坐等被剿麼!
翻找了一會兒,在原清流的枕下發現了兩封密信和地圖,楚鈺城飛速地掃了幾眼,嘴角勾起了嘲諷的笑意,果然跟他料想得一樣,還真是一點兒懸念和挑戰都沒有,害他白白浪費了時間來此一遭。
楚鈺城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原清流,掌握成拳猛擊而去,但就在馬上要擊中他胸口的時候,卻是硬生生地停了下來,若是他就這樣殺了原清流,墨兒會怎麼想他,畢竟原清流曾經救過她。
“啊!你們再不讓我進去,皇上的坐騎要是出了問題,你們…”
楚鈺城心知這是墨兒給他的暗號,只好收手轉身快速地衝出了帳子。
待沐天賜離開,兩名守門的兵士不解地低聲耳語着。
“兄弟,你看出來那馬糞與正常的馬糞有什麼不同了嗎?”
“沒有啊!”
“可能是術業專攻,咱們不是專門養馬的,看不出來的。”
“也許,咱們還是好好地守大門吧。”
楚鈺城和沐天賜離開後,便直奔着關押着顧雲天的軍帳而去,本想着用相同的方法將守衛給引開,卻不想遠遠地便看到了原清鴻,若說別人看不出他們的僞裝還可能,但是原清鴻肯定能識破他們,無奈下只得立即掉頭向着伙房的方向而去,
“墨兒,你先混出去,雲天這邊就交給我。”
“不行,要走我們一起走!你說過不會扔…”
“墨兒你聽我說,你先混出去在不遠處躲着,到時候好接應我們,若是我們沒在明天天亮之前出去,你就趕緊回宮搬救兵,懂嗎?”楚鈺城輕搖着她的肩膀說着,語氣中是少有的不可反抗和命令。
最後拗不過楚鈺城,沐天賜藉着出外採買粗鹽混了出去,在離着西原軍營兩裡地的茶棚裡等了起來。時間轉瞬而過,眼看着天便要大亮,沐天賜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公子,你都在這兒坐了一晚上了,是不是在等什麼人啊!”熱心的老伯提着茶壺又爲沐天賜滿上了一杯茶。
“謝謝老人家,我在等我的哥哥們,等他們一起回家。”
“都是戰亂害苦了百姓,逃的逃散的散啊!”老伯嘆息着離開。
沐天賜微微垂首呷了口茶,突然覺得有人拍她的肩膀,以爲是去而復返的老伯,遂轉頭拱手道,“老伯,您…”
“墨兒,大哥什麼時候成老伯了?”顧雲天逗趣地彈了下沐天賜的額頭,卻不想對方瞬間便紅了眼眶,嚇得他心中一突,不由得斜眼看了下身旁的楚鈺城,果然已經黑了臉,心中頓時叫苦不迭,他可不是故意要惹墨兒傷心的!
“你們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沐天賜飛撲上去抱住了她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男人,經歷了這麼多,他們還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她身邊,老天爺真的對她很眷顧,她回去一定要多做些補品,給他們倆好好地補身體養傷。
楚鈺城一手摟住了沐天賜,還不忘記用眼睛斜着顧雲天,眼中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不過狀況外的顧雲天好像並未領會,依舊任由着沐天賜抱着他,末了還伸出了爪子拍了拍她的背,一副大哥罩着你不要怕的樣子。
那個小小的動作深深刺痛了楚鈺城的眼,於是乎,在沐天賜看不到的地方,伸手狠推了顧雲天一把,成功地將美人兒佔爲了己有。
“楚鈺城…你…”
“雲天,哦不,大哥,你怎麼如此不小心呢?”楚鈺城狀似關心地問了一句,氣得顧雲天額角的青筋直突突。
“大哥,你怎麼摔到地上去了。”話落便要掙脫出楚鈺城的懷抱去扶顧雲天。
“墨兒,你幫我看看肩膀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突然覺得好痛!”楚鈺城抓着她的手,略帶痛苦地出聲。顧雲天差點兒用眼刀將楚鈺城給活剮了,就他這德行還哪裡有一點兒戰神的風範,怎麼看都是醋罈子裡泡出來的陳年老男人!作得一手好死,演得一出好戲!
“阿城,傷口恢復得很好沒有裂開。”
“那便好,墨兒咱們趕緊趕路回宮吧。”
“也好,我去攙着大哥。”
“不必,我出來的時候幫大哥檢查過了,他的傷口也恢復得很好,剛剛逃出來的時候還是他架着我呢!”話落楚鈺城便倚住沐天賜,恨不得掛在她身上。
“……”顧雲天差點兒氣出內傷,看來回去之後有必要找這不要臉的打一架了,真是太賤了,妹妹可忍哥哥不可忍!而由着沐天賜架着往前走的楚鈺城,時不時地回頭看眼後面的顧雲天,並不斷地奉送上鄙視的眼神,瞬間便覺得身上的傷都沒有那麼痛了。
東楚皇宮
楚鈺桓正在東宮與楚尋久商議着接下來的部署,自從那天他醒來之後,顧雲梨便一字不落地將楚尋久是如何如何冷靜地指揮着一切告訴了他,着實令他震驚了許久,然後便決定處理任何事都讓楚尋久跟在身邊,儘早地學會如何治國理政。
“啓稟皇上,宮門口有三人自稱是七王爺、七王妃和顧將軍,不知該如何處理?”
“你說什麼!”楚鈺桓猛地站起身,外袍都未來得及披便跑了出去,楚尋久亦是激動地跟了上去。
“七弟!雲天!你們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趕緊回宮休息!”楚鈺桓笑得開懷,一巴掌狠拍在楚鈺城的肩膀上,卻不想楚鈺城悶哼了一聲,差點兒栽倒在地,幸得沐天賜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
“七弟,你這是怎麼了?”楚鈺桓這才發現剛剛自己那“輕輕”一拍,自家七弟竟是承受不住了。
“沒事的五哥,只是一點兒小傷,咱們趕緊先進去,免得宮外有耳目。”話落便將手臂搭在了沐天賜的脖子上,任由她攙扶着他,而旁邊看出門道的楚尋久忙跑了過去,架起了楚鈺城的另一隻手臂。
幾人在東宮一直聊到了午時,纔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給說得差不多,而楚鈺桓亦是將這幾天楚尋久的表現給說了出來,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希望大家將畢生所學儘量都傳授於他,好讓他能夠儘早地繼承大統,安定天下。
“五哥,你真的想好了嗎?”楚鈺城嚴肅地問道。
“七弟,這輩子你五哥我勾心鬥角算計了那麼多年,也是累了,更何況欠梨兒的實在是太多了,我想在剩下的時間裡陪她遊歷天下看盡風景,遺憾能彌補多少便彌補多少吧。”楚鈺桓嘆息地看着遠處那個正在忙着泡茶的身影,他的梨兒也是過慣了宮外的生活,泡茶採花從不假於人手。
“那你問過久久的意見嗎?若是他無心於這天下,不是苦了孩子嗎?”
“七叔叔,久久願意,還請七叔叔、七嬸嬸、舅舅賜教。”楚尋久鄭重地跪到三人面前,行了一個標準的拜師禮,態度之誠懇最後說服了楚鈺城。其實之前楚鈺桓只讓他拜楚鈺城與顧雲天,但是楚尋久卻是倔強地將沐天賜也拜了去,着實是令楚鈺桓心中有些不痛快。
雖然楚鈺桓現在心中對沐天賜已經沒有了芥蒂,但皇族子弟天生而來的男權觀念卻是讓他有些看不起女子,認爲女子只得像梨兒那樣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將自己放逐於江湖和朝堂,他的兒子又怎能以女子爲師!
然則楚尋久不是這樣想,之所以他會拗着自己的父親,是因爲他在與沐天賜聊天中無意學到了很多東西,那些東西是他在書本古籍中得不到的,但卻是非常的實用,他有一種預感,他絕對能從沐天賜的身上學到更多的東西。
“七弟,按你剛剛的說法,這西原是打算與我東楚長期爲敵?”
“沒錯,估計是想先拿下東楚,然後從南路邊界攻打南巫國,最後再剷除一些小勢力,而達到統一這片大陸的目的。”楚鈺城的食指不斷地在地圖上比劃着,講出了他的猜測。經楚鈺城如此一說,許多如迷霧般的問題瞬間便明瞭。
“對了雲天,你還記得上次在密林中出手相救的那些黑衣人嗎?”楚鈺城突然問道。
“自是記得,但是到現在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爲什麼要救我們。”回憶起那些黑衣人殺人的狠辣手法,顧雲天不由得脊背開始發寒,他真的懷疑那些不是人,而是地獄來的惡鬼。
“那天我和墨兒受到圍擊,那些人又出現了。”
沐天賜也是一愣,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日突如其來的箭雨,原來阿城他們也不知道那些人的來歷,她還以爲他們是東楚皇家的暗衛,看來又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現了,亂世的帷幕真的已經拉開。
楚鈺桓不解地問了具體細節,聽得顧雲天一描述,他心中頓時掀起了巨浪,若是他沒有想錯的話,他們就應該是…
“既然他們兩次出手相救,應該不是我們的敵人。”顧雲天若有所思地說道,毫不意外接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鄙夷,遂悻悻地揉了揉鼻子繼續低頭喝茶,雖然他的話說得有些二,但好歹也給他點兒面子啊!
最後楚鈺桓揮退了衆人,獨將楚鈺城給留了下來,然後用茶水在桌上寫下了六個字,看得楚鈺城身子一震。
“五哥,我懷疑她還在。”
“七弟,自從收到上次那封信,我也在懷疑!”
“若是她想出現自會現身,咱們且先不想這事兒,當務之急是要找出藏匿於宮中的內奸。”話落楚鈺桓啪地將手中的茶杯磕在了桌上。
楚鈺城亦是點了點頭,自己前腳一出宮,晚上西原國軍隊便攻進了楚京,若是沒有內鬼打死他都不信,只是宮中如此之大,要找出個人確實是不容易,非得想出個計策才行。
憶蘭宮中
沐天賜摸着迴廊中的牆壁紅了眼眶,經歷了這麼多又回能到這裡真好,只不過可惜了院中那片蘭花,竟是全部都枯死了,阿城回來瞧見定是要傷心的,她怎樣規勸於他纔好?
“嗷…嗷…”熟悉的嚎叫聲響起。
“白火…白火…”沐天賜驚得瞪大了雙眼,什麼都顧不上地便向着臥房跑去,真是太好了,他們沒有將白火給拋下,白火還活着。她剛一跑走,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憶蘭宮門口,嘴角露出了陰鷙的笑意。
當楚鈺城回到憶蘭宮的時候,正好撞見沐天賜在給白火梳理毛髮,心中竟是有些酸,若是此刻窩在她懷中的不是白火而是他,那該有多好。
“嗷…”
“阿城,你終於回來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別急,慢慢說。”
“阿城,我把阿懶丟在龍藏門了,也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了。”沐天賜內疚地說道,她逃出來的時候將牢房的守衛都打暈了,若是沒有人給它送吃的,阿懶一定會被餓着的,若是阿懶被餓死了,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看着沐天賜懊惱的表情,楚鈺城輕笑出聲,她還真是忘了,他們養的狼豈會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