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抵擋厲鬼和邪術，這實實在在的蟲羣，卻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我把手裡的黃紙引燃扔出去，想要去幹蟲羣，但是，燒死一波，卻有更多的蟲子踩着同伴的屍體衝上來。我和趙晴不一會兒就退到了陽臺上，燃起的符紙把四周劃出一個圓圈，暫時抵擋着蟲羣的衝鋒。那個女人，卻緩步上前，冷笑着說：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支撐多久。
我看了看趙晴，她雖然表面還算平靜，但憑藉我對她的瞭解，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有些亂了方寸。
我往後一看，雖然樓層不高，但直接從這裡跳下去，摔斷腿也是必然的。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是無路可逃。
可就在這個時候，趙晴忽然拉住了我的手，低聲說：配合我！
別無選擇，我立刻點頭，隨即，趙晴抽出了兩個小紙人，紙人在燒化的一刻迅速生出了兩個黑影。
“火！”
她只說了這麼一個字，但我瞬間會意。
立刻再次捏出黃紙引燃，向黑影的方向扔過去，黑影也迅速被符紙上的火焰引燃。
黑影由符紙燒化的氣流凝聚，自然可以引火，一下子，兩個火人，踩着蟲羣向那女人衝過去。
擒賊先擒王。
火人踩過的地方，蟲羣被踐踏引燃，死傷無數。
火人也很快就衝到了那女人面前，女人的神情頓時有些驚慌，立刻轉身就走，火人沒有停止，緊緊跟着那女人，女人好幾次試圖用撲散火焰，但都無濟於事，爬過來的昆蟲們也越死越多。
這是最好的機會，我即刻和趙晴一起，由火人燒出的路徑中衝了出去。我一個箭步衝向那個女人，論格鬥和力氣，女人完全不是我的對手，片刻，我就揪住了他的頭髮，正準備一刀紮在女人的頸間。忽然，卻聽見一聲慘叫：不要！
我嚇了一跳，本以爲是胖子廖學軍醒來了，回頭一看，他卻依然沉睡，而那個阻止的聲音扔在響動。我環視周圍，目光落在了旁邊的電腦上。那聲音是從電腦裡發出來的。電腦只是關了顯示屏，並沒有待機。趙晴上前打開的一刻，我才發現，程波居然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他驚慌失措的看着我。而我依然死死扼住那女人的咽喉。
“你怎麼回事？！”我厲聲問道。
“不要殺她，不要傷害她！”
趙晴也開口，說道：你黑進了電腦，開了攝像頭，一直在監視我們？那你應該看見了剛纔的一切，這女人不是你的妻子！
“她不是，但……但你們不要傷害她……”程波再次說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女人似乎看準了時機，忽然猛地擰住我的胳膊，張嘴就要咬。女人渾身都是蟲子，必然也盡是毒素，我哪裡敢讓她啃下去，迅速抽手，而女人也在這一刻趁着我身體不平衡，迅速翻身躍起，趙晴一個箭步攔在門前，不讓她由正門離開。而她則衝向窗戶，開窗，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我趕緊追上去，一眼往下去，卻根本沒看見那女人的身影。
回過頭，滿房間都是一驚燒死或是自行死亡的蟲屍，我一陣噁心。轉身來到電腦前，坐下，說道：你在幹什麼？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你們……不能傷害她的皮囊，她不是我妻子，但那皮囊卻是我妻子的。”程波說道，“幫幫我，求你們了。”
“我們沒有接你的單子，幫不了你，我們的僱主了廖學軍。”我咬了咬牙，說道。
程波低着頭，陷入了沉默。
而我接着說道：你應該清楚，你的妻子已經死了。
對方沒有應答，直接關閉了攝像頭。他應該已經不想理我們了，這個時候，我怎麼勸大概也沒什麼用。我有些無奈，只好轉過身，看着趙晴。趙晴已經蹲在地上檢視那些蟲子的屍體，她隨手拿了房間裡一截硬金屬，按破一隻蟲子的肚皮，頓時，鮮紅的液體由從子的腹中流淌而出。蟲子是不可能流淌出紅血來的。趙晴這時候忽然問道：之前他是不是說過，那個女人只是一個娃娃？
她看了看依舊昏迷的廖學軍。
我點了點頭。
趙晴擡頭說道：這女人可能只是一個容器。
“容器？”
“是的，粵贛邊界的旁門，有以人體養蟲的習俗。”趙晴說道，“蟲子在人體內，吸食人體精血，畢竟能煉成如苗疆一樣的毒蠱，還能作爲養蟲者的容器，儲存吸食來的元陽，供養蟲者修煉。”
我沉默了片刻，好像想通了一些，說道：那這就是五本買賣，在娃娃的體內養蟲，蟲子無法從母體吸收到精元，自然母體就要以某種方式採納元陽。而只要天固定利用術法把體內的蟲子換掉，換成新的蟲子。那換下來的，就可以做修煉使用。
“是的，用娃娃……可塑料、橡膠製成的娃娃，不是人類，沒有意識，怎麼可能和我們打鬥耍心眼，還能趁機逃離？”趙晴沉思着。
而我這個時候卻想到更加透徹，說道：你忘了一件事麼？程波說那人披着自己老婆的皮囊。而程波又從來沒有見過自己老婆的屍體。這還不好說明什麼嗎？
“人皮？！”
“對，雖然猜想有點大膽，但我覺得沒錯，那娃娃就是用人皮做的。”我說道，“裡頭那三個娃娃，說不定也是一樣。”
我們進到屋子裡檢視另外三個斷頭的娃娃，發現，那皮膚光滑細膩，卻不像是橡膠塑料。雖然這種事需要法醫鑑定，但我們沒有時間，我也覺得我的猜測絕對沒錯，而且這個猜測也解釋了爲什麼厲鬼要找上門來，又爲什麼總是和這堆娃娃過不去。那個渾身潰爛的厲鬼，很有可能就是程波的老婆。而剛纔她到了程波身邊，我忽然心裡咯噔一下，覺得程波可能會做什麼事。
於是，我開始打程波的電話，但無論我怎麼打，對方就是不接。
我和趙晴商量，趙晴說程波的老婆無非是想拿回自己的人皮，天真的以爲只要有了皮膚就能恢復肉身和原來的樣子。但是，她已經死了，是不可能的了。
我們想了想，決定先調查這人皮娃娃的源頭。
這麼多娃娃，說明不止死了一個人。而且之前廖學軍也說過，這些娃娃都是網購回來的。
是哪個網站，在賣這人皮娃娃？
這網站背後的主人，爲什麼要用人皮娃娃和蠱術吸納如此多的陽氣？難道就是那個差點害死江韻兒，豢養屍魃的老太太？
我趕緊在廖學軍的電腦上檢索。
可是，他的所有記錄都被自己刪的乾乾淨淨，什麼東西都找不到，就連之前程波發來的那些照片，似乎也在加密文件裡頭。就在我們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程波居然來了一條短信。短信上是一個網址，還有程波的留言：我知道你們一定在找這個，我恢復了他電腦裡的數據，找到的。
我立刻輸入網址，格式上看，似乎是海外的網站，但是裡頭卻都是簡體中文。果然，這裡是一個實體娃娃的大賣場，而且賣出的娃娃便宜非常，市面上的實體娃娃，少則一兩萬，多則超過十萬，而這裡的娃娃，不過三五百元，而且樣式逼真，甚至比一般的娃娃還要逼真。
“這網站，有多少買家？”我不由得說道。
趙晴指着列表，說道：近一個月，頭三名的銷量都上百了……
我心頭一怔，不由得一陣陣毛骨悚然。這加起來，有上千人在使用這種娃娃，這意味着，有上千人，在被吸納元陽，這網站的主人，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