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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室內一片寂靜,林昭言站立在門邊,隔着輕紗簾幕可以感覺到外面朦朧的燈影,打着薄薄的光穿透進來。
昏暗中,她的聲音顯得無比的淒涼和落寞。
林昭言的心一瞬間揪了起來,卻也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她。
“你,你是說,你重生了?”良久,林昭言才找回了一絲自己的聲音。
她嘆了口氣,沒有回答,算作默認。
“那,你爲什麼不好好活下去?爲什麼……”要任由她佔領她的身體?
如果是她,重來一次,定要活得風光瀟灑,既然已知未來會發生什麼,那就相當於手裡握着一張王牌,避開禍端,滅掉仇敵,守護至親,好好地活下去。
“重來又有什麼用?重來就一定能過得好嗎?我還是我,還是那樣軟弱無能的性子,什麼也爭不了,什麼也躲不掉,所以上一世纔會落得個那樣悽慘悲涼的結局,再來一次,不過是重蹈覆轍罷了。”她卻苦笑一聲,聲音裡帶着明顯的自嘲和落寞。
林昭言喉頭一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畢竟,她不是她,縱然做過幾次關於前世的夢境,也生生感受到了她所遭遇的苦楚,可終究無法切實體會,感同身受。
“所以,當我在一次病重中醒來,竟發現身體裡多了一個人的時候,我沒有猶豫沒有掙扎。我甚至是慶幸的,感謝上蒼的憐憫。我知道我終究是太軟弱了,我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我任由你佔領我的身體,我將希望寄託於你,期待你能夠改變我的未來,幫我孝順父母,友愛姐妹。好好地活下去。”她說着,笑了笑,懷着真誠的感激道:“結果事實證明,你的確比我做得好,雖然很多時候不乏受到我情緒的影響,但你比我堅強多了,你跟母親,也比前世我與母親的關係好。前世,我臨死之前。都沒有見到母親對我笑過……還有若言,若言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我很對不起她。她前世對我不好。我就以爲她是壞的,我也不理她,把她當做敵人,直到,直到她死了,我才曉得。她對我那麼重要,她是我的親妹妹啊……”
林昭言的心一揪,慌亂道:“你說若言會死?”
怎麼會,若言怎麼會死,難道是陸言之?
“不是他。”‘林昭言’否定了她心中所想。寬慰道:“你莫要擔心,若言不會死了。她已經避開了屬於她的禍事,這一世,她一定能好好地活着,如同她的性子,活得陽光明媚,恣意瀟灑。”
林昭言大舒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林昭言”輕笑一聲,“現在我已與你分離,你對若言還這麼關心,可見你是真的愛她。”
“你什麼意思?”林昭言的眉心跳了跳
。
“林昭言”又輕輕一笑,話語裡帶着惡作劇般的狡黠,“我不是同你說過了嗎,我們先前是融爲一體的,你的情緒必然會受到我的影響。所以,你對母親的淡漠,對父親的崇拜,對若言的包容其實都是我對他們的感情。”
林昭言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須臾,突然想起一事,厲聲道:“難不成我對陸言之莫名其妙的排斥,對周霆琛的恐懼乃至是對蕭歧的感情都是因爲你?!”
她無法形容這一刻自己的心情,就好像在頃刻間所有的信仰被打破,那些她本來早已經認定是事實的東西突然全部被推翻。
她不是她,甚至連她的感情都不屬於她!
她只是被用來改變命運的工具,她像一個傀儡被操縱着!
所有,當她對二皇子動搖的時候,一切不受控制,真正的林昭言就站出來制止她了對嗎!
這些話不必說出口,林昭言知道她必然能夠聽到。
果然便聽她着急解釋,“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所想的這樣。我承認,雖然我的確時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而影響你擾亂你,但我大部分時間是不會出來的,你所有的感受與感情都是來自於你自己,你不是我的傀儡!”
林昭言卻無法聽進去她所謂的解釋,什麼叫時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而影響她?
還不是她像個傻子似的被她牽着鼻子走!
難怪,難怪她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難怪她時常想狠下心來的時候感情卻不受控制!
林昭言心裡已是怒極,可她知道再生氣也無濟於事,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難道還能挽回麼?
林昭言握緊雙拳,反覆深呼吸方纔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只問你,我會愛上蕭歧,是不是受你的影響?”
“我……”她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林昭言閉了閉眼睛,饒是早已經猜到了答案,當現實以無法挽回之勢呈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原來,連這段感情,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阿歧很好,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你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替我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聽着她慌亂失措的話語,林昭言嗤笑一聲,“你憑什麼?你自己沒有本事和他白首偕老,憑什麼將你的執念你的感情強加在我身上?你憑什麼要求我爲了你活下去!”
“可你也是愛他的不是嗎?就算沒有我,你還是愛他的不是嗎!你現在仔細想一想,仔細感受一下,你是不是還愛着他?沒有了我的影響,你就當真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林昭言’慌亂地說着,急切地想要證明着什麼。
林昭言的心不可遏制地抽痛起來,就好像有人拿鋒利的刀子刺入她的心臟,不斷地翻攪。
“我只知道……我會喜歡上他,是受到你的影響。”她一字一句,艱難地開口,“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讓自己喜歡上他,理智不允許,現實不允許,我不會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就是我的感受
。”
或許是太痛了,她緊緊揪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努力想要忽略掉從心底泛起的一陣一陣的痛楚。
天翻地覆也不外如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麼深的感情都是錯覺,不是她,是旁人的執念罷了。
“林昭言”陡然激動了起來,尖銳道:“你怎麼能夠這樣,難道就因爲我,你就要磨滅掉和他所有的感情和過去嗎?!你仔細想一想,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爲你下廚的時候,他對你笑,他幫你買玫瑰酥,他教你習武,他萬事爲你着想的時候!這些都不是我,這些都是你自己啊!還是說,你當真喜歡上了二皇子,你要與他假戲真做?!”
“假戲真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上一世裡唯一跟你沒有任何交集的人,是切切實實用我自己感情去感受到的人!”林昭言也激動地反駁。
她啞口無言。
林昭言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突然現身就是爲了阻止我喜歡二皇子?嗤,你大可放心,無論是蕭歧還是二皇子,我如今的處境都不允許我兒女情長。”林昭言無意再與她爭論感情之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問她,“你能否和我說一說上一世的事兒,具體的事兒,你的,其他人的,每個人的結局。你要知道,我對未來一知半解,雖然努力在改變命運,但難保不會出現意外,既然你都經歷過,那就全都告訴我,我也好避開禍端,替你!活下去。”
她刻意加重了“替你”兩個字,帶着濃濃的自嘲和諷刺。
其實她佔了人家的身子,本來就沒有資格去說什麼,理應替她孝順父母、友愛姐妹,只是,關乎愛情,她實在無法讓自己做一個傀儡。
“林昭言”的情緒也瞬間低落了下來,良久都沒有出聲。
林昭言也不着急,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耐心地等。
大概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林昭言”才又一次開口,這一次,也冷靜理智了許多。
“你做過幾次夢吧?夢到自己穿着嫁衣嫁人,夢見自己被火燒,夢見自己倒在血泊裡慘死?”
林昭言頷首,“是有過幾次,都是你經歷過的?”
“是啊,都是我經歷過的。”她笑笑,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但林昭言能夠想象她內心的痛苦。
她突然很同情她,上一世活得那樣悲慘,好容易可以重來一次,卻被她這個外來者佔了身子,而且還越發不受控制,逼得她不得不現身挽回局面。
“你不必同情我,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我識人不清,我軟弱無能,我活該落得那樣的下場,我也從未有過不甘,我重生,更不是爲了報仇,大概,是太愛他了,想要和他再續那短暫的前緣吧……”
夜更深了,浮光掠影,月色漸濃。
她的聲音綿軟婉轉,好像江南柔柔的春風,又像是一曲琵琶評曲,將那充滿愛恨情仇、喜怒哀樂的過去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