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間落落已經長成二八年華的亭亭少女。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認爲自己是最幸運的人,有疼她入骨的父親,有愛她如命的母親,還有一個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她曾經認爲自己的人生會如設想的那般,好好照顧父母,跟楚雲傑成親,然後再生下自己的孩子,不求轟轟烈烈,但求細水長流。
可是這個世間還有一個詞叫“世事難料”。
“孃親,我穿這套廣袖流蘇裙好看,還是這套對襟繡鴛鴦的蜀錦好看?”一大早,落落就拉着風晴天來自己房裡挑選衣裙。
“果真女大不中留啊,”風晴天佯怒道:“一聽見雲傑要回來了就這麼開心?誠然如古人所言‘女爲悅己者容’。”
“孃親別笑我。”落落有些嬌羞。
跟楚雲傑一別已經三年了,回想起兩小無猜的那段日子,落落的記憶依舊鮮明。
她十歲那年,沈赫叔叔被奸人所害,生死不明,孃親因爲始終覺得愧對沈赫叔叔,所以便決定親自去找尋沈叔叔的下落,爹爹自然不放心孃親隻身一人,一番商議之下,爹爹決定把她自己留下,讓楚雲傑照顧她,而爹爹則陪着孃親去找沈赫叔叔。
原本爹爹是想把她安排在風記布莊的總店,那裡高手衆多,她的安全可以得到絕對的保障,可是她自己卻堅持要留在蝴蝶谷,最後爹爹沒轍,終於妥協,不過還是要求楚雲傑跟着她一起留在蝴蝶谷。
落落不曾對任何人說過,她是故意留在蝴蝶谷的,她深知爹爹不會放心她一個人,自然會派楚雲傑全程保護,這樣她就又和楚雲傑單獨相處的機會。
在蝴蝶谷的日子,每天對落落來說都是快樂而幸福的,雖然對楚雲傑來說未必如此。
猶記得那一天,楚雲傑要出谷去集市上買日常起居需要用到的東西,落落還是如往常一
般一個人在蝴蝶谷內採摘草藥,可就在這時卻突然有幾個武藝高強的人闖進了蝴蝶谷,聲稱要找沈赫大夫,落落自然實話實說沈赫已經離開了蝴蝶谷,那幾人卻並不相信,當中一人上前便想抓住落落。
小時候被綁架的記憶涌上心頭,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那般不堪的回憶讓落落心裡的恐懼不斷擴大,因爲不會武功,她只能一口狠狠咬在抓她那人的手背上,那人吃痛,反手扇了落落一巴掌,落落被這一巴掌甩出去老遠,儘管渾身摔得很疼,可她卻不敢躺着不動。
爲了逃命,落落立時從地上站起,往蝴蝶谷出口的地方跑。可是她又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在她即將要逃出去的時候,又被人一把撤了回來,幾人瞬間把落落圍在中間,落落驚恐之餘只能大聲呼喊楚雲傑的名字。
就在她以爲自己今日凶多吉少的時候,最靠近她的一個人突然被甩了出去,然後,落落就看見了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雲傑哥哥。”
落落的聲音帶着哭腔,卻強忍着沒有哭出來。圍着落落的幾人看見楚雲傑的出現,立馬把所有的攻擊都對準了他。
楚雲傑雖然是塊練武的奇才,但對方几人也不弱,一場激烈的打鬥下來,楚雲傑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雙拳難敵四手,多人一起攻擊,楚雲傑也有些分身乏術。當其中一個想要從背後偷襲時,落落想也沒想,拿起自己採摘草藥的小鋤頭就朝他揮去,擔心自己力氣小,落落揮了好多次鋤頭,直到楚雲傑拉住她的手,她才意識到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幾人的屍體,落落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面前這個被鋤頭砍得血肉模糊的人。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落落顫抖的舉起自己雙手,那個人的血沾了她一手,甚至她還能感受到血的溫熱。
楚雲傑心痛的抱緊落落,在她耳邊悄聲安慰道:“乖落落,沒事了,雲傑哥哥在呢。”
落落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雙眼迷茫,嘴裡總喃喃着“我殺人了”。
“對不起。”楚雲傑沉痛的說道。對不起落落,因爲我的無能,我沒能保護好你。爲什麼每次我都不能護你周全呢?
楚雲傑悲傷的情緒終於拉回了落落的意識,當意識回籠的時候,她看見楚雲傑悶悶的不願意說話時,她悄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見他望過來,便回以一個清淡的微笑。
“對不起……”他看着她,又一次說了一聲對不起,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愧疚。
落落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個勁的窩在他的懷裡,說實話,當自己面對那幾個人的時候,有一瞬間她是怪他的,怪他爲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留在谷裡。可是現在看着他那麼卑微,那麼小心翼翼請求原諒的樣子,她又心軟了,到底也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到底他還是來了。
很久很久以後,落落終於懂得了一個道理,或許從這時就已經註定,她對楚雲傑永遠都硬不下心腸,即便後來他們天各一方,過着各自的生活,她都不曾對他狠過心。
打那以後,落落因爲驚嚇過度,病了一場。瞧着她日漸消瘦的臉頰,楚雲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爲了讓落落能有食慾多吃些東西,他想着法的給落落做食物。
楚雲傑不太會做飯,因爲他出世的時候還是個富家公子,只不過後來家庭落敗,爲了生存,他也不得不學會做飯。加上這次落落病了,他經常挖空了心思想着怎麼給她補充營養,時日久了,他的廚藝也就慢慢被練出來了。
可是他每次做的飯落落都不會全部吃完,她喜歡看着他一次次爲了讓自己能多吃點兒而絞盡腦汁,因爲那代表她在楚雲傑心裡是極其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