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華貴妃的人並沒有把琴琬帶回去,因爲琴琬病了。
與宮裡一樣,相府整晚燈火通明,最初進進出出的是幾個婆子,然後是管事嬤嬤和府醫,最後驚動了太醫。於是,太醫院的兩個院首,一個匆匆趕到了相府,一個戰戰兢兢地進了宮。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盛京變得死氣沉沉,威遠侯大婚,非但沒讓盛京增添幾分喜氣,反讓衆人惶惶不安。嘴碎的,開始暗自嘮叨,難不成這是老天爺的暗示,這次龍都與科克蘇的聯姻犯了大忌?
“病了?”華貴妃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什麼病?”
“回娘娘,安平縣主至今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華貴妃挑眉。
如果琴琬與章鈺熙的症狀一樣,或許她還會懷疑幾分,畢竟哪有那麼巧的事,她兒子前腳出事,琴琬後腳就跟着請太醫了。可兩人現在的症狀不一樣,要是琴琬想擺脫自己的嫌疑,就是裝也要裝得與章鈺熙的症狀一樣,把自己放在受害人的位置上。
可現在……
華貴妃不確切了。
難道說,章鈺熙是被牽連的,那些人的目標是琴琬,爲了保證萬無一失,所以從不同的地方入手,因爲琴琬與章鈺熙接觸的東西不同,所以才導致了兩人不同的症狀?
華貴妃之所以這麼猜測,是因爲琴琬與章鈺熙同吃同住,若是從吃食上動手,兩人的症狀該一樣纔是。而且,廚房向來是豪門大戶最注意的地方,更何況,那是白芷水的地盤,以她的能力,還沒有人能在廚房做手腳。
那,問題出在哪裡?
華貴妃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太醫院那邊可查出了原因?”
“回娘娘,目前還沒有。奴才找過琴夫人,將殿下的情形說了,琴夫人說她會盡快弄清楚弄這件事,也請娘娘查查八殿下身邊的人。”說到後面,小太監打了個冷顫。
這是,要清人了?
華貴妃輕飄飄地點頭,出現這種事,自然要從兩個孩子身邊的人查起,只有近身伺候的人,纔有機會。
一時之間,衆人岌岌可危,生怕一個多餘的表情就讓華貴妃誤會了什麼,埋頭不語。
老皇帝下了早朝後,帶着人到華貴妃的寢宮看了章鈺熙的情況,雖然心疼孩子,可也知道,不查出原因,日後還會有同樣的危險。
“八殿下的情況怎樣?”清清冷冷的聲音,上位者的威嚴。
太醫院院首心裡一凜,閉着眼,硬着頭皮說道:“回聖上,八殿下喝了藥後,暫時睡下了,可是……”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可是殿下醒來後,還會被心癮折磨,微臣的藥治標不治本,要想殿下徹底擺脫心癮,只有強制……強制戒了這東西,微臣可以配藥輔助殿下,可關鍵還是靠八殿下的毅力。”
心癮這種東西,不是說戒就能戒的,那種依賴,已經超出了正常範圍,近似於魔怔的迷戀,毫無理智可言。更何況,章鈺熙如今對情況,想來是一刻也離不開那東西的,強行戒除心癮,對身體與意志力都是種折磨,八殿下身份金貴,歲
數又小,誰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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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順着院首的額角流下,雙手不受控制地哆嗦。
“八殿下需要多少時間徹底擺脫心癮?”老皇帝的語氣緩和了幾分。
院首沉吟了幾秒,說道:“回皇上,依八殿下的情況,輔以微臣配的藥,最快也要半年,至於八殿下的身體,則需要更長的時間來恢復。”
調養身體是個漫長的過程,而且八殿下歲數小,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個時候虧了身體,更是要花大力氣調養,還不知道效果怎樣。
想到這裡,院首就焦頭爛額。
“嬌嬌也出事了。”篤定的語氣,沒有一點懷疑。
華貴妃一怔,隨即跟上了老皇帝的話題,點頭,道:“回聖上,臣妾也聽說了,那孩子的情況似乎也不好,相府折騰了一晚上。”
老皇帝點頭,卻不再多說什麼。
華貴妃眼神黯了黯,看向牀上的小人兒時,帶着一抹苦澀。
小坐了片刻,老皇帝帶人離開了。
“小蚊子,嬌嬌病了,她,很着急吧。”
“陛下……”從小在老皇帝身邊伺候,文公公如何不知道老皇帝的心思,可琴琬身份再尊貴,也只是個臣子的女兒,怎能讓老皇帝親自去探望?
可老皇帝卻鐵了心地要出宮,甚至連個多餘的人都沒帶,只叫上了白勇與文公公。
輕裝上陣的三人卻在相府激起了軒然大波,琴東山帶着衆人匆匆到了門口,迎接老皇帝。
老皇帝一身便服,站在門口,神色複雜地看着頭頂的門匾,心裡竟然有一絲害怕。
“聖上。”文公公悄悄走到老皇帝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口。
老皇帝回神,面無表情的臉上是一貫的威壓。
“臣等恭迎聖駕。”以琴東山爲首,衆人紛紛跪下。
“都起來吧,”老皇帝目光一掃,看向了最前面的琴東山。
此時的琴東山勉強能承受住老皇帝的威壓,在自我認知裡,他覺得自己就是老皇帝最得力的臣子,最得老皇帝寵信,雖然對老皇帝的突然造訪惴惴不安,可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聖上……”琴東山遲疑地問道。
“朕聽說嬌嬌病了,所以來看看看她。”
“這如何使得!”比起老皇帝的淡定,琴東山就要惶恐得多,他萬萬沒想到,老皇帝到相府,只是爲了一個在他眼裡可有可無的女兒!
是不是他寵妾滅妻的事,被琴琬那丫頭添油加醋地說給聖上聽了?
要知道,此前聖上已經借文公公的口警告過他了,他以爲聖上只是口頭說說,所以私下他對白芷水的態度並未有多大的改變。
琴明月溫婉地站在琴東山身邊,儘管知道聖上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她還是一直保持着優雅的姿態,無懈可擊的完美。這是她未來的公爹,她必須注意自己的形象,要讓聖上知道,她配得上太子,是母儀天下唯一的人選!
琴琬?
琴明月知道現在的自己爭不過琴琬,可她不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誰知道後面的事呢?
“怎麼,朕來看看安平縣主,還要經過你的同意?”老皇帝不高興了。
“聖上息怒!”琴東山跪在地上,連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
說多錯多。
這點常識他還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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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匆匆朝“嬌苑”走,經過“皎院”的時候,老皇帝突然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着門匾。
“聖上,這是嬌嬌的意思,她自小與她大姐感情深厚,得知明月與太子殿下訂下婚約,特意讓人把離她最近的院子整理出來,並取了這個名字。”
所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琴東山也是信手拈來。
老皇帝笑而不語,只是看向琴東山的目光,多了幾分意味。
琴東山坐立不安,心裡暗暗懊悔。
早知道他就不逞一時之快,將院子起了這個一個名字。
到了嬌苑,早已得到消息的衆下人齊刷刷地跪在門口,老皇帝連個正眼都沒給,直接進了院子。
白芷水照顧了琴琬一整夜,剛得空假寐了一會,知道老皇帝帶着文公公來相府了,皺着眉頭,不耐煩地起身,卻不是迎接老皇帝,而是回到琴琬身邊,仔細幫她擦了擦臉。
“聖上……”不管白芷水願不願意,在外人面前,她都得向老皇帝行禮。
老皇帝心裡一驚,習慣性地擡手,想扶起白芷水,手才微微擡高,就感覺到有人死死拽着自己的袖口,動作很小,力道卻很大。
不滿地斜睨了文公公一眼,他朗聲道:“琴夫人快起,朕這次出宮,是來看看嬌嬌的。”
“謝主隆恩。”白芷水垂着眸子,看似恭敬,實則是不屑與老皇帝對上。
滿心的歡喜,被澆了一盆冷水,老皇帝非但不生氣,相反,眼底還帶上了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
一直偷偷注意着老皇帝的文公公,心裡重重嘆了口氣。
“嬌嬌的情況怎樣?”比起詢問章鈺熙時的語氣,老皇帝這次明顯要緊張許多。
被強行拽來的,另一名太醫院的院首同樣滿頭大汗。
誰都知道安平縣主在聖上心中的分量,稍有不慎,要他陪葬都是輕的。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進宮爲八殿下診治,而不是到相府爲安平縣主診治。
“回聖上,縣主的情況不容樂觀。”
話音還沒落下,院首就硬生生地打了個冷顫。
恐怕這屋子裡的人都感覺到了聖上氣息的變化,琴琬果然深得聖寵!
宮裡的皇子、公主們,有幾個能在生病的時候等到聖上親自探望?
就是先前夭折的那幾個皇子、公主們,臨死的時候,都沒見到聖上一面。
琴琬?
何德何能,讓聖上如此寵愛?
“可查出了原因?”老皇帝追問。
“這個……”院首遲疑地說道,“回聖上,或許與縣主用的薰香有關。”
“什麼意思?”說話的是白芷水,只有她纔有魄力打斷老皇帝的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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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