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你這是做什麼?”吳鉤和赤宵大驚,下意識的衝過去,想救唐笑霜,然而衝到一半,卻又清醒過來。
他們是漠王的貼身內衛,不是王妃唐笑霜的。
“王,出了什麼事?”赤宵站在一米處小心的問。
顏無歡不答,一雙眸子卻變得赤紅,掐住唐笑霜脖子的手微微顫抖。
“王,如果您真的想殺死王妃的話,那麼,她快了!”李思景站在一旁瞧着,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緊張的提醒:“王,以我的經驗,您若再不鬆手,王妃必死無疑!”
顏無歡掠了他一眼,重重的將唐笑霜摜在地上。
已近窒息邊緣的唐笑霜只覺一股新鮮的空氣急涌而入,她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竟然咳出了幾口血。
他是真要殺死她的。
可是,爲什麼?
不知道原因,她只怕要死不瞑目!
“爲什麼?爲什麼?”她含着眼淚,聲嘶力竭叫。
所有人的人都看向顏無歡。
是啊,爲什麼啊?他明明那麼喜歡面前這女子,爲什麼會突然想要殺死他?
“戲演得差不多就行了!”顏無歡不無嘲諷的回,“唐笑霜,你這會兒裝得再可憐再無辜,也掩蓋不了鐵一般的事實!”
“可你得告訴我,這鐵一般的事實,到底是什麼?”唐笑霜頭暈止眩,卻仍掙扎着問。
“不見棺材不掉淚!”顏無歡袍袖一揮,散落地上的那堆衣裙便被卷在半空,徑直飛向李思景懷中。
“李先生,你看看吧!”顏無歡面色冷硬。
李思景狐疑的翻着唐笑霜換下來的衣裙,他有些尷尬,但王要他看,他不敢不看,很快,他便在貼身的肚兜上發現了異常。
唐笑霜穿的肚兜,是經過自己改良的,她爲了保護自己的胸部,特地請巧手繡娘改成了現代bra的形狀,當然,只是一個雛形,但這個雛形,卻比肚兜多了一點空間。
李思景漲紅了老臉,從那多餘的空間裡尷尬的掏出一隻油紙小包,他打開小包輕嗅,身子陡然一震,臉上因尷尬而生的的潮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紙一樣的蒼白驚恐。
“蝕骨散!”他顫聲叫,“這是西域毒魔的蝕骨散!”
“啊!”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全都瞪大了眼睛。
“蝕骨散?”許若昔顫聲叫,“那是什麼東西?”
“顧名思義,自然是蝕骨之物!”顏無歡冷冷答,“這是一種慢性毒藥,無色無味,每日只需往人的頭髮裡抹那麼一點,不出一個月,這人便廢了,變成一隻渾身無力的軟腳蝦!”
“啊?”許若昔又是一聲驚叫,“無歡,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好的反應?李先生,你快幫無歡瞧瞧啊!”
“瞧不出來的!”李思景苦笑,“這就是這藥的古怪陰毒之處,除非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不然,任你是多高明的名醫聖手,都別想瞧出端倪來!”
“這可怎麼好?”許若昔悲嗚一聲,“這眼看着就可以恢復了,怎麼突然又出了這樣的事,王妃,你……”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唐笑霜,忽然又大力搖頭:“不可能!王妃不會這樣做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無歡,你不能這麼衝動,這麼快就定了王妃的罪名!得查清楚,是不是這府中,混入了奸細?王妃和林公都靠你來護佑,她不會做這麼傻的事的!王妃,你別老是發怔啊,你快說話啊!”
她伸手去推唐笑霜,一臉焦灼,唐笑霜坐在那裡,僵立不動,只覺渾身的血都冷了。
“罪證確鑿,她還有什麼好說?”顏無歡大笑,笑聲悲涼,“她就是巴不得本王早點死掉,因爲只有本王死了,才能襯她的心意!”
“無歡,你沒有經過調查,不能就這麼輕易定了王妃的罪名!”許若昔激動的爭辯,“這事很有可能是別人陷害的,碧影菀貼身服侍她的那些婢子,每一個都有可能在她的小衣上做手腳啊!”
“你又何必再爲她分辨?”顏無歡冷笑,“若是別人動的手腳,她又何必這麼心虛,死活不肯把這衣服給你?以前你又不是沒幫她收過衣服,今兒突然不肯了,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許若昔啞口無言。
衆人亦默然無語。
說起來,以唐笑霜那有仇必報的性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她並不喜歡他們王,把他們王貶得一錢不值,還跑出去私會安清王,被王罰了一回,不能與自己所愛之人相聚,做出點事來泄憤,很正常。
看到他們瞭然的目光,唐笑霜便知道,這一次,她是百口莫辨了!
被自己喜歡的男人,指認成要殺他謀害他的兇手,這個黑鍋背得,實在是酸爽到無法形容!
她當然是被陷害的,可是,是誰在陷害她?
唐笑霜扭頭看向許若昔。
許若昔的額角摔破了,正在汩汩流血,但她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只淚眼汪汪的跪在她身旁,用手扶着她,見她回頭,便又低嗚道:“王妃,你倒是說話啊!你老是這樣不吭聲,無歡會以爲你默認了啊!你平時不是最會說的嘛,你快說話啊!”
她是那樣的焦灼急切,那樣的情真意切,那樣的擔心難過……唐笑霜嘆口氣,如果這也是演出來的,那麼,這個女人絕對可以去角逐奧斯卡影后了。
但許若昔卻是最可疑的人。
如果她一直處心積慮,想把那包蝕骨散縫在她的小衣裡,簡直輕而易舉,因爲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碧影菀進出,一直照顧着唐笑霜的生活起居。
可是,動機呢?她爲什麼要陷害自己?
唐笑霜找不到理由,顏無歡那樣寵她,又對自己那樣刻薄無情,換成任何女人,都不會對她產生一絲一毫的妒意,至多笑話她罷了,而自己這個王妃是掛名的,她也瞧得出來。
那麼,除了她,還有誰?
許若昔說的不錯,確實只有貼身照顧她的人,纔有機會把這藥塞到她的小衣裡,而貼身照顧她的人,只有青煙和青渺,當然,碧影菀裡還有幾個粗使丫頭,若是心懷叵測,倒也不是沒有機會。
但這一切,都是需要時間來調查的,而自己面前的顏無歡,顯然不會再給她調查和自證清白的機會,因爲唐笑霜的緊張和不配合,已是最有力的反證。
其實她是因爲那隻瓷瓶而緊張不安,並不是因爲那包她根本就不知道的蝕骨散。
這不是一件偶然的事,這是人爲的巧合,栽贓陷害她的那個人,手段十分高明,對她和顏無歡之間發生的事,也十分了解。
顏無歡一怒之下捏碎瓷瓶的事,並沒有太多人知道,只有守在藥室外的這幾個人,吳鉤,赤宵,李思景,許若昔,除此之外,再無人知曉,因爲怕林正寧擔心,唐笑霜回到碧影苑後,也並未再提起這段不愉快。
唐笑霜再次將頭扭向許若昔。
許若昔的頭仍在流血,眼角也有一片烏青,膝蓋和胳膊也擦破了皮,想來,顏無歡那一甩,用力極猛,而她,當時也確實是用力扳住了顏無歡的胳膊,纔會遭致如此對待。
唐笑霜一時又茫然起來。
捏碎瓷瓶的事,並不算什麼秘密,如果這四人在隨意閒聊中說了出去,被外人知曉,也不是沒有可能……
唐笑霜忍不住又要嘆息。
她坐在那裡,低嘆不已,卻並不作任何無謂的辯解,落在顏無歡眼裡,簡直就是已然招認了。
其實他還是希望她分辨的,哪怕大哭大鬧大喊大叫的演一場,也能讓他心裡好受一些,讓他覺得,她也許真的是被人陷害真的委屈也說不定。
可是她不哭不鬧沉靜淡然,彷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那表情像極她抽他耳光的那一次,好像在說,做就是做了,要殺要剮,隨你!
顏無歡呵呵的笑了兩聲,拂袖而去。
吳鉤在後頭追問:“王,王妃要怎麼辦?”
“王妃?”顏無歡冷笑,“什麼王妃?”
吳鉤噤聲,訥訥道:“要怎麼處理唐笑霜?”
“你近來是越來越會辦差了!”顏無歡冷哼一聲,“對於一個想暗害本王的女人,你說該怎麼辦?”
“屬下知道了!”吳鉤垂下頭。
顏無歡大步離去。
唐笑霜仍坐在地板上發怔。
“起來!”吳鉤走到她面前。
唐笑霜擡頭看他,沒有焦距的雙眼恍惚悲傷。
想暗害顏無歡的人,一般都會死得很慘,在死之前,他們通常會先被送入黑獄受審。
黑獄,顧名思義,黑暗的監獄,在這裡,被羈押者身體見不到一絲陽光,心裡也見不到一絲希望,只能在暗無天日的腐朽晦暗中了此殘生。
知道這個消息,碧影苑裡一片愁雲慘淡。
青煙青渺和紅劍烏劍跑去羅王殿求情,嘴剛張開,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完整的話,便被人拿破布塞了嘴,拿繩捆得跟糉子一般。
“扔去黑獄!”顏無歡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便做出了決定,“他們忠於主子,本王便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