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許若昔掩脣輕笑出聲,卻又在下一瞬斂了笑容,驚叫着來扶:“王妃,你小心一點,還是不要跟無歡鬥氣了,你哪裡鬥得過他啊!”
她這一番行爲,猶如火上澆油,讓唐笑霜理智全失,她紅着眼睛,一把甩開她的手,手足並用爬起來,再度惡狠狠的向顏無歡發動攻擊。
“把懷錶給我!”她不依不饒大叫,伸手去抓,顏無歡輕巧避開,誰料唐笑霜卻只是虛晃一招,明着是奔懷錶而去,暗裡卻狠狠擡腳,用力往顏無歡的腳面踹去。
顏無歡倒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本來就是逗她玩兒,也沒當真的,但見她來勢洶洶,想再擡腳,卻覺雙腿似灌滿鉛一般沉重,竟然擡不起來。
他也是過於託大了,覺得腿好了,可以任性的走一走,當然,他也不想老被人看作癱子,坐在輪椅上,但今天跟在唐笑霜後面追,轉得實在太久,雙腿便有些不支,而唐笑霜是怒火攻心,不知要比平時敏捷爽利多少,他這腳還沒擡起來,她的腳已重重踹下。
劇烈的疼痛傳來,顏無歡悶哼一聲,怒上心頭。
這死丫頭還真踹啊?
她不知道,他的腿一直在康復之中嗎?還這麼用力的踹他,是一點也不將他放在心上嗎?
他又氣又怒,唐笑霜卻不管不問,踹完他的腳,便返手去奪他掌心的懷錶,顏無歡想也不想,單手握拳,朝她擊打而去。
這一擊,是出於一種防衛的本能,然而一出手便即後悔。
憑唐笑霜那點花拳繡腿,哪裡擋得住他這一擊?
果然,他拳風到處,唐笑霜像只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飛了出去,頭撞上櫃臺的一角,登時紅腫流血,胸口更是鈍疼發癢,她輕咳一聲,嘴角鮮血淋漓而下。
“王妃!”青煙和青渺大驚,連忙撲過去將她扶起,紅劍和烏劍則呆呆看着顏無歡,訥訥道:“王……你……你怎麼……”
下面的話,兩人沒說出來,卻頗有憤慨之意。
這些日子,跟唐笑霜久了,跟她玩在一處,瞭解了她的性情,心裡不自覺便向她這邊傾斜,她看似古靈精怪,其實熱忱善良,又是活潑調皮的性子,跟他們這些屬下相處,從來不曾端架子,紅劍烏劍長她兩歲,嘴上叫她王妃,心裡卻是早已把她當妹子來疼了。
此時見唐笑霜受傷,都是心急如焚,竟然要出口指責王,然而說到一半,終還是嘆口氣,只圍到唐笑霜身邊察看她的傷勢。
顏無歡心下後悔,也要過去瞧她的傷勢,不想許若昔卻突地衝出來,擋在他面前,急惶大叫:“無歡,不要再打了!這事都怪我,要打你就打我吧!”
她拼盡全力,攔住顏無歡,一邊又扭頭對唐笑霜叫:“王妃,你快走啊!青煙青渺,還不扶你們主子走,想讓事情無法收拾嗎?”
青煙青渺見顏無歡面色發黑,也嚇得不行,一人架起唐笑霜的一隻胳膊,硬把她往外擡,那邊紅劍烏劍也在那邊幫忙,四人合力,將唐笑霜往外攙。
唐笑霜沒再出聲。
自從胸口捱了那一下,她就似被點到啞穴一般,一直無聲無息的,無聲無息的拭掉脣邊的血跡,無聲無息的瞧着顏無歡,淚水,也無聲無息的落下來。
顏無歡心裡一顫,心頭的悔意一層層急速上涌,他到底在做什麼啊?他只是想逗逗她,逼逼她,怎麼突然之間,事情就到這種地步了?
他推開許若昔,剛想說話,許若昔卻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連聲乞求:“無歡,求你了,別再傷害王妃了,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心裡……真的很內疚!”
她掩面低泣,那邊,唐笑霜已被四人扶了出去,吳鉤和赤宵則擔心他的腿和腳,忙着脫鞋察看他的傷勢。
顏無歡的腳面一片紅腫,好在未傷及筋骨,吳鉤皺眉:“王妃也真是的,怎麼下手沒輕沒重的?王這腿還在治療中,她又不是不知道!”
“也不能……這麼說!”許若昔在邊怯怯道:“王妃挨那一下,也不輕呢!都怪我!要不是因爲那隻懷錶,哪裡會惹出這樣的亂子?”
首飾店的老闆娘見到此幕也是嚇得面色發白,顫聲道:“那懷錶……奴婢送王了!”
“哪能讓您送呢!”許若昔從懷中掏出銀票,遞給老闆娘,又轉頭對顏無歡說:“無歡,這懷錶,我買下了,你拿去送給王妃吧,說到底,她還只是個孩子呢!生氣衝動起來,做什麼事都在情理之中,你既然已經教訓了她,就千萬別再生她的氣了,好不好?”
顏無歡拿過懷錶,皺緊眉頭不說話,一行人趁興而來,敗興而歸,還搞出一幕鬧劇,自此在市井之間流傳。
在傳言中,唐笑霜化身爲小肚雞腸的醜陋正室,而許若昔則是美麗善良的解語花,人人都說,許若昔才真正有當家主母的範兒,所以纔會被顏無歡捧在手心上寵,而鬼女唐笑霜……她悲劇的命運,從一開始,便已註定。
唐笑霜懨懨的臥在馬車裡,享受着衆人詭異的目光,心裡的感覺,已經難以用語言來表達。
或許是傷心欲絕,又或許,是萬念俱灰,然而不管什麼樣的詞,都無法形容她此時此刻的心痛難過。
她當自己是什麼?她不過就是顏帝潑在顏無歡頭上的一盆污水,是衆人眼中不祥的鬼女丑女,這是刻在她身上的烙印,就如烙在她額頭的那隻八卦印一樣,她是被顏無歡嫌棄的,一直都是這樣,從來都沒有變過!
可悲的是,她卻天真的以爲,她已是他的盟友,是他的夥伴,甚至,是他身邊很親近的一個人。
事實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唐笑霜捂着隱隱作痛的胸口,淚水洶涌而下,無可抑制。
“王妃!”青煙青渺見她如此,也覺心疼,忙想法寬慰。
“王一定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你踩疼了他,他纔沒留住!”青渺小聲說。
“是啊是啊!”青煙也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王曾被最信任的人傷害,從那以後,便落下了心病,以前吳鉤和赤宵也經常被他摔呢!他那是下意識的動作,並不是針對你的!”
“這個我可以作證!”烏劍忙舉手,“王妃,真的有這回事!我和紅劍也被摔過,你看,當時你那麼不管不顧的,還踩爛了王的腳掌,王爲了自保,出手沒個輕重的,也在情理之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