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撫了撫自己的眼角,那邊唐笑霜拿小胖手一個勁晃他的衣袖,一邊晃一邊撒嬌:“大叔,好不好嘛!教教我吧!”
“本王倒是很想教你!”顏無歡笑,“只是,除非你能回到五歲,這功夫可是要從孩童時期練起的!”
“啊?五歲就開始練功?”唐笑霜驚呼,“五歲的小屁孩知道什麼?”
“所以,很辛苦啊!”顏無歡微笑:“還是不要練的好!”
“那你是怎麼練成的?”唐笑霜一個問題扔開,另一個問題又冒出來,“對了大叔,溫良說你小時候最調皮了,是真的嗎?”
“小時候?”顏無歡輕噓一聲,緩緩答:“小時候的事,本王都快忘光了!”
“那就慢慢想!”唐笑霜抱緊他的胳膊,笑說:“我們到上面沽一壺好酒,再帶上幾個小菜,找個清靜的地方,你好好的跟我講講小時候的事,好不好?”
“爲什麼要講小時候的事呢?”顏無歡問。
“情侶都要講啊!”唐笑霜答,“這叫加深瞭解嘛!嗯,不管是陳芝麻還是爛穀子,統統都要講!不然,我怎麼知道大叔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我要知道大叔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從大叔一生下來一直到現在,統統都要知道!”
她用手在空中畫了好大一個圈,以表示想要知道的範圍之廣,顏無歡脣角微揚,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柔聲道:“好啊,你要是想知道,本王就慢慢的說給你聽!”
“好!”唐笑霜窩在他懷裡,甜蜜的笑,“那你得給我講一輩子,我不光要聽二十九年的,我還要知道後面好幾十年的,你要是中途丟下我,跟別的女人跑了,我就……”
“你就怎麼樣?”顏無歡垂眸看她。
“我就會很傷心,然後,躲得遠遠的,這一輩子再也不見你,也再不會讓你瞧見!”唐笑霜想了想,又說:“死生不復相見!”
說完最後一句話,一陣難言的惆悵感傷突然襲上心頭。
其實舅舅是沒有說錯的,像顏無歡這種皇室子弟,一出生便註定要參與皇族權勢之爭,若他成功,必當登基爲帝,一代君王的後宮,自然是奼紫嫣紅綠肥紅瘦,屆時,她又當如何?
她一時想得癡了,好像想像中的事,就發生在眼前一般,自己獨守後宮之中,看那些鶯鶯燕燕嘰嘰喳喳,一點點取代她這個舊人,那樣的景像,只稍想一下,都會覺得痛楚異常。
她站在那裡發怔,眸中一片茫然灰落,看得顏無歡大爲驚惶,急急問:“霜兒,你在胡說什麼?什麼死生不復相見?本王既然鍾情於你,便是一生一世,又怎麼會拋下你,去跟別的女人?你這小腦袋裡,整日都想些什麼呢?”
唐笑霜在他焦灼的目光中猛醒。
是啊,她在想什麼?兩人正是你儂我儂如膠似漆間,她無端的想那些並不存在的事做什麼?她幾時變得這樣多愁善感了?
事實上,就算在現代,兩人在一起,誰又敢保證,一定天荒地老山枯石爛?未來是不可預知的,她在這時想這些事,簡直就是杞人憂天!若天真塌了,再怎麼樣憂愁擔心,也是一點作用也不起的。
想到這兒,她豁然開朗,忙笑着搖頭:“我沒事,大叔,你也知道的,我說話從來不過腦子的!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嘛!”
“那也不能說什麼死生不復相見啊!”顏無歡輕哼,“都在本王的掌心了,就算你想逃,也是逃不出去的,你啊,這輩子,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唐笑霜吐吐舌頭:“大叔好霸道!”
“有意見?”顏無歡揚眉。
“不!”唐笑霜鄭重搖頭,“我喜歡大叔的霸道!帥呆了!”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而窗外,一樹合歡花開得正好,緋紅的絨花在風中飄飄灑灑,暗香浮動,美不勝收。
同一時間,皇宮傲龍殿,卻是一派灰暗清冷。
顏帝病了。
從許若昔飛鴿傳書的那一晚,他就病了。
這病是活生生心疼出來的。
虎威揚是他身邊少見的忠心耿耿又精明能幹的文武全才,而虎威揚當晚帶出去的龍衛,也全是暗衛中的精英之將,是他數年心血所凝,從他還在王府時起,這些人就跟隨着他了!
可是,只是一個時辰,便遭顏無歡屬下圍殲,無一生還!
而所謂的什麼藏寶圖,根本就是個誘餌,就是用來釣他的。
他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他爲什麼要相信許若昔那個賤女人?她跟她爹孃一樣,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
她蠢倒也罷了,還害得他損兵折將,痛失愛將,虎威揚死了,這等於斬掉他的右手啊!他彷彿看到自己一步步走向被動和沒落,最終被顏無歡逼入絕境!
不!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絕不容許!
可是,他還有什麼辦法?
身邊可以信任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紅風鐵私逃在外,殘黨餘孽,到現在都剿不淨,時不時的冒出來一下,給他添點亂子,最近聽說還和江湖中的魔王鬼君勾結在一處,蛇鼠一窩,攪得他不得安生。
而唐森這邊,又是這樣的光景,靜安候卻又已老邁,那個兒子蕭陌,最近總覺得怪,可派去查訪的人,卻什麼也查不出來。
種種不順,讓顏帝的脾氣異常暴躁,他先是痛抽了郭福一頓,因爲許若昔這個主意,是這不長眼的老奴才出的,他害他損失慘重,自然要狠狠罰他!
他差點把郭福的老骨頭給抽散了,才恨恨罷手,那邊又把唐森叫來痛罵一頓,唐森被罵得擡不起頭,他知道這邪火從哪裡來,也只好咬牙受着,好不容易等顏帝罵完,才討好道:“皇上,殿外有故人來訪!”
“故人?什麼故人?”顏帝頹廢問,“朕,還有什麼故人!”
他的故人都快死光光了。
“皇上忘了嗎?”唐森提醒他,“前段時間,西域東武的皇室都派了使節過來,說他們的公主皇子,聽說大顏風景如畫,都有朝拜之意,現如今站在外頭的,就是西域的六皇子西古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