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齊妙和她大嫂既是得了長輩的交代,每隔一兩日便往庶二房走一趟。
看似兩人是去與齊嫣閒話,好開解開解齊嫣即將出嫁的恐懼和焦灼,期間的交代叮囑也是不言而喻。
日子眨眼就到了七月底,天氣已經漸漸涼爽起來。
這一日齊妙歇過午覺,正欲再招呼上她大嫂去二房,富媽媽回來了,這一次連個字條都沒帶,就悄聲告訴齊妙說,高二少爺在四海茶樓等她。
齊妙連忙招呼鳴翠差個小丫頭去跑趟腿,告訴大奶奶一聲今兒別等她了,便換上出門的衣裳,帶着繡紅和刀子往石頭衚衕去了。
馬車走在路上還沒到四海茶樓前,齊妙難免稍稍尋思了片刻,琢磨高諍這回找她是商議什麼。
等她想起十來天前她曾叮囑過他,叫他也派上幾個得力人手、幫着她大哥盯一盯薛家宗房那父子倆,她也就納過悶來。
想來這是高諍發現了什麼,或者是已經謀算出了對付那父子倆的好主意,便將她喊了出來商議吧?
誰知待她上樓進了慣常見面的那間茶室,就發現她大哥也在,她立時便嬌嗔起來道,既然都是自家人,爲何還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
卻也不等她大哥或是高諍接話,她又將一臉的埋怨收了起來,嬌蠻的小女孩兒頓時搖身變回了大家閨秀。
若是能在家聊的話題,誰會多此一舉!
想來是她大哥和高諍打探出的消息不那麼好,很容易便引得家裡擔心,方纔將見面地點定在這裡!
齊臨見自家妹妹的神情換得極快,便無聲的笑了起來。筆`¥`癡`¥`中`¥`文 ~
這孩子的臉還真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不過這也說明他妹妹的腦袋瓜兒轉得極快不是?
再見得齊妙一臉嚴肅的坐下來,就等着他先開口了,齊臨越發點頭微笑起來。
只是今兒高諍在,當着妹妹的面,他哪能和未來的妹夫爭搶風頭,他便歪歪嘴示意高諍趕緊說話。
高諍見狀也不推脫,先給齊妙倒了杯茶,便輕描淡寫的告訴她,薛家宗房那兩父子的確是打着再攀高枝的主意。
“之前那些打點的銀子,卻是大半都送到了一個叫周慶海的太監手裡。”他這般說道。
齊妙滿臉驚愕:“周慶海不是長春宮的太監總管麼?”
“正是他沒錯兒。”高諍笑着點頭。
“早些日子敬王府不是一直都在修葺麼,周慶海得了淑妃的交代,每隔那麼三五日便出來替敬王監監工,四處打理打理。”
“而最近因着敬王出宮建府的日子就在眼下,周慶海出來的就更加頻繁也越發名正言順了。”
最初時,薛家那父子倆本來也沒想往淑妃和敬王那一頭兒貼;可塞些銀子便想進宮面見罪人般的薛梅,哪裡是那麼容易?
只說太子早防着薛家宗房這一手兒,幾個能出入的宮門時常便有眼線去盯着,又因着薛家宗房走水、將太子牽連的不善,哪個不怕死的宮人敢引領薛家人悄悄進宮?
薛家那爺兒倆屢屢碰壁,正發愁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呢,卻正巧偶遇出宮監工的周慶海,也不知是哪一方主動打了招呼,就叫這兩邊人“一見如故”了。
“我倒不覺得是碰巧遇上了,說不準是長春宮已經得了信兒,方纔刻意安排的這麼一次偶遇也說不準。”齊妙眯眼道。
若說豐和長公主擺山茶宴那一次,是她太過驚弓之鳥、冤枉了淑妃,可之前楊四娘去訛詐劉璧大表哥、羅五小姐上衛國公府求她手下留情,這不也都是淑妃的手筆?
更別提後來薛家失了火,那在市井坊間散佈謠言栽贓太子的,在朝中有的放矢做言語攻擊的,恐怕也是有大半人馬是淑妃娘娘與孃家的人手吧?
如果真像她想的這樣,淑妃這般安排可就值得深思了。
薛家宗房還有什麼可圖的呀?若只圖薛嘉琦姐妹貌美如花,這大興朝的美貌女子也不少,憑敬王的身份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那長春宮所圖便越發明顯,顯然還是惦記着薛梅手中曾經有過的人脈!
而薛梅手中的人脈對敬王有何用處?宮裡的人手哪裡幫得上居住在宮外的郡王?
淑妃要這些人脈,恐怕還是想往皇后的位子上掙一掙吧!若真叫淑妃得逞做了繼後,敬王便更多了一分資本與太子一爭了!
齊臨和高諍倒也和她想得差不多,不同的是高諍所說都是清清楚楚的事實,並不曾加上猜測。
齊臨便笑着告訴自家妹妹,咱們只看已經發生的事實也夠了,至於這兩方人究竟達成了什麼默契,不妨也不去做什麼猜測,沒得浪費心思。
“既然他們已經狼狽爲奸了,與其猜來猜去,還不如將他們雙方的聯繫儘早斬斷不是麼?”
“因此上今兒把你喊過來說話兒,除了跟你說一聲這事兒有了着落,等回頭你回了家,你也得揹着你大嫂悄悄叮囑嫣嫣幾句。”
“這樣等嫣嫣進了敬王府,也好多長個心眼兒留意留意門戶。”齊臨語氣雙關的笑道。
“至於薛家那兩父子應該怎麼處置,他們與周慶海之間的聯絡怎麼切斷,這也不是你個姑娘家該操心的事兒,有我們去打理便足夠了。”
齊臨早就知道,他妻子薛槿最近可沒少爲薛嘉琦姐妹倆將來可能反水操心,連帶着妙妙也陪着一起想轍,姑嫂倆可沒少耗費心血。
而高諍必然也清楚妙妙的擔憂,這纔在今天張羅着將妙妙喊來告訴一聲,齊臨也便不曾反對。
隨後又喝了半盞茶,齊臨就先走了,臨走前卻也不忘警示般瞪了高諍兩眼,又再三叮囑他待會兒定要將妙妙送回家。
齊妙起身送走了她大哥,迴轉身時臉色還有些紅。
她大哥一定是怕她回去後、一股腦兒全都學給大嫂聽,再將大嫂嚇到,這才也出現在這間茶室裡、陪着高諍一起等她,只爲了特地叮囑她幾句。
可事兒既然講完了,她大哥卻不等她就先走了,這豈不是刻意留了機會,叫她與高諍獨自說話兒?
高諍顯然更明白這個,見得她紅着臉轉回身來,便連忙將目光挪開,以免和她的眼神對上後、更叫她難堪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