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富媽媽打聽回來的這些事早上個三兩日,齊妙無根無據,她也不會這麼猜忌高諍。
可現如今她與高諍已經被皇上賜了婚,再回想起那日賞花宴上,承安伯夫人孃家的羅小姐們卻對她橫眉冷目,她兩頭一琢磨,恐怕也就是這樣了!
只是齊妙到底清楚,她與高家究竟是恩是怨,那都是以後的事兒,眼下她還是要以薛梅那位貴妃娘娘爲重。
她也就重拾方纔的話頭兒,笑着誇讚富媽媽乾的好。
“就算您安排的人在貴妃耳邊碎碎念,叫她將那兩個最出挑的秀女賜給二皇子與三皇子,並不一定能叫她入甕,最少也攪亂了她的心緒,之後咱們便可以坐等她出錯了。”
富媽媽既是宮女出身,早就學會了主子交代的事情從不問緣由,更何況齊妙打算對付薛家是有緣由的?
她也就笑回齊妙:“前些天奉平伯夫人犯了病,貴妃可是好幾日後纔得到的消息,她也因此將鄧淑妃、高賢妃與樑昭儀乃至太子殿下都恨上了。”
而高賢妃的孃家已經算是跟衛國公府、大長公主結了姻親,外帶着高賢妃的四皇子年紀還小,貴妃暫時還動不得這位,想動也會放到後頭。
那麼如果貴妃一不想被幾個相貌極美出身也好的秀女奪了寵,二也想算計太子與鄧淑妃、樑昭儀,三更想叫她自己的侄女兒入主東宮、同時卻沒有競爭對手,她還能怎麼做?
“媽媽是說她定會將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東宮側妃人選賜婚給另外兩位皇子?”齊妙笑眯了眼。筆`¥`癡`¥`中`¥`文 ~
還真別說呢,那薛梅看似還真做得出這種事,並且會自以爲聰明得計!
只是薛梅卻不知道,既是齊妙早就將秀女一事提醒了高家,高諍恐怕早就開始散佈消息了……
只要薛梅前腳這麼幹了,那消息也會立刻傳滿上京城,所有言論都會斥責說這位貴妃太過僭越!
而鄭碩可是當朝太子呢,他如何不願意將臨海侯之女與孔家女收入東宮?
薛梅卻將他早就看好的人奪了,還要刻意給他與二皇子、三皇子製造矛盾,其心可誅!
到時候恐怕不用她齊妙動手,太子、淑妃與二皇子母子、樑昭儀與三皇子母子便都會將貴妃當做眼中釘,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舅家更會將奉平伯府薛家當做肉中刺!
更別提建康帝會如何雷霆震怒!
“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吧。”齊妙笑道。
“萬一貴妃不入轂,媽媽也得叫您的人別太急切,以免暴露身份,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又指了指自己的內室道:“我的錢匣子放在哪兒您也知道,您去拿些銀子替我厚賞這一次打探有功的幾個,萬萬別叫他們以爲我小氣了。”
可想起她那錢匣子旁邊就是薛夫人送她的五色蠱,她又慌忙喚住富媽媽。
“還是我親自去給您拿銀子出來吧,我可怕您碰到了我的寶貝蟲兒們。”
薛夫人當初告訴她,五色蠱最好養又好用,只是這些小活物兒到了她手上,她才知道好養也是相對的。
只說這五隻蟲兒個個見不得光亮也聽不得大動靜,她就連內室的明面兒都不敢放,哪怕薛夫人送她時、就連着那個厚厚的黑色布罩都給了她。
她只好將那瓦罐子放在了她最厚實的櫃子最裡一角,那裡也是她存放私房錢與珠寶的角落。
“既是小姐提起了那蠱蟲兒,媽媽還得提醒小姐一句,明日我是不是又該陪着小姐去薛將軍家上課了?”富媽媽笑道。
齊妙正想說一聲多虧媽媽提醒,否則我都差點忘了,卻聽得外面響起鳴翠的聲音,喊的卻彷彿……是太子殿下?
她慌忙止住邁向內室的腳步,又慌忙迴轉了身子。
誰知還不等她快步迎到廳堂,鄭碩已經出現在了門簾下,伸手給他打簾子的,卻是她二哥齊堅。
鄭碩今年十六歲了,往衛國公府來的次數也少了,可在他十歲到十四歲的那四年中,衛國公府就彷彿是他的另一個家,誰叫世子齊文恆那時是他的老師呢?
可過去畢竟是過去,眼下他怎麼還能這般張揚的徑直跑來了她家後院,還大搖大擺進了她的千錦園?
齊妙這般一想,頓時便有些不滿,看向太子的眼神也便不那麼友善了;可轉頭她便瞧見她二哥頻頻給她使眼色,那眼色……彷彿是叫她趕緊趁機訴苦?
是了是了,定然是皇上昨日給她與高諍賜婚之事傳到了太子耳朵裡,而她二哥也很爲她抱打不平,今日便將太子拐了來,想叫她求一求太子幫她去皇上跟前說句話,好悔了那門親事?
她二哥還真是糊塗!鄭碩更是糊塗得緊!齊妙的臉色更難看了。
“怎麼,我大老遠的跑來看你,你就是這麼迎接表哥的?”鄭碩將她的冷臉瞧在眼裡,頓時調侃起她來。
齊妙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我二哥胡鬧就罷了,殿下怎麼也跟着他胡鬧?”
“這裡可是後宅,到處都是女眷……”
當年鄭碩之所以挺喜歡她,便是她從不嫌他如此,還很願意沒頭沒腦的陪他一起胡鬧,甚至魯莽的替他做先鋒。
只可惜如今的齊妙醒悟了,也便刻意做出叫鄭碩不喜的樣子來——若她沒記錯,他可是最恨誰老氣橫秋跟他講規矩了。
鄭碩的笑容果然一冷,只覺得熱臉貼了個冷竈,別提多掃興了。
他還不是聽說他父皇給妙妙賜了婚,便來問個究竟?結果這丫頭卻這般不領情!
齊堅見狀不好,忙將齊妙拉到一邊,聲音極低的提醒她:“今兒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你還不趕緊求求太子……”
“二哥你行了!”齊妙冷聲阻攔道。
“你以爲做皇帝是兒戲,隨時朝令夕改,金口玉言再也不叫金口玉言,而是胡言亂語,說不算數就不算數的?!”
鄭碩的臉色頓時一凜。
是啊,他只是覺得妙妙委屈了,便想來問問她是不是真不喜歡那門親事,若是她不喜,他便替她求求父皇也罷……
可他怎麼卻忘了,帝王終究是帝王,就斷斷沒有說出的話再往回收的道理!